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冀州風起
相比較於前些日子的冀州,如今的冀州關外多了一種肅殺之氣,兩軍之間的衝突越來越頻繁,有些甚至上升到了三十騎之間的相互衝陣,雖說從籠統占據來說,這種程度的互相衝陣廝殺並不會給雙方的戰局起到任何影響,但也是一種兩軍關係越加緊張的一種信號。
冀州內的一座府邸之中,已經從前線撤回到禹州中州之地的崔雲鶴依舊關心著前線戰事,之所以從前線推舉幕後,一來是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畢竟沙場之上,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對於一些直接對敵軍統帥動手的危險情況,崔雲鶴仍舊選擇保守思想,退居幕後,但依舊不影響其第一時間掌控前線戰況。
至於宋慧山,此事依舊坐鎮前線,用以實施崔雲鶴的一些指令安排,畢竟相比較於隻是個軍師謀士,卻無半點武學修為傍身的崔雲鶴,宋慧山明顯對於對方的那些陰損招數大可直接無視。
“兩軍間的摩擦愈演愈烈,隻是不知道我這位師父,最終會選擇將關鍵戰事的開啟契機以及地點,選在哪個地方。”崔雲鶴看著平攤在桌麵上的布防圖,陷入了沉思。
身側站著幾個同樣是從前線推舉幕後運籌帷幄的南楚文官,不過一個個都是眉頭緊皺的看著軍防圖,每一個人敢去接崔雲鶴的話,房間內一下子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安靜。
良久之後,忽然有一位佩刀甲士衝了進來,進屋之後,直接將一封前線傳遞而來的戰報呈給崔雲鶴後,轉身直接離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意思。
崔雲鶴也沒有怪罪那位甲士的冒昧作風,而是打開手中的那封戰報,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之後,眉頭與周圍那些文官一般,緊緊皺起,最終深吸一口氣後,將戰報擱在一邊,又重新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著眼前的軍防圖,明明隻是不足一張長桌書案大小的一張軍防圖,卻被崔雲鶴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旁有位文官有些好奇,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崔大人,前線是出了什麽差錯了嗎?怎麽崔大人如此……”
後麵的那幾個字那位文官沒有說下去,但周圍的幾位文官老人都知道自己的這位同僚想說的是什麽,畢竟,自他們見到崔雲鶴的那天開始,崔雲鶴一直是一副自信內斂且骨子裏透露著傲氣的一個讀書人,從未有過如此自亂陣腳的失態模樣。
“東邊戰線那邊,有一夥來曆不明的馬匪,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勢力,聽東邊的士卒說,那群馬匪見人就殺,不管出身,也不知是敵是友,又是誰可以安排的。”崔雲鶴的手指點了點軍防圖的右邊,眉頭皺的很厲害,看起來,他並不覺得這是皇甫良才的手筆。
幾位文官老人聞言也同起身湊了過來,看著崔雲鶴手指點的位置,其中一位年紀約莫四十歲的文官說道:“這個地方早在第一批遣散百姓時就已經將所有人一並驅趕離開了,這時候憑空出現一夥馬匪,實在有些古怪。”
“不大對勁,當初遣散的時候很仔細,而且就算有漏網之魚,但在那時候都知道要打仗,天底下沒有不怕死的主,恨不得不等我們過去遣散,早就有人提現收到消息離開了那一帶,而現在出現一夥馬匪,隻是搜刮財物的話,那一帶又都是村落,甚至連一些像樣子的鄉鎮都沒有,根本沒什麽油水能撈取,為何會選在這個地方呢?”又有一位文官老爺發言。
“會不會是北遼那邊偽裝成馬匪,想打著這種旗號,潛入到我方戰線之中呢?”隻是這句話剛說出來就被他自己直接否認,畢竟就算是北遼那邊精銳偽裝,可所選的位置也是在太過惹眼,若是朝南楚這邊推進的話,明眼人一看就是敵軍偽裝,怎麽可能放任他們如此輕鬆就進入戰線之中呢,特別是在如此敏感時期,兩軍對於這些憑空出現的陌生麵孔向來都是寧殺錯不放過。
崔雲鶴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眼睛盯著那位位置,陷入了沉思之中,而與此同時的北遼軍營大帳,這一幕同樣發生在皇甫良才身上。
皇甫良才招了招手,示意拓跋陽書過來與黃炳佳兩人過來,同時另一隻手指了指桌麵的沙盤問道:“剛剛的情報你們也看了,對於這東邊戰線出現的那一夥馬匪,你們有什麽看法。”
“不像是南楚那邊的人偽裝的,可也沒聽說過那一帶有什麽馬匪,不過可以肯定的事,這夥人肯定是某一方的人,至於是那一夥的,這個暫且不知道。”黃炳佳目光嚴肅說道。
拓跋陽書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隨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在我看來,這夥人其實應該更像是南楚那邊的,因為隻有這樣才好解釋的通,不管是女帝還是平江令都不會可以安排如此惹眼的一支馬匪作為開戰緣由,畢竟如此隻會讓南楚那邊心聲防備,自然弊大於利,皇甫先生也是聰明人,當然也知道不會是北遼這邊的安排,可問題就在於,皇甫先生與南楚那邊的崔雲鶴又是師徒,自然也知道又不可能是出自崔雲鶴的手筆,那這支馬匪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皇甫良才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微微皺起的眉頭也略微舒展了幾分,開口說道:“這不肯能是崔雲鶴的手筆,畢竟如此明顯的錯誤,身為老朽的開山大弟子,不可能犯出如此低級的錯誤,而且我確實沒有收到有關北遼燕京皇城內的任何消息,所以,這支馬匪與我北遼沒有任何關係,傳令下去,一旦發現這支馬匪又朝我軍靠近的跡象,可先斬後奏。”
當黃炳佳和拓跋陽書走出大帳之後,皇甫良才獨自一人在大帳中來回踱步,畢竟莫名其妙在兩軍之中多出一股馬匪,且不管是他們北遼還是敵軍南楚竟然都查不出這支馬匪的來曆,是在讓皇甫良才有些困惑的同時,心中也有隱隱的擔憂。
而已經悄悄離開禹州,逆著逃亡隊伍進入冀州的雲白穀此刻正在一座空無一人的村子中的一戶人家中,獨子燒火做飯,一縷炊煙在這寂靜無人的村子中格外惹眼。
不多時,一碟青菜,一碟炒臘肉還有一小盆金燦燦的小米飯被雲白穀端上了桌,獨自一人端著飯碗一邊夾菜,一邊往嘴裏扒飯,當雲白穀將最後一片臘肉吞入腹中之後,一直站在陰影處的死士卯走了出來,十分嫻熟的將桌上的碟碗收齊,死士子笑眯眯的湊了過來。
“我說天主,這麽損的招數,您是跟誰學的,讓咱們假扮馬匪,不單單能光明正大的揍那些鼻孔都翹到天上的南楚土包,還能痛扁那群不長眼敢對我南楚大軍壓境的北遼蠻子,人家還查不到咱們消息,就算查出來了,也是咱刻意讓他們知道,就是為了讓他們拿捏不住我們,這招真絕。”
“哎,什麽叫損,本天主這是兵法,你要是閑著沒事,本天主之前不是賞給你幾本兵書嗎?都吃透了嗎?沒吃透趕緊看去。”雲白穀笑罵著朝後者屁股上來了一腳。
死士子揉著屁股一臉哀怨的開口說道:“天主您還好意思說呢,我當時可是跟你要的武學秘密,您可倒好,給了我一捆寫滿色生澀文字的兵法書籍,天主,我可是個文盲,咋可能看得懂。”
“文盲能認識武學秘籍?少給我在這胡扯,趕緊滾蛋,不然,你陪我練練,就當幫我消化消化了?”雲白穀抬手欲打,嚇得死士子一溜煙的消失在門口。
而剛洗完了碟碗的卯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坐在了雲白穀一側,說道:“天主真打算獨自一人去南楚的軍營,而且這個時候正是南楚軍營防備最嚴密的時候,天主這麽去,就不怕把事情鬧大,現在這種特殊時期,崔先生又不在前線,萬一有什麽誤會,豈不是一時半會會讓冀州關內亂成一鍋粥?”
“我要的就是亂,南楚越亂,北遼那邊越會按奈不住,會想趁著南楚這邊還無法解決我這邊的問題,趁早出手,先人一步,爭奪先機,在之後的兩軍對撞的時候,更占優優勢。”雲白穀雙手叩住抵在下巴上,眼中滿是笑意。
“所以,等我走後,卯你就帶著兄弟們看信號形式,一旦北遼那邊有所動作,立刻朝北遼那邊推進,最起碼要拖住東邊這條線。”雲白穀伸了個懶腰,長身而起,朝院子外走去。
“天主,保重。”死士卯站在院門口,身後站在另外的五位死士,同時朝雲白穀抱了抱拳。
“天底下,沒有我雲白穀去不得的地方,更何況還是在南楚。”雲白穀微笑回頭,揮了揮手,在轉身,已經消失不見。
死士卯盯著雲白穀離去的位置良久,在深深吐出一口氣後,眉宇上多了一抹嚴肅神色,轉頭看向剩餘的五位死士說道:“兄弟們,這一場能不能真正打起來,就要看我們了。”
“好!”五人臉上沒有擔憂懼怕,隻有眼中閃爍的無盡狂熱,隨著死士卯第一個走出院子,剩餘的五人也走出了院落,在村口的一顆三個人環抱才能勉強抱住的樹下,站著六匹馬,六人翻身上馬之後,朝北遼的方向,縱馬狂奔。
雲白穀沒有離去,而是站在村口,看著六人縱馬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又再度招了招手,此番一去,六人之中,不知道有幾個能活著回來,可雲白穀卻顧不得想這些,毅然轉身之後,朝南楚的方向走去。
半個時候後,寂靜的夜空中劃過一道道火折子,原本安靜肅殺的南楚邊營燃起一個又一個篝火火把,無數披甲士卒朝著一個方向衝去,這番大動作自然瞞不住藏身在南楚軍營中的某些碟子,但如此混亂他們也不可能輕鬆的將情報傳遞出去。
而這些披甲士卒所要去的地方,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輕公子哥,正大大方方的坐在好幾人摞在一起的人體板凳上,臉上帶著笑意看著那些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南楚士卒。
“怎麽,號稱不可能失手的冀州防線,被我一個年輕人硬生生鑿開一個口子,諸位不覺得臉上無光嗎?”雲白穀翹著二兩腿,一隻手撐著腦袋看著滿眼謹慎的一眾南楚士卒。
周翀身為冀州防線的武將統帥,自然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到達此處,當看清來人之後,眉頭微微皺起,冷聲嗬斥雲白穀,讓其說出自己是誰。
倒不是周翀不認識雲白穀,隻是雲白穀有意要挑起兩軍的第一場正麵交鋒,自然不會用自己原本的麵孔,而是用了一張極為陌生,且有些許北遼那邊相貌的麵皮。
“我是誰重要嗎?現在老子一個人就能在你們這防線上開個口子,想來我北遼攻破你們南楚,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刻意的北遼口音果然讓周翀認為雲白穀是北遼那邊的,當即一招手,數位手持長矛的士卒同時朝雲白穀戳了過去,長矛夾雜著破空聲以極快的速度朝雲白穀戳了過去。
雲白穀隻是一個翻身便從那一個人高的人體凳子上跳了下去,順便還躲過了那幾根長矛,在落地的一瞬間,雲白穀猛然一踩地麵,身形如電,直接撞想了又再度衝向自己的四五個士卒。
將那位士卒徑直撞飛出去之後,身子一矮躲過又一人的大刀橫斬,反手一記窩心炮砸在後者心口,後者吐出一口白水之後,整個人縮成一團在地上顫抖不止。
當然雲白穀隻是為了挑事,自然不會真正動用自己的實力,不然,就剛剛那一撞,就足夠那幾個士卒在還沒真正開戰的時候,就先一步死在自己手中,而那一記窩心炮更是沒用處一分氣力,不然那還得了。
在接連好幾次圍殺失敗之後,周翀自然也看出來雲白穀實力強悍,遠不是一些普通士卒能應付的了的,眼神看向隱匿在人群中的幾位,這些人的前身都是以前在江湖中廝混的高手,隻是後來第一輪的江湖整頓之時,拜入軍中,在各自營帳之中擔任個伍長,夫長之位。
而之所以每個營帳之中都有,一是潛移默化的提升營帳中某些士卒的單兵作戰實力,二來就是預防特殊事件的發生,就比如雲白穀這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