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雲子的宿命

有一個不開眼的馬匪眼看自己這幫人不僅奈何不了雲白穀,甚至都沒一個能近身的,剛巧又看到了那個笑的特別開心的裴若秋,於是一抖韁繩,朝裴若秋衝了過去,想著自己對裴若秋動手,先亂了雲白穀的陣腳,到時候自家兄弟隻要攔下他一小會兒,自己抓住這個小女孩就能一舉拿下這人。

想法的確不錯,隻要抓住裴若秋,確實能拿下雲白穀,可這妮子很明顯不是常人啊,正常人看見如此慘烈的場麵不但不害怕,還會笑的這麽高興嗎?

眼見有人竟然朝自己奔襲過來,裴若秋先是一愣,隨後嘴角勾起一抹富含深意的微笑,在那馬匪靠近的一瞬間,裴若秋忽然猛地一拽韁繩,棗紅馬的前蹄猛然抬起,猝不及防的馬匪直接被棗紅馬一蹄子踹了出去,種種砸在地上直接昏死過去。

雲白穀自然注意到這一幕,也不禁為躺在地上的馬匪心疼,被自己一拳打飛,至少嘴裏的牙掉不了幾個,這被馬蹄子揣在臉上,一嘴的牙估計剩不了幾個吧。

這些馬匪眼見不是雲白穀的對手,一個個的攙扶著自己那些倒在地上的苦難兄弟,一瘸一拐的跑路去了,而那些昏死過去的,則是壓根沒人去管,就算這裏都有他們的頭又怎麽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還各自飛,這個山頭的老大沒了,大不了再去投奔其他山頭嘛,他們馬匪也認準一句話,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看著這些馬匪一個個抱頭鼠竄,裴若秋也覺得實在無趣,一抖韁繩走到雲白穀身側,開口說道:“真沒意思,穀子,南楚裏頭有沒有好玩滴呀。”

“那就看你的要求是什麽了,反正那裏倒是比南蠻好點。”雲白穀摸了摸那馬匪頭頭的口袋,將這些馬匪這些天打劫過來的錢財統統洗劫一番後,翻身上馬,繼續朝南楚邊境疾馳而去。

夜間便在避風處休息一晚,等到天亮之時再出發,這一路上倒是碰到好幾股大小勢力的馬匪,不過有些看他們隻有一匹馬,那匹棗紅馬也因為這些天的奔波,早已沒有剛買下來時的精神,那些大股馬匪也看不上,至於雲白穀兩人,從他們身上又能搜刮出多少油水,也沒這個必要,索性也讓他們直接過去。

但是碰到不開眼的馬匪,雲白穀也是十分不客氣,反倒是將那些馬匪的財物洗劫一空,以至於這回南楚的一路上,雲白穀倒是沒花費多少銀錢,依靠著那些馬匪的財務,雲白穀兩人過得就十分滋潤,約莫行進了七八天左右,終於是看到了南楚邊境城鎮的輪廓。

縱馬疾馳,兩個時辰,雲白穀帶著裴若秋便進入了這座小鎮之中,在小鎮中找了家客棧,喂馬休息,剛來到南楚的裴若秋,對周圍的一切表現得都很好奇。

“穀子,你看那些人的衣服,都好漂亮啊,比南蠻那裏頭嘞衣服好看多了。”

“穀子,這個又是啥子東西,好好吃喲,還有這個,也好好吃。”裴若秋舉著一串糖葫蘆,另一隻手拿著一塊桂花糕,眼神明亮。

“慢慢吃,慢慢吃,吃完還有,吃完還有。”雲白穀摸了摸這妮子的腦袋,也不知怎麽地,回到了南楚之後,雲白穀反倒是覺得十分輕鬆,縱然在南楚的地界裏頭不比南蠻安穩多少,但的確是安心許多。

“穀子,咱們接下來去哪?是不是去你家看看?”裴若秋笑嘻嘻的問道,眼中帶著些許期待。

“在回去之前,先帶你看看咱們南楚的風景。”雲白穀微微一笑,兩人並沒有在這座邊陲小鎮停留多久,便啟程前往雍州。

相比較於邊陲小鎮的安穩和諧,來到雍州的雲白穀便發覺有人開始暗中跟著自己,私下,三位天罡死士傳來消息,僅回到雍州後三天內,已經有四次暗殺,不過這四次暗殺更多是在試探雲白穀身側到底跟了多少高手暗中保護他。

這一晚,雲白穀獨自出城,將兩位天罡死士留在裴若秋那邊,用以保護這妮子的安危,今天晚上,雲白穀決定用自己當誘餌,看看能釣出什麽大魚出來。

是夜,皓月遮掩了星光,落在地上,像是給大地披上了銀裝,雲白穀背負精鐵長劍,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曠野之中,忽而有風拂過,原本渺無人煙的荒野,盡是出現了三五個人影,順著地麵上的影子看去,不遠處的突破上站著三人,且一個個氣機鼎盛,皆是小宗師風範。

“不知道,是誰家的人?”雲白穀雙手攏袖,眼神平淡如水,默默看著那三人,絲毫沒有先下手為強的意思。

“有人想請公子喝茶,不知道公子是否賞這個麵子?”三人之中最中間那人開口,聲音是個蒼老的男人,聲音平緩,口音上帶著濃重的北遼口音,不過卻也是也帶著幾分請的意思。

“若是我不給這個麵子,該怎麽樣?”雲白穀不為所動。

“那就看公子能不能逃出去了。”

“說這些鳥話作甚,先拿下他,什麽時候輪到他這個小輩說話了。”左側之人明顯是個脾氣火爆的大漢,一步踏出,朝著雲白穀衝殺而來。

本是雙手攏袖的雲白穀探出手擋在身前,另一隻手抽劍便斬,衝殺而來的大漢直接是一拳遞出,落在雲白穀手中長劍身上,雲白穀身軀後仰,隻感受到一股巨力直衝虎口,險些將長劍震得脫手。

“還敢反抗?”見雲白穀竟然反抗,本就脾氣火爆的漢子更加氣憤,雙手攏拳,一拳砸在堪堪穩住身形的雲白穀手中劍上。

這一拳力道之沉悶,雲白穀手中的精鐵長劍,直接被砸入地麵,虎口被震裂的雲白穀麵色凝重的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九尺大漢。

“雲公子畢竟是客人,蠻司還是不要太過無禮。”不遠處那個聲音蒼老的男人又一次出聲,似乎是在製止那火爆漢子的無理行徑。

“北遼的碟子,什麽時候敢這麽光明正大的在我南楚境內鬧事了?”忽然又有幾道身影閃身而來,看情況多半是南楚境內的高手,至於是哪一方的,暫且不知。

一時間,原本四下無人的曠野,竟然熱鬧了起來,前方是三個來自北遼的江湖碟子,而且一個個實力不凡,而後麵趕來的這幾位,實力對比之下,跟那幾位北遼碟子不相上下,雲白穀默默撿起地上的精鐵長劍,歸鞘背負在身後,猛然退後好幾步,與那火爆漢子拉開距離,當然也跟那些趕來的南楚高手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隻不過是想請雲公子喝杯茶,怎麽就成了鬧事的了,你這話說的,可有些不對啊。”那老者似乎對剛才開口的南楚高手頗為熟悉,竟然開始攀談起來。

“請人喝茶?有什麽事不能當麵說的,來,讓老子也聽聽,你這個北遼碟子能有什麽事兒。”那位南楚高手抱臂站在那裏,眼神卻是示意一起過來的幾人將那北遼三人包圍在其中。

“也好,沒什麽不能在這說的,就是想問問,雲公子能不能當家做主,若是可以,什麽時候來北遼坐坐,我北遼皇帝,可是對您的那位恒叔,思慕的緊啊。”老者留下了這一句引人深思的話後,帶著身側兩人直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見到那北遼碟子三人組已經離開,周圍南楚高手隻是深深看了眼雲白穀,並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就這麽帶著人離開了,這倒是讓雲白穀有些無言,本以為,今天這場鬧劇很難善終,沒想到竟然就這麽草草收尾,不過雲白穀也並不是沒有收獲。

至少現在的他知道了北遼和南楚的目光依舊鎖定在自己身上,至於為什麽南楚對自己這麽客氣,想必這跟自己拜入青城山有不小的關係,而北遼那邊,他們的皇帝,似乎跟紫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等這次回紫恒天一定要問個清楚才行。

一路算是安穩的回到了客棧之後,等到第二天天亮之時,雲白穀帶著裴若秋在雍州,霞光城中隨處走走,想著在過兩天去青州請青城山看看之後在回紫恒天,這兩天就在這霞光城中國轉悠轉悠。

而此時的雲州一帶,一直自稱白雲觀記名弟子的趙知命正跟一個老道士吵的滿臉通紅,哪裏有半分修道高人出塵不染的大家風範,反倒跟潑婦罵街一般,過往的行人見此一幕,有些還會停下來看上幾眼,不過更多的則是掩麵快步離去。

“老道士,你到底想幹什麽,就不能讓小道我在瀟灑幾天?”趙知命也想走,但不管走到哪,這老道士就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頭,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跟我回白雲觀,臭小子,給你個大便宜你都不占,你還想幹什麽。”這老道士身份更是不一般,乃是白雲觀當代的掌教,白雲子。

“我不去,青城山的老道士走了,你就這麽想趕緊找他喝茶?你樂意,小道我不樂意!”趙知命忽然有些感傷,他怎麽會不明白跟著白雲子回了白雲觀後,白雲子的下場,他不想回去,他舍不得這種喜歡跟自己講大道理的老道士。

白雲子忽然安靜下來,重重歎了口氣,拉著趙知命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一棵柳樹之下,忽然停下腳步,從懷裏取出幾枚銅錢遞給趙知命,語重心長的說道:“老道我也不逼你,你不常說你算無遺策嗎,來,算一卦,咱們修道的本不該信天命,但這回,咱們就聽天由命一回。”

趙知命看著白雲子遞過來的幾顆銅錢,忽然紅了眼眶,一把抓起銅錢憤憤的丟了出去,看著這個幾乎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道士,想起自己平日裏總喜歡跟這個老道士對著幹,想起來自己犯錯的時候,這老道士打完自己又樂嗬嗬的跑來問自己疼不疼的樣子,他趙知命真的舍不得。

“小道確實不知道什麽天高地厚,更不想什麽所謂的天下太平,小道不信天命,打死小道都不信!”

“放肆!那青城山一門三真人相繼兵解老君閣,這一代掌教更是違背祖訓,私自將不傳道門秘籍傳給外人,他們青城山尚且敢為天下蒼生舍生取義,我白雲觀,與青城山同稱為道教祖庭,比青城山差在何處,別說我這一個真人的命,就是輪到你為天下蒼生赴死之時,你若是猶豫一刻,那你捫心自問,你自己修的又是什麽道!”白雲子勃然大怒,竟是破天荒頭一次跟這個最疼愛的小徒弟發了這麽大脾氣。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趙知命跪在白雲子身前,哭聲中帶著無措,那姿態卻宛若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好孩子,盛世光景需要有人有所付出,青城山的老夥計先我一步,但總不能一直在我前頭吧。”白雲子攙扶起趙知命,收起了怒容,咧嘴笑了笑,看著這個心中情誼大過修行道義的小徒弟,目光中不是不舍,而是自豪。

“張昀峰,你個老匹夫處處贏我一籌,但這收徒弟上,你,不如我喲。”白雲子拉著趙知命朝著白雲觀的方向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去,正如三十多年前,第一次帶著還是半大小娃娃的趙知命回白雲觀一般,隻不過一個快死了,一個卻更不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