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建城

紫恒天上,回到了紫恒天的雲白穀最近老實了不少,選擇待在紫恒天並不是說雲白穀無事可做,隻是自從在冀州戰線露麵之後,北遼那邊就對自己格外上心,就不說別的,直說最近一段時間,原本已經在禹州消失無蹤的北遼碟子又一次冒出了頭。

雖說如今的禹州其實並沒有多少文官,大多數有能力的文官要麽為何功績選擇去冀州撈取軍功,要麽選擇去了幽州躲避風頭,真正來禹州的少之又少,這不單單因為紫恒天天主與南楚年輕皇帝之間的恩恩怨怨,更多的其實還是這些官場之上的老油子自己的選擇。

畢竟論軍功之多,禹州比不過冀州,論戰線之長,戰機之久,禹州又比不上幽州,故而,禹州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地方,來的文官少之又少。

至於武將,如今能拿得出手的,除卻那位叫皇文浩的上將軍之後,真正意義上的老將,其實也隻有六七位的樣子,分別是原青州將軍張春芳,原雲州將領顧烈祖,原雲州禁軍統帥方大同,還有四位參與過春秋戰事的老將軍,邱雲霞、龔大海、孫旭東、穆梁。

四人之中,除了最後的穆梁是主動請奏來到禹州戰線的,其餘三人其實並不願意來此,隻是他們在朝堂之上與崔雲鶴關係莫測,雖說之前的崔雲鶴隻是個國子監助教,但在成為國子監助教之前,幾人便已經如相見恨晚的知己一樣,這次來紫恒天,一大半都是看在了崔雲鶴的麵子上。

雲白穀看著麵前書案上的一封來自禹州外北遼軍營之中的書信,眉頭緊皺,神色古怪,似乎對這封書信的來由很是奇怪,但又不知道該什麽說,身邊的徐淮安隻是自顧自的喝茶,神態怡然,對於那封書信的內容他早就看過了,自然也知道為何雲白穀會是如此神色。

書信中的大致內容除了在誇獎雲白穀那一手瞞過了所有人玄妙手之外,更多是提醒雲白穀最近一段時間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紫恒天,坐鎮禹州不要亂走,不然萬一到時候耶律連夜奇襲紫恒天,相信要是沒有雲白穀親自出手阻攔,紫恒天上下,最少會損失好幾位高手,而落款更是讓雲白穀覺得古怪的源頭,平江令,這個作為禹州戰線北遼邊軍統帥的老人,讓雲白穀古怪的同時更為看不透。

“淮安,你對此有什麽看法?”雲白穀看了眼一直默默喝茶不說話的徐淮安。

徐淮安沒有理會雲白穀,隻是自顧自的喝茶,雲白穀等了半天沒得到結果,忍不住撓了撓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我能有什麽看法,人家好心提醒,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紫恒天,就別想著亂跑,禹州外的北遼軍陣之中,如今隻是來了幾位還算出名的將士,大將軍耶律連夜至今還未抵達,估計因該是在北遼那邊出現了一點差池,隻是如今紫恒天在北遼的眼線都被拔的差不多,所以也很難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徐淮安勉強忍住笑意,將茶杯放在一旁後,清了清嗓子說道。

雲白穀倚靠在椅子上,目光看向房梁,心裏頭卻並不放心,要說雲白穀其實說到底也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再那人心險惡的江湖裏頭摸爬滾打好些年,更不會在兩朝開戰之前,使出如此一手神仙手出來,打了北遼一個措手不及。

但自己的本事其實也就這麽多,這些運籌帷幄動腦子的謀略讓他這個讀書都沒讀過幾本的江湖武夫來說,實在有些吃力,所以麵對平江令的一封書信,雲白穀隻覺得頭大,以及認為平江令的不安好心。

畢竟相比較於這些老狐狸,雲白穀的這些手段隻是曇花一現罷了,真讓他實打實的跟這些活成人精的老狐狸下棋對弈,自己怕不會走不過幾個回合。

徐淮安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這些天幾乎都在山下,忙的分不清南北,如今大致安排的差不多後,反而有些清閑,每日喝喝茶,與如同跟屁蟲的兩個小家夥說說學問,倒也十分清閑。

而雲白穀的那計神仙手他自然也是最早知道的,本來雲白穀跟自己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還以為眼前這個雲白穀是被那個老狐狸奪舍了呢。

畢竟在這種幾乎是決定一國存亡的大戰前頭,讓誰都不敢如此胡鬧,一旦一步走錯,那就不是滿盤皆輸,而是直接魂飛魄散的,但偏偏就是這個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會這麽做的人卻這麽做了,而且一戰成名。

冀州那邊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雙方有輸有贏,畢竟冀州戰線有皇甫良才這位老春秋謀士坐鎮,雖說雲白穀的那計神仙手的的確確給北遼的士氣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你有你的神仙手,我有我的乾坤袋,自然是有解決之法。

在暫時解決了士氣之上的困擾之後,就是皇甫良才與自己的開山大弟子崔雲鶴之間的互相博弈,一開始崔雲鶴自然不會讓雲白穀的神仙手白白浪費掉,故而對北遼一陣窮追猛打,直接將戰線往前推移二百裏。

隨後之後的北遼在緩過之前的那股勁之後,勉強將戰線推回一百裏最有,但依舊是南楚這邊占據了天然優勢,這一點毋庸置疑。

不過北遼那邊皇甫良才已經是獨攬大權,將分散在黃炳嘉和拓跋陽書手中的兵權歸攏在自己手裏,拓跋陽書也在一位北遼那邊小有名氣的郎中勉強救醒,隻是依舊昏昏沉沉,暫時無法上陣。

崔雲鶴與皇甫良才師徒二人的博弈還是比較精彩的,冀州戰線也出過好幾場讓人眼前一亮的戰役,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冀州戰線的摩擦反而越來越小,兩方似乎都在積蓄實力,反正轉變成了最初的相敬如賓的模樣。

之後便是幽州那邊的消息,幽州那邊自從韓延聽說了雲白穀的神仙手之後,在營帳之中對雲白穀一陣破口大罵,甚至書信好幾封送到了幽州齊微的書案上,讓其轉交給雲白穀。

而那些書信雲白穀自然都看了,裏麵大多都是在說雲白穀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偽君子,這一招陽謀神仙手用的讓他這個在北遼沒少耍陰招都忍不住破口大罵。

雲白穀不但沒生氣,反倒是將這一封封書信都留存起來,甚至還跳了幾封給韓延回信幾封,完全沒有一點兩軍交戰,應當避嫌的樣子,反倒更像是兩個相識很久的朋友,被迫站在對立麵後,卻依舊談天論地的樣子。

雲白穀想的有些頭疼,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後,坐直了身子,看了眼徐淮安問道:“如今山下如何了?”

“喲,你這位甩手掌櫃還能過問一下家裏的生意啊,我還以為你有打算裝聾作啞,然後默默跑路呢。”徐淮安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看的雲白穀又覺得有些尷尬。

“算了,不逗你了,如今山下軍營裏麵倒還不錯,至少,其中的衝突已經很少了,這點對於之後的磨合還是較為重要,之後便是皇文浩等幾位沙場老將的加入,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帶來了一些麾下兵卒,再加上禹州內前來投軍入伍的,也能拉起一條小二十萬人的戰線出來。”徐淮安言語平淡。

雲白穀輕輕點頭,這個數字已經超出了雲白穀當初的預想,畢竟禹州的尷尬位置,就已經點名了前來投軍入伍的男丁不會很多,軍功比不過冀州,安穩比不過幽州,說是貓嫌狗厭也不過為。

“對了,還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商量。”徐淮安神色忽然多出一抹嚴肅之色。

雲白穀擺了擺手說道:“什麽事兒你自己決定就好,要是讓我打架,徐先生盡管安排就好。”

“這件事,還真要你拿主意,必要得時候,得你出來背黑鍋。”徐淮安笑了笑,可笑容之中多了一抹無奈。

這下子輪到雲白穀有些困惑,到底什麽事非要讓自己拿定主意,要知道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徐淮安不管是軍中大小事宜還是說別的什麽壓根不用問過自己,自己當然也是絕對信任徐淮安的,可能讓徐淮安都確定不了甚至還得讓自己出麵背鍋的事,自然不會是什麽好事,也不會是小事。

“我打算,在紫恒天前頭,建一座新城。”如同遊春江升潮之時的巨響,在這座略顯空曠的書房中炸響。

雲白穀目光駭然的看著徐淮安,似乎想從徐淮安臉上看出一絲他隻是開玩笑的表情,可徐淮安神色肅穆,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說,淮安,這件事可不是什麽小事,且不說紫恒天前麵能否可以建立城池,就算可以,其中風險有多大,可不比我現身冀州要小。”雲白穀臉上也多了幾分嚴肅開口道。

“若是讓紫恒天作為第一道防線,別說今年年末,就是入冬之前都撐不過去。”徐淮安隻說了一個很簡單的理由,卻讓雲白穀無言以對。

“你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雲白穀深吸一口氣,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猛然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徐淮安可從沒想到一直恪守紫恒天,如此作繭自縛,畫地為牢的本事,徐淮安一點沒有,在徐淮安看來,隻有主動迎敵,方有一線生機。”徐淮安話語嚴肅。

雲白穀越發沉默無言,陷入沉思,一時間根本拿不定主意。

“不行,這風險太大,絕對不行。”江羽和嵐閆鑫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書房門口,而開口說話的正是江羽。

雲白穀抬起頭指了指一旁的兩張空椅子,示意二人坐下說話,江羽兩人也不客氣,紛紛落座之後,書房中便是一陣壓抑的沉默。

“江少俠,你為何覺得不行,難不成隻是因為風險?”徐淮安重新捧起茶杯,一口一口抿著茶水問道。

江羽在走入書房時就已經收斂起以往的吊兒郎當,神色認真的看著徐淮安說道:“徐先生,私立設立城池,就算別看南楚朝廷的麵子,那也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而紫恒天的家底若是真的拉攏起一座城池,消耗財物多少暫且不管,單從人力來說,遠遠不夠。”

“可以從禹州內招攬,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江少俠應該明白。”徐淮安神色平靜,似乎這座城池是非建不可。

“徐先生真是當家做主了,那損耗的銀子是從徐先生口袋裏掏嗎?”江羽冷笑一聲,他其實並不是心疼什麽銀子,財力,人力,而是這其中的風險要比雲白穀之前的絕對要大的多,他隻是擔心雲白穀的安危。

“徐某一介書生,口袋裏的銀子這些年也積攢了一些,原本是打算等打贏了北遼,全買成書籍,讓北遼那邊的人都能讀讀書,不過眼下讓徐某拿出來,倒也不是不行。”徐淮安依舊不理會有些氣急敗壞的江羽,言語間滿是風輕雲淡。

“穀子,你說。”江羽也知道自己一個跟雲白穀學識差不多人家夥論吵架根本吵不贏眼前這個讀書人,直接看向雲白穀說道。

“……”雲白穀隻是沉默著思索,沒有回答江羽。

“建,出了事,我擔著。”雲白穀似乎下定了決心,猛然抬頭,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霎時間,書房中死寂一片,徐淮安輕輕放下茶杯,起身直接離開書房,江羽目瞪口呆的看著雲白穀,嵐閆鑫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也有些不悅。

“你瘋了嗎?萬一城池沒起來,你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嗎?”江羽幾乎是衝到雲白穀麵前,拽著雲白穀衣領嘶吼道。

下定了決心的雲白穀反而更加平靜了,任由江羽拽著自己的衣領,語氣平淡道:“我知道,但被人堵在門口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可不是我的作風,更不該是紫恒天的作風。”

“瘋了,瘋了,你這家夥絕對瘋了。”江羽死死盯著雲白穀,口中低語道。

“穀子,是否過於草率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不說別的,萬一此事不成,後果可不跟你之前那次一樣啊。”嵐閆鑫也覺得有些欠妥,聲音清冷開口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