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熟悉的紫裙女子

雲白穀鬆開緊皺的眉頭,不動聲色的回過身坐回剛才的位置,老頭跟年輕後生則是與雲白穀相麵而坐,雲白穀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既沒有打量老者的意思,更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勞煩來幾壇子酒,一些吃食。”老者轉過身朝那位忙前忙後的夥計招呼了一聲,不多時,那夥計便端來五碟小菜,三壇子遊春江這邊的特有的洛江酒。

“別客氣,動筷子吧,總不能空著肚子說話不是。”老者微微一笑,舉起筷子夾了一片肉放入口中,雲白穀不為所動,那個年輕後生似乎跟雲白穀較勁一般,也沒有動。

“老先生怎麽認出我的。”雲白穀取下一直背在背後的精鋼鐵劍放在桌子上,目光頭一次認真打量起眼前這頭發斑白的老者,老者一身打扮雖是儒生模樣,但其氣質並不像是普通讀書人能有的,而且老者身邊坐著的年輕後生,年齡上來看也隻是比雲白穀年長一兩歲,但其一身的武道修為卻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

“隻是一些拿不到台麵上的小手段罷了。”老人自顧自的吃肉喝酒,一旁的年輕後生也不再擺架子,摘下腰間佩刀,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也不跟雲白穀較勁,看樣子這倆人一路長途而來,也沒吃上幾回正經吃食。

雲白穀沒動筷子,也不再出聲說話,一直等對坐的二人將桌子上的吃食消滅一些之後,才又開口問道:“老先生從何處而來?”

“不遠,南蠻那邊過來的。”老人放下筷子,桌上剛倒上的酒已經喝了一半,年輕後生目光掃過雲白穀,不過又低頭繼續消滅桌子上的吃食。

“南蠻那邊的?不知道老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嗎?”雲白穀隻是略有所思,不過也隻是一瞬間,能從南蠻追到這裏,對坐的兩人也並非等閑之輩,且不說那個年輕後生是個練家子,可眼前這老頭,身上沒有一絲氣機流轉,怎麽看都不是什麽練武之人,倒像是一個私塾先生一樣。

“也沒什麽事,隻是想看看被那個老頭看中的人是什麽樣子罷了。”老人樂嗬嗬一笑,雲白穀眉頭皺的更深,但對方卻是沒有什麽敵意。

“現在也看了,既然雲公子不願意吃老朽這頓酒食,那就沒聊下去的必要了。”老人上下看了看雲白穀後,又抬起筷子,繼續吃肉喝酒,不過卻沒有理會雲白穀的意思,而且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也很明確,就是逐客令,雲白穀也不會自討沒趣,聞言也直接起身離開,至於對方是誰,來此到底有什麽目的,雲白穀依舊毫不在意。

待雲白穀走遠之後,一直悶頭吃喝的年輕後生這才放下筷子,看著老者出聲詢問道:“鴻老頭,真就這麽放他走了?要知道,錯過了這次,下次想取走他那顆金貴頭顱可就難上加難了,你可得想好。”

被年輕後生叫做鴻老頭的老者隻是擺了擺手,目光微微偏移,看向了那奔騰不止的遊春江,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你覺得,我缺的是那顆金貴頭顱背後的賞銀,還是那幾頂絕對不小的官帽子?”

年輕後生張了張嘴,卻半天接不上話,隻能低頭繼續喝酒,鴻老頭嗤笑一聲說道:“老朽不過是想勝一人罷了,既然他是那人的落子,那就在棋盤上見輸贏,背後下陰招,老朽丟不起這個人。”

老人忽然起身,轉身就走,就連剛才背著的書匣子都不管了,待那年輕後生回過神來後,老人早已經跑遠了,年輕後生忽然怒吼道:“鴻老頭,你又坑老子一頓酒錢!”

至於雲白穀這邊,被那姓鴻的老頭一打斷,雲白穀也變得興致全無,無所事事的沿著江邊,聽著江水拍打沿岸,駐足停在原地,麵朝遊春江盤膝而坐,那柄從離開青城山就背在背上的精鋼鐵劍被他平放在膝蓋之上,目之所往,江水洶湧澎湃,心之所往,便是天下是江湖。

原本一直停滯在天法的上玉京,與眼下這一幕,這一時,這一刻的心性,一念登樓入上清,走得上清路,方可望玉京。

這個內力不知幾何,境界不知幾何的年輕人忽然自胸口湧出一抹豪氣,這種豪氣不同於初踏武道之時的豪邁氣,而是自豪氣,對早死的爹,對死去的老道士,他要讓他們明白,他們沒看錯人。

那早已經離開遊春江的鴻老頭忽然身形一滯,回頭看了眼遊春江,呢喃自語道:“上玉京啊,沒想到,確實沒想到啊。”

今年的遊春江相比於往年確實要熱鬧的多,就拿路旁酒肆的生意來說,以往就算是到了觀景的最好時節,一天下來能淨賺個百十兩銀子,就已經算是開在了黃金地段。

而今年就不一樣,就那最近兩天的盈利來說,就頂得上往年五六個月的盈利,雖說這些酒肆中有些是故意把價錢提高了,不過更多的還是那個價錢,可不管怎麽說,今年確實是個好年,最起碼吃的要比往年飽。

這邊的雲白穀剛剛邁入上清,隻是簡單的穩固一下有些紊亂的氣機之後,便起身,徑直離開回到了客棧之中,並沒有在遊春江繼續待著,客棧中裴若秋這小妮子正抱著一床被子呼呼大睡。

雲白穀帶了些吃食放在桌子上之後,便拿出之前一直帶在身上,算是老道士送給自己的第一份伴手禮,那本被撕去了大半的劍譜。

走到窗戶邊,心神難得寧靜下來,攤開劍譜,雖說裏麵的內容大半都已經被他熟讀於心,但無事的時候還是會拿出來看上那麽一看,或許並不是想著從裏麵在找出什麽門道,隻是抱著睹物思人的意思,也算是緬懷一下那位應該叫一聲師父的老頭子吧。

夜色漸濃,今晚上剛巧是每月的十五,也是頭頂上的月亮最圓的時候,月亮倒映在遊春江之中,雲白穀跟裴若秋一大一小兩人不知何時爬上房頂,各自的手旁又放這幾碟子看著賣相就挺不錯的糕點。

“穀子,啷個就是遊春江嘛?好大喲!”白天睡了一天的裴若秋到了晚上根本沒有睡意,扯著雲白穀非要上房頂上看月亮,拗不過這丫頭的雲白穀隻得去街上趁著幾家糕點鋪子沒有關門買了一些糕點。

“聽聞這江水上至東海下至黃河,貫穿了整座南楚王朝,能小到哪裏呢。”此時的雲白穀摘取了那張麵皮,露出本來的麵容,心情倒是不錯,興許是因為上玉京的緣故。

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不遠處竟有一位身著紫衣的女子站在那裏,正端著一支製品精良的紫竹笛子,剛剛的笛聲便是那女子吹出來的。

“哎!漂亮姐姐!你吹嘞笛聲,好好聽喲!你叫啥子名字嘞!”裴若秋這個小自來熟,直接站起來朝那紫衣女子揮起小手喊道。

她這一喊不但讓雲白穀驚了一驚,更讓那吹笛子的女子驚了一驚,當看到是一個小娃娃的時候,先是鬆了口氣,又看到那女娃娃身邊的俊雅公子哥時,一股隱晦的氣機轉動讓雲白穀眼神眯了眯。

那紫衣女子一點腳尖,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穩穩落在二人不遠處,看見如此功夫,裴若秋眼睛一亮,心想著,自己什麽時候也能這樣,紫衣翩翩,仙風道骨啊。

“女娃娃你叫什麽名字?”紫衣女子並沒有理會雲白穀,而是看著裴若秋,嗓音溫柔如水,再搭配上那驚豔的容貌,很難讓人對其心升警惕。

“本女俠叫裴……”沒等裴若秋自報名號,一邊的雲白穀默默起身,先一步裴若秋開口。

“嵐大女俠什麽時候也這麽有女人味了?”雲白穀嬉笑一聲,不過眼神之中卻沒有一絲調侃,更多的是警惕。

“怎麽,曾經的市井潑皮都能搖身一變成了風頭最盛的紫恒天少主子,我嵐閆鑫就不能改變改變?”自稱為嵐閆鑫的紫衣女子嗤笑一聲,毫不客氣的回擊道。

“穀子穀子,你們兩個認識嗎?”裴若秋小聲問道,怎麽感覺這個漂亮姐姐對穀子有怨氣呢,還是很重很重的怨氣啊。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雲白穀伸手敲了一下裴若秋的腦袋。

“當然認識,而且還是老相識了呢。”嵐閆鑫冷笑一聲,雲白穀大呼一聲不妙,抱著裴若秋縱身一跳,跳下房頂,撒腿就跑。

“穀子,咋地啦,為啥要跑!”不明事理的裴若秋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為何好端端穀子這麽大反應,那漂亮姐姐看著也挺和善的啊。

“你這丫頭,懂什麽,趕緊跑就完了,再晚一會兒啊,想跑都跑不了了!”雲白穀一邊跑抽空還會回頭瞅兩眼,身後不見紫衣女子,可眼角餘光卻瞟見屋頂之上的那一襲紫衣。

“雲白穀,給老娘站住!”好家夥,哪裏有剛剛跟裴若秋說話時的半點溫柔如水,嚇得雲白穀跑的更快了。

至於暗中保護雲白穀的死士卻一個都沒有用,廢話,看這情形就是他們家少主闖**江湖時惹下的桃花債,他們出麵幹什麽。

“我說,嵐女俠,你想出氣去找江羽啊,找我作甚!”雲白穀有些欲哭無淚,這瘋婆子比之秦雙意更狠啊!

“等收拾了你,江羽那混蛋老娘也饒不了他,你再不站住,老娘可要用刀了!”嵐閆鑫幾個翻身就與雲白穀持平。

聽到嵐閆鑫要動刀子了,雲白穀當時就腳步一停,把裴若秋放在身邊,滿臉堆笑的看著從房頂躍下的嵐閆鑫。

“跑啊,怎麽不跑了,剛剛不是跑的挺歡實的嗎?”平穩落地並緩緩走向雲白穀的嵐閆鑫臉色掛起一絲冷笑,纖手落在腰間,那是一把唐刀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