第93章 :千裏借劍

雲白穀隻是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教書先生,嘴角含笑,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說什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轉身離去,獨留下崔承才一人站在原地,愣愣出神,良久朝著雲白穀的背影行作揖之禮。

雲白穀回到自己的落足之處,腦海中浮現起臨行之前,紫恒曾經交代給自己的一件小事,那就是看看,崔老秀才在北遼的兒子是不是還活著,當年崔老秀才頂著滅門風險從北遼來到南楚,又因為當時種種緣故,隻能將一家老小留在北遼,這麽多年過去了,崔老秀才生死不知,北遼那邊崔老秀才的家人更是沒有任何消息。

紫恒天已經對不起崔老秀才了,若是因為紫恒天導致崔老秀才一家子都慘遭毒手,於情於理都不該如此,這也是雲白穀為何要待在燕京,久久不肯離去的原因之一。

眼下看來,崔老秀才的兒子活得好好的,而且跟他爹一樣,都成了一個讀書人,似乎北遼這邊也並沒有刻意為難這一家子,對此,雲白穀也是稍稍放心,本想著帶崔承才離開北遼,接回紫恒天,可沒等這句話說出來,就感到一股明顯是針對他的惡意使得他不得不趕緊離開那裏。

思緒流轉,雲白穀透過窗戶看向街道,並沒有什麽異常,可還沒等雲白穀鬆口氣,房門竟不知何時被人推開,一行三人站在雲白穀身後。

“雲公子,好久不見。”為首一人雲白穀竟然見過,是在南楚境內時說要請他喝茶的那幾位北遼碟子。

“確實好久不見,幾位這次過來,依舊是想著請我喝茶?”雲白穀雖是心中一驚,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反倒是坐在椅子上,麵色平常。

“自然,雲公子,你我本就不是什麽生死仇敵,也沒必要鬧到哪種地步。”為首之人麵含笑意,語氣透露著幾分善意。

雲白穀一挑眉毛,語氣帶著些許好奇,他問道:“我現在很好奇,到底是北遼的哪位掌權人,想跟我喝茶?”

“這個,等公子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對方似乎有意隱瞞背後之人的身份,但雲白穀也知道,現在這裏是人家的地盤,真要是跟著走了,到時候就知道什麽叫身不由己了。

想到這,雲白穀身子微微後仰,如此細微的動作自然也沒能引起那幾人的注意,這幾位北遼的碟子看著眉頭緊鎖的雲白穀也沒有出聲催促,隻是安靜等待。

“不過,我這個人啊,不喜歡喝茶,喝酒還行,等你們那位什麽時候想喝酒了,來紫恒天,我親自招待。”雲白穀忽然開口一笑,猛然一跺地麵,凝氣在身,砰的一聲撞爛背後的木板牆壁,幾個翻身穩穩落地之後,撒腿朝城門方向跑去。

在雲白穀撞碎木板牆壁的同時,為首的碟子瞬間反應過來,揮起袖子就準備拽住雲白穀,卻已然為時已晚,隻能眼睜睜看著雲白穀急速逃離的背影,身側兩人雖在第一時間追了出去,但在這逃跑的功夫上,顯然這些人是比不上雲白穀的。

“還真是屬泥鰍的啊。”對於雲白穀的又一次逃離,這些人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是驚起雲白穀的果斷。

“走吧,回去交差,這小子估計又是好些天不露麵了。”為首的碟子滿臉的輕鬆愜意。

“大人,就讓他這麽跑了?咱們又不是追不上!”蠻司,當初對雲白穀動手的那位莽夫滿臉不悅,上次就被這小子僥幸逃跑,這都到了自家地盤,難不成還讓他給跑了不成?

“不然還能怎樣?將其抓回來?別忘了,上頭交給咱們的任務,隻是讓他離開燕京,還有就是不許他帶走崔承才而已,抓他回去,對咱們有什麽好處?”

蠻司賭氣的將身側的桌子給一掌劈碎,轉身離開了屋子,而那位碟子頭目眼中帶笑,他輕聲開口:“吩咐下去,命燕隆州周圍大小碟子盯緊這位公子哥,如有異常舉動,第一時間向我稟告。”

“還有,叮囑東景道太師那邊,注意最近各個城池中有誤異常,既然這小子如此痛快的離開燕京,那隻能說明他要找的人,不在燕隆州,而根據托月劍穀傳遞過來的情報,就隻剩下東景道了。”

算得上虎頭逃生的雲白穀一路不停地離開燕京,也正如那位碟子頭目所預料的那樣雲白穀所要找的人並不在燕隆州,之所以特地來這裏一趟,主要還是為了崔承才,不過看樣子不單單是他紫恒天盯著崔承才,連北遼這邊也注意到這個人了。

雖說沒有能帶走崔承才,雲白穀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來到北遼的目的已經暴露,北遼也不會讓他帶有任何一個人,至於那碟子所說請他喝茶之人,雲白穀心中也有個七七八八的猜想,不過倒也不急於去證實,眼前所要做的,便是找到那枚暗棋。

本打算就這麽直接離開燕隆州的雲白穀卻在半途遇到了點麻煩,那之前圍堵他的幾位碟子中名叫蠻司的那位似乎並不想讓雲白穀就這麽輕輕鬆鬆的離開燕隆州,於是他就隻身前來堵截雲白穀。

“這茶是非喝不可了?”雲白穀左手落在劍柄之上,眼神微眯,看對方的架勢,今個要不打一架還真走不了了。

蠻司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猛然加速衝來,抬手一拳,直逼雲白穀麵門而去,這一拳毫無花哨,隻是單純的一拳,可其中夾雜拳勢之大讓雲白穀心底一顫,鞘中玄鐵寶劍彈射而出,劍柄與拳頭撞在一起。

而蠻司卻在兩者相撞之際,再度遞出另一拳,結結實實落在雲白穀身上,其力道之重,將雲白穀擊飛六七丈,雲白穀捂住胸口,雖說在緊要關頭依靠巧勁卸去幾分力道,可那一拳依舊是落在自己身上,這結果可是不好受的。

氣機略顯紊亂的雲白穀還未來得及換氣,蠻司便又一次衝來,抬手一拳落下,雲白穀橫劍擋在身前,拳劍相撞,劍身被砸出一個驚駭的弧度,雲白穀雙膝微微彎曲,虎口被震的生疼。

“滾!”蠻司怒喝一聲,抬腳踹在雲白穀腹部,雲白穀再度倒飛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從地上爬起的雲白穀的吐出一口血水,眼中沒有絲毫懼意,生死一線有大悟,這點道理他又不是不明白,緩緩舉起玄鐵寶劍,這一次,雲白穀主動出擊,起劍直刺蠻司咽喉而去。

見雲白穀竟敢主動出劍,蠻司隻是獰笑一聲,雙手握拳,大吼一聲,麵對臨近麵門的一劍,非但不慌,反倒是伸手抓住劍身,用力一墜,雲白穀整個人被摔倒地麵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小子,毛都沒長齊敢來北遼找死,現在我就送你去見你那短命老爹!”蠻司提起掙紮起身的雲白穀,舉起拳頭照著麵門就是一拳,可這一拳依舊是被雲白穀以劍身阻擋。

雲白穀右手一動,另一把一直未曾出鞘的嶄新名劍忽然出鞘,蠻司雖早有防備卻依舊被一劍劃破手臂,頃刻間鮮血四溢,蠻司吃痛,下意識想要一拳結果了雲白穀的性命之時,卻被雲白穀一腳踢在胸口,接住巧勁掙脫了束縛,也拉開了與蠻司的距離。

雙手持兩劍的雲白穀單膝跪地,大口喘著粗氣,拚命運轉上玉京心法,可體內傷勢依舊有些不容樂觀,每次呼吸都是刺骨般的疼痛,此時的雲白穀已然是有些力竭之意。

被雲白穀陰險一劍傷到的蠻司反而是冷靜了不少,他站在原地,隻是盯著雲白穀,沒有繼續痛打落水狗,反倒是一拳橫在腰間,一手抻開豎在身前,雙膝微微彎曲,拉出一個古樸大氣的拳架。

“呸。”吐出積壓在咽喉內的一口淤血,雲白穀麵色好轉幾分,體內氣機運轉也順暢幾分,緩緩起身,竟是將兩把劍退回劍鞘之中,雙手擱在兩把劍的劍柄之上。

蠻司大喝一聲,聲音震耳欲聾,身形如電直奔雲白穀而去,雲白穀雙手同時抽劍出鞘,雪白劍光透體而出,兩劍交疊成十字狀。

麵對如此劍招,蠻司身形不退反進,一手擋在身前,另一手握拳,一拳遞出,狠狠砸在雲白穀手中比較薄弱額的那把玄鐵寶劍的劍身之上,砰的一聲,玄鐵寶劍劍身炸碎成無數快,隻剩有連劍柄不足五寸之長,而雲白穀另一劍,劍身一半已經劈入蠻司手臂之中,隻要稍微用力,便可將蠻司的手臂一分為二。

卻因為蠻司這一拳之勢,整個人再度倒飛出去,將身後五丈外的一塊巨石直接撞碎,雲白穀直接昏死過去,不知死活。

可就在劍身崩碎的同時,一股浩然劍意衝天而起,萬隻之外的青城山中,一直忙於山中瑣碎之事的李恒心有所感,抬頭看向北方,眼神微變,伸手呈劍指,山中某位道童腰間桃木劍脫鞘而出。

“雲公子,借你一劍。”李恒低語一聲,那把騰空而起的桃木劍往北而去。

本以為勝券在握的蠻司看著昏死的雲白穀,想著還是帶著這小子回燕京,等見過了那位大人物後,再將之處死也行,可就在蠻司準備提著雲白穀之時,異變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