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南楚有豪傑,數不勝數(3)

“慈悲。”林歸南盤膝而坐,身側的地上插著一柄戒刀,一手敲擊木魚,一手撥動佛珠,口中低頌佛經,為這些戰死的南楚兒郎送最後一程,忽而無數奔走之聲傳來,北遼步軍持刀殺向林歸南,林歸南緩緩起身,單手持戒刀,一腳踏碎木魚,手中佛珠被他狠狠丟向奔襲而來額的北遼步卒,衝在最前麵的那些步卒被佛珠擊碎眼珠,膝蓋,瞬間倒下數十人。

“今日小僧要開殺戒了。”林歸南雙手合十,雙臂夾住戒刀,麵朝北遼步卒,怒喝一聲,宛如金剛怒目,一招佛門獅子吼將那些步卒震懾在原地,距離稍近的,被震破耳膜,北遼步卒卻不退,反而更加激進的朝林歸南殺去,那手中閃著寒光的刀毫不留情的朝林歸南麵門斬去,林歸南雙手往前一推,戒刀順勢前衝,撞飛最近的幾人,一手拽著旁邊摸過來的北遼步卒,另一隻手抓住掉落的戒刀,一刀削去那步卒的腦袋。

“大金剛。”背後幾刀落在身上,卻隻是破開了林歸南身上的衣物,連傷痕都留不下,這便是佛門大金剛體魄,別說平常凡鐵,就算是一般武夫恐怕都難破開。

“喝!”林歸南大喝一聲,掙開那些步卒的刀,手持戒刀,橫斬過去,幾位步卒被輕易一分為二,此時的林歸南那裏還有平日裏的慈悲麵目,臉上一片血汙,戒刀猶如無常的索命鏈一樣,肆意收割著那些步卒的生命。

短兵相接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林歸南渾身浴血,手中戒刀都已卷刃,奪過北遼步卒的佩刀,竟是以一人之力,將整座步卒戰陣都往後推移。

遼軍也不全是傻子,見步卒難以拿下林歸南,轉而調來重騎衝鋒,但佛門大金剛就是佛門大金剛,任你是重騎還是步卒,破不開大金剛體魄,便都是徒勞,可重騎藏有不少北遼江湖高手,各種詭異手段不可謂是層出不窮,或刀或矛,落在林歸南身上,雖不奢望能破開這佛門大金剛,但也將這片戰場的主動權牢牢鎖死。

身後皇文浩策馬趕來,與林歸南互換眼神後,兩人一馬,殺向北遼重騎,皇文浩一杆方天戟橫掃而出,竟直接破開重甲,一拍馬背,換乘對方身披重甲的戰馬,拖戟而行,臨近一重騎,方天戟順勢劈出,直接崩碎了對方的腦袋,甚至連坐下戰馬也沒能幸免。

重騎統帥耶律溪氏在後麵眉頭緊鎖,兩人一馬竟然攔下了他的北遼重騎,果然是南楚江湖上拔尖人物,本是想著待拿下南楚長安城太跟這些南楚江湖人算賬,沒想到北遼沒去尋他們晦氣,他們倒是來給北遼製造麻煩。

耶律溪氏一抖韁繩,**馬飛奔出,奔著皇文浩便衝了過去,可還沒等他靠近,一個和尚人物從一邊斜殺而出,彎刀如月,險些剁掉騎乘戰馬的馬頭,耶律溪氏手中鐵矛朝林歸南心口刺去,這一擊明顯帶著化虛高手的化虛秘法,明顯是為了打亂林歸南大金剛體魄的氣機流轉,林歸南身子一矮,手中彎刀狠狠斬向耶律溪氏戰馬的馬蹄,竟是隻用一刀便削去戰馬的兩個前蹄。

戰馬吃痛猛然抬起,耶律溪氏手中鐵矛刺歪,不過也沒被戰馬顛下,反倒是身子一歪倒向一旁的同時手中鐵矛又一次刺了出去,林歸南舍了有些卷刃的彎刀,竟是以手掌握住鐵矛。

“哈啊!!!”耶律溪氏大吼,麵目猛地猙獰起來,雙手奮力將鐵矛往前推,鐵矛距離林歸南的心口越來越近,林歸南則是一直在倒滑。

林歸南忽然一頓,雙手擰住鐵矛,往前一按的同時,提膝朝耶律溪氏腦袋踢去,耶律溪氏騰出一手擋在麵前,手中鐵矛紮在地麵,負而挑起,揚起黃沙一片,一拳砸在鐵矛尾部,一杆鐵矛猶如箭矢一般朝林歸南刺去。

林歸南後仰躲避,一手抓住剛剛掠過麵門的鐵矛長柄,借勢以矛做棍,少林開山式砸下,一聲沉悶聲響,耶律溪氏身側被砸出一條不淺的溝堼,林歸南氣力之大,竟直接將鐵矛崩碎,耶律溪氏麵色凝重,心中更是對著和尚的實力驚歎不已,但箭在弦上,自己可不能退。

耶律溪氏忽然躍起,朝林歸南撲殺而去,雙手拍擊林歸南雙耳,卻被林歸南與半空中抓住雙臂,林歸南隻需稍稍用力便可將這位北遼重騎的統帥撕成兩半,但下一刻有一人從耶律溪氏腋下衝出,撞在林歸南身上,直接將林歸南撞了出去,北遼江湖高手,世間武評第八位的鄧東來。

“上將軍,你且去統帥重騎碾壓,此人交給我便是。”鄧東來半蹲在地麵,看著林歸南美目依舊凝重,佛門大金剛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要知道,佛門大金剛往深處去說便是武夫中不是入仙也差不多的境界,若是破不開他的金剛體魄一切都是空談,就算是他鄧東來,武平第八又如何,依舊沒有十足的把握。

林歸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吐出一口濁氣,雙手合十立於胸前,雙目微閉,再睜眼時,好似金剛附體,身形如風,轉瞬間便來到鄧東來與耶律溪氏身前,很明顯,林歸南是要將這兩人一並留下。

“一起上!”自知若不拿下林歸南邊脫不開身的耶律溪氏抽出腰間彎刀朝林歸南麵門砍去,鄧東來一拳砸向林歸南心口,兩人配合巧妙,若是林歸南退了,耶律溪氏便可以直接抽身離開,去號令鐵騎碾壓過去。

對方打算林歸南怎會不知,就算是硬抗這鄧東來一拳,林歸南依舊抓住耶律溪氏的手腕,朝自己身前一拽,一拳遞出,落在對方麵門,而自己也因為鄧東來一拳擊退。

“眾生皆慈悲,我自大歡喜。”林歸南雙手再度合十,身後一尊金剛虛影浮現,一拳又一拳,不斷遞出砸向鄧東來和耶律溪氏身上,兩人隻得被動防守,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三十拳兩人還不覺得如何,八十拳兩人便有些吃力,兩百拳,兩人倒飛出去,口鼻噴血,淒慘不已。

“慈悲。”林歸南一掌拍碎圍過來的重騎重甲,不過重騎漸多,不管是鄧東來還是耶律溪氏,這兩人,他隻能殺一個,總會跑掉一個,於是林歸南將目光鎖定在耶律溪氏身上,此人乃是北遼重騎的統帥,這要此人一死,說不定會讓這戰局壓力減弱幾分。

鄧東來和耶律溪氏怎會不知道這種道理,於是,鄧東來撿起地上的彎刀,撞向緩步走來的林歸南,耶律溪氏起身狼狽逃入重騎人馬之中,林歸南歎了口氣,有些惋惜,想要殺掉鄧東來還需費些時間,此人雖看上去有些淒慘,可實際上卻沒受什麽重傷,也就有些破相罷了。

“且看是我鄧東來手中的刀能不能破開你這佛門大金剛!”鄧東來身負必死之心,一刀遞出,兩側又有重騎鐵矛刺向林歸南,林歸南從不托大,躲過一杆鐵矛,橫掃而出,逼退身側四五騎重騎,擲出鐵矛,鄧東來翻身躲過,刀勢不減,反而一增在增。

林歸南又搶過一杆鐵矛擋在身前,鐵矛被一刀砍斷不說,鄧東來這一刀竟然在林歸南身上留下一道傷口,雖說這傷口沒一會便愈合,但不能否認,這位叫鄧東來的北遼江湖人士,有著破開金剛體魄的能力。

兩位高手對戰,不管是林歸南還是鄧東來,其實實力本就相差不多,隻是在周遭騎軍的騷擾之下,林歸南不得不一麵與鄧東來廝殺,一麵防止從四麵八方而來的槍矛。

兩人交手換招數十次,鄧東來越發猛烈,將林歸南打的節節敗退的同時,北遼騎軍所帶來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以至於,以林歸南固守的這方戰場,在不斷朝著定安城城門口推進。

林歸南自知再這麽下去,隻會被活活磨死,眼神越發冷冽的林歸南直接舍了身家性命,強行再度撐起金剛體魄,迎接下鄧東來一刀之後,一腳踹出,鄧東來直接倒飛出去,隨後,手中戒刀劈砍向那些北遼士卒,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被踹飛出去的鄧東來自然也看出來如今的林歸南使用自己的性命換取金剛不壞的身軀,嘴角冷笑,默默退後,揮了揮手。

林歸南渾身浴血,拿著刀的手微微顫抖,一路殺來,他竟憑一己之力,死守南線戰場,可縱然他是佛門大金剛又如何,就算有天人在此,又能支撐多久,林歸南緩緩坐下,北遼那邊已經不在於林歸南近身廝殺,而是將步卒盡數撤了回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潑灑而來,不隻是針對林歸南,還有林歸南身後那座淒涼的城池。

“就在容小僧放縱一回,佛門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小僧今日當以性命換太平,阿彌陀佛。”林歸南將刀插在一旁,雙手合十,身後一尊巨大的金剛像緩緩浮現,金剛像擋在安定城前,那些飛來的箭矢釘在金剛身上,無一根箭矢飛入安定城。

林歸南寶相森嚴,箭矢雖為平常箭矢,可一場又一場的死戰早已幾乎抽光了林歸南的內力,箭矢入肉,所流出的血液竟是詭異的金色,轉眼林歸南身下金黃一片,宛如佛祖坐下金蓮。

“我佛慈悲。”林歸南呼了一聲佛號,死在那漫天箭雨下,

皇文浩手持方天戟,如殺神一般衝入北遼鐵騎之中,揮動方天戟硬生生在麵前打出一座天然的拒馬樁,身後依舊有無數北遼鐵騎不斷衝殺,想要拚死留下這位在南楚朝堂都頗有名號的實權將軍。

“皇文浩,你我再戰一場!”有人騎馬飛馳而來,抬手一矛直刺皇文浩心口,皇文浩冷笑一聲,一拽韁繩,戰馬調轉方向,繞至那座有屍體搭建起的拒馬樁後。

“蕭鐵木,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呢。”皇文浩大笑著,手中方天戟卻是毫不留情的朝那位疾馳而來的武將人物拍了過去。

“你不死,我心難安。”蕭鐵木冷喝一聲,手中長矛又一次刺了過來。

“那就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少長進吧。”皇文浩雙手持戟,橫掃而出,戟風淩冽,蕭鐵木也非等閑輩,手中鐵矛毫不躲閃,與之相撞,擋的一聲,兩件武器交錯彈開,下一刻兩人同時抽出腰間刀,兩人對彼此之熟悉,彼此的出招方式都心知肚明。

“殺!”蕭鐵木大吼一聲,腰間刀歸鞘,手中長矛掃過皇文浩麵門,身後又有數騎鐵騎奔殺而來,皇文浩不驚不怒,手中方天戟後掃而出,腰間刀朝蕭鐵木心口刺去,典型的以命換命的架勢,蕭鐵木嘴角泛起冷笑,待刀至,腰間刀再度出鞘,兩刀相撞彈開,可長矛也近幾乎刺到皇文浩麵門。

“方寸。”似有無形氣機流轉,長矛擦過皇文浩頭盔,濺起無數火星,卻沒有傷到皇文浩本身。

眼見一擊不中,蕭鐵木收矛再度凝聚氣勢,可還未等他出矛,皇文浩嘴角同樣泛起一抹冷冽笑意,殺了身後幾個不知死活的鐵騎後,皇文浩又將方天戟橫在身前。

“塔雷。”皇文浩收刀歸鞘,單手揮起不知幾斤的方天戟,動如雷響,一戟雖沒拍中蕭鐵木,但蕭鐵木**戰馬卻沒能幸免,被一戟拍爆了骨頭,蕭鐵木慌忙後撤,皇文浩乘勝追擊,近乎三招內將蕭鐵木逼入思路。

“鮫鯊。”皇文浩提戟準備了結蕭鐵木性命之中,又有數騎奔襲而來,無數箭矢飛來,皇文浩直接收戟將那些飛來的箭矢撥開,但也正是這樣,使得蕭鐵木一退再退,退至大軍之中,在沒有殺死其的機會。

“皇文浩,我等來殺你!”奔襲而來的幾騎都是北遼那邊最近新露頭的將領人物,本身實力不俗,若是單對單,再借給他們四五個膽子都不敢跟皇文浩捉對廝殺,可現在這是戰場,誰又會跟你講些江湖道義,贏了就是贏了,你管我手段是否光彩。

“黃毛小兒也敢信口雌黃,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你們還在田地裏撒尿和泥呢!”皇文浩毫不在意是否能殺了蕭鐵木,他做的是盡可能的殺,一場大戰,並不會因為某一位大將軍死了而停手,就算是北遼大將軍耶律連夜死了又如何,隻要能拿下安定城,中原大門大開之時,還不是他們北遼大軍**拿下南楚長安城。

那幾位年輕將領各持兵刃與皇文浩廝殺一團,但麵對皇文浩這個不管是帶兵打仗還是捉對廝殺的老油條,這些在皇文浩眼裏不過是初出茅廬的黃毛小輩,皇文浩的每一招都讓他們感受到頗大的壓力。

“開山。”皇文浩忽然一拽韁繩,戰馬高高躍起,手中方天戟隨戰馬躍起而高高舉起,猛然落下,一年輕將領閃避不及被一戟拍碎頭顱,紅白之物四溢。

麵對著驚悚一幕,那幾位年輕將領雖然沒有表現出十分害怕,但很明顯,他們的進攻欲望被扼殺,現在想的是怎麽脫離戰鬥,所謂兵敗如山倒,一人萌生退意,出現的連鎖反應便是皇文浩一人縱馬追殺五位年輕將領,皆是被一戟拍碎身軀,死狀淒慘。

“不過是新兵蛋子,裝什麽大尾巴狼。”皇文浩哈哈大笑,縱馬再度殺入步卒軍陣,一拍馬背竟直接下馬步戰,那匹戰馬接連撞到無數步卒,但凡被撞到的步卒,盡數被馬蹄踩踏,非死即殘。

下馬而戰的皇文浩如戰神附體,手中大戟血紅一片,那些北遼步卒雖不畏死,但心中對這位將軍多少有些畏懼,攻勢也想比較緩慢了幾分,直至北遼敬鐵軍殺來,才沒讓皇文浩一人殺穿一座步卒兵陣。

敬鐵軍作為北遼精銳部隊之意,切入戰局後,快速補充戰死步卒的位置,將皇文浩圍困在其中,身披鐵甲快速靠攏皇文浩,皇文浩冷眼掃視一周,手中方天戟重重插在地麵,緩緩抽出腰間刀,他皇文浩可不隻是會用方天戟的將軍,用刀更是一把好手。

“殺!”不知是誰大吼一聲,敬鐵軍手持北遼彎刀撲殺而至,皇文浩手中大刀閃著寒光,在一位敬鐵軍剛一靠近,一刀劈出,那身披鐵甲的敬鐵軍將士仿佛紙糊的一樣,被一刀分屍,但下一刻,便是數把彎刀砍來,皇文浩橫刀擋在身前,敬鐵軍順勢前壓,卻被皇文浩周身氣機猛然前推,直接推散了陣仗,皇文浩雙手握刀,一步跨出,橫斬一刀,一連殺死三位敬鐵軍。

“我南楚,豈有死兵卒不死將軍的道理,我皇家,又豈能無一人不死與邊關戰事!”皇文浩周身氣勢再度拔高,徑直衝向那在此集結在一起的敬鐵軍陣,男兒今朝百戰死,後世何人不識君!

戰場之上,手持大戟的皇文浩想真正意義上的戰神,一身武道修為毫不吝嗇的爆發出來,手中大戟宛如千斤巨石,不管落在重甲鐵騎還是輕甲士卒,皆是一戟拍碎身軀,繼續前衝,徑直撞入敵方軍陣,也算變相切斷自身退路。

皇文浩兩手拄著方天戟,拚了命的想要站起來,可一條腿已經斷了,腹部的傷口止不住的流血,也不知那裏湧來一股韌勁,皇文浩緩緩起身,麵對那再次衝殺來的三五騎兵,大笑一聲,拔出方天戟,一戟擲出,一位騎兵躲閃不及,被一戟戳死,但那騎兵戰馬已至,為首一馬直接撞飛了這位死戰到底而不退的實權將軍,皇文浩狠狠砸在地麵,眼神逐漸渙散,腦海中跑馬燈出現的,是他第一次入軍帶著他的老卒,是他明知不可為可為之後替他抗下狀責的部下,是家中的孩子老婆,是死去的袍澤兄弟。

“弟兄們,老哥哥我沒給你們丟人吧,到了下邊,你們得請我喝酒,酒不好,老哥哥可跟你們翻臉。”皇文浩看著灰蒙蒙的天,眼中最後一抹光渙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