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趕赴冀州

幽州關外,韓延負手而立,目光平淡的在中軍大帳中眺望幽州關隘,身後,南院大王齊佳齡默不作聲,兩位年紀相差頗大的北遼官員,隻是安靜的注視著幽州。

“韓大人,已經看了半個時辰了吧。”齊佳齡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身著象征北院大王的服飾,發絲間已經出現縷縷斑白之色,左臉頰出有一道刀疤,那是他第一次上沙場的時候留下的。

“我的恩師與我的師兄如今在南楚冀州那條戰線交手了,原本其實我是想去禹州的,隻是,恩師不忍心看著我們師兄弟之間手足相殘,故而,我才來了幽州,幽州作為三條戰線中一定會被拉開時間最長的戰線,戰事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有些無趣啊。”韓延收回目光,轉過身子,相比較初次見到韓延,如今的韓延個子長高了不少,眼神越加深邃,早已沒有當初的那份少年獨有的心氣,反而更為內斂,謙遜。

齊佳齡自然知道有關眼前這個被稱為北遼官場上最年輕的大惕隱司與官場之上能跟平江令平起平坐的老人之間的關係,也知道燕京之中曾經的一份秘聞,當初皇甫良才親自送走的一個名叫崔成才的年輕人,是他大徒弟崔雲鶴,也就是如今的南楚首輔的唯一子嗣,那也算是北遼用以在南北之爭時,製衡要挾崔雲鶴的一張底牌。

隻是現在,皇甫良才用自己以及眼前這位年輕人的前程命運換走了這張底牌,當然,這些都是些秘聞,他也是真正坐穩了北院大王這個位置之後才知道的,至於真假,以前興許不知道,現在現在看來,多半是了。

“如今現在幽州的情況就是如此,我北遼與南楚之間的摩擦終究掛不起什麽大風浪,真正的發力點,還是在禹州那邊的戰事塵埃落定之後,所得結果輻射與冀州、幽州兩處,到時候才知道這場大戰,勝者花落誰家。”韓延往回走去,至於之後的幽州布局,其實根本用不到自己出手。

“幽州齊微如今有何動向沒有。”離去的韓延忽然問道。

“剛才就想個跟你說這些得到,齊微那邊如今依舊待在幽州,而且根據那些藏身在幽州的碟子傳遞過來的情報,紫恒天的天主雲白穀,如今仍舊待在幽州,沒有離開。”齊佳齡開口說道。

“那看來,紫恒天那邊,我北遼應該還在等冀州那邊真正打起來,隻是雲白穀其實就算開戰之後也能留在幽州,畢竟紫恒天那邊,可是有二師兄坐鎮在那裏的啊,傳令下去,讓麾下輕騎放開手腳,盡管與南楚摩擦,若是冀州那邊遲遲沒有進展,那就由我們幽州外的北遼兒郎,打響第一槍。”韓延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有那麽一絲酣暢淋漓。

雲白穀登上幽州關隘的城頭,身旁的齊微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兩人也看向北遼那邊,以兩人的修為境界,不說一眼看到北遼皇城,但是裏幽州沒有多遠的北遼大帳還是能依稀看見的。

“韓延這個人我了解的其實並不多,畢竟接觸時間不長,對於此人的一些認知,大多都是早些年走北遼的那一趟見到的,要麽就是聽皇甫良才和徐淮安兩位讀書人說的,所以,該如何應付,我現在也沒有好法子,還得看齊大人如何布局。”雲白穀臉上帶著笑意,開口說道。

“隻是一個讀了幾年聖賢書的年輕人而已,齊微早些年雖然跟著禦峰天主闖**江湖,沒空翻閱那些聖賢文章,但自大離開紫恒天後,可是一天都沒鬆懈,讀書不單單靠天賦,隻要夠努力,就算齊微是個庸人,現在怎麽著也能七步成詩,更何況,齊微怎麽可能是個庸人呢?”齊微也是帶著笑意回答。

“我估計得去一趟冀州那邊,雖說那裏有崔先生親自坐鎮,壓根用不著我一個書沒讀過幾本的晚輩操心,其實更多的是想看看崔先生筆下的那位叫宋慧山的半步儒聖,要知道,我雖然不曾了解過南楚的官員,但跟著宋慧山也有過幾麵之緣,隻是當時好像有些不歡而散的意思。”雲白穀提起了崔雲鶴說起的那個叫宋慧山的文官書生。

“能靠著讀書活生生讀出如此境界,何嚐不是個能人巧人呢?”齊微言語間帶著欽佩,他與宋慧山的路子不同,雖說自己也從那些聖賢書籍之中讀書了些不一樣的東西,但齊微的立足之本還是在於武道境界,畢竟在齊微看來,三教中人與人博弈廝殺太過畏手畏腳,委實有些打不通快,他雖然是幽州齊家推舉出來的家主,但以前的齊微可是在江湖那座大染缸中浸泡了好些年的。

“天主不打算先去紫恒天看看嗎?既然連幽州關外的北遼兵卒都已經到了,那想來作為被重視至極的紫恒天,此刻也差不多有大軍壓境的意思。”齊微轉頭看著雲白穀問道。

“不用,紫恒天那邊,有徐淮安,紫恒,虞北三位坐鎮,更是有郭雪寒,郭前輩這位有實力的高手,故而暫時用不上我出麵,其實就連我們南楚都覺得,我這個天主此刻應該在紫恒天死守,而不該隨意亂跑,對吧。”雲白穀臉上的笑意不減,轉頭看了眼齊微,齊微先是一愣,隨後臉上有一抹恍然之色一閃而逝。

“天主是想借著離開幽州的樣子,讓天下人都以為天主如今已經回到紫恒天,準備應對接下來的戰事?”齊微雖然已經知道,但還是略帶試探性的口氣詢問一句。

雲白穀笑而不語,轉身走下城頭,隻是口中低語道:“南北真正來開戰事的第一戰,我這個紫恒天的天主,肩頭擔子比兩座天下加起來都要重的人,怎麽能不去露露麵呢?”

齊微看著雲白穀走下城頭的背影,仿佛能看到雲白穀的背脊在一點一點的直起,隨後有一種春風得意的感覺撲麵而來,會心一笑的齊微這一次並沒有跟上雲白穀的腳步,而是轉身再度看向幽州外的那片無垠平地,深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厚重的砂礫感,讓齊微仿佛又一次回到了當年跟著雲禦峰穿走在春秋亂戰與南楚江湖的那些陳年往事。

“雲公子啊,往前走吧,我等皆緊緊追隨。”齊微最終隻是說了這麽一句話,卻不是從嘴裏出說來的,而是以心聲在心間吼出來的。

雲白穀離開幽州時,並沒有任何遮掩,反而重新換上那一身惹眼的白衣,在齊微的注視下,轉身離開洛嶽城,而隻是短短一刻鍾的時間,雲白穀離開幽州的消息便被北遼那邊知曉,當然這也是雲白穀刻意安排齊微命人放出去的一些消息,再加上如此大張旗鼓,以北遼之中某些多疑之人的心性,要麽以為雲白穀真的離開幽州,去往紫恒天坐鎮布局,要麽就以為雲白穀如此刻意而為,隻是為了讓他們貿然進攻,從而落入雲白穀所布置的棋局圈套。

不管哪一種,幽州關外的北遼軍隊終歸會選擇最穩妥的法子,那就是靜觀其變,就連韓延這次都沒有開口下令繼續之前的布局,畢竟,他雖說是北遼女帝東方明月欽定的幽州戰線統帥,但也不該隨意用北遼兵卒的性命去試探雲白穀是否真的離開幽州。

若真的離開還好,到時候大不了是幽州這邊的戰線先開戰,可若是沒有離開呢,以雲白穀如今的實力,說是萬人敵誰敢不同意,而幽州關外不管是步卒還是將軍,那個又能使雲白穀的對手,就算他們北遼以人海戰術,最終能拉雲白穀下馬,但這個後果需要誰去承擔,誰有承擔的起,沒人敢賭,也不可能有人賭。

“雲白穀啊雲白穀,你比我早些人認識的你,更加狡猾的陰險了啊。”北遼軍帳之中,韓延看著手中的密信,裏麵說明了雲白穀卻是是齊微親自送出了洛嶽城,可誰又能真正肯定,雲白穀已經離開了幽州,那些在幽州藏匿好些年的釘子,自然都是惜命的主,不然早就悄悄跟在雲白穀身後,確認其真的走了。

“韓大人,那接下來,要怎麽辦?”齊佳齡言語依舊平淡,他當了好些年的統帥,自然能一眼看出雲白穀的這一記陽謀,可試問若是換成自己,當雲白穀拋出如此誘餌,試問自己能否抵擋得住成名的**,齊佳齡不敢保證,故而對於韓延的冷靜有些欽佩。

“靜觀其變,另外讓在禹州的碟子時刻注意,當確定雲白穀真的已經離開幽州回到禹州紫恒天後,再做打算,如今這段時間,一些小摩擦不必去管,一旦涉及到百人以上的騎卒衝陣,一定要小心。”韓延雙手抵在下巴處,眉頭微微皺起,跟齊佳齡吩咐道,後者點頭之後,轉身大步離去。

而雲白穀這邊,他的的確確是離開了幽州,而且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的,到哪卻麽有如他所打算的那樣,徑直去往冀州,而是打算在去禹州轉一圈,既然已經想演戲,那就把戲做圈套。

雲白穀離開幽州兩天後,來到一家酒肆之中,隨便點了幾碟子菜,一壺酒,就這麽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在最後離開付銀子的時候,手法隱晦的將一樣東西,連手中的銀子一同給了店掌櫃後,揚長而去,出了城池後,不多時在一條灰暗的小巷子中。

雲白穀依靠在牆根上,扭頭看著巷子口來往的路人,不知道在等什麽,手中抓著一把花生米,這是之前在酒肆中離開前抓的,忽然雲白穀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雲白穀站直身子,轉過身子,身後有六個人半跪在地上,抵著頭顱一言不發,雲白穀將手中的花生米一股腦塞入嘴中,咀嚼了幾下後,口中含糊不清的問道:“都來齊了?”

六人之中,唯一一個女子開口沉聲數道:“回稟天主,十二支地,半數之人皆到。”

“寅呢?怎麽沒來?”雲白穀掃過六人,有些困惑,要知道,自己當初最後一趟以江湖人的身份去堵門的時候,死士寅是所有人中叫的最大聲要跟著自己一塊的,隻是被自己一個眼神瞪過去後,當時就蔫了。

“寅他正跟在徐先生身邊,徐先生有些不適合文人動手的布局,需要幾個身手好的去,寅自從被天主訓斥一回之後,老實很多,這一次是主動去徐先生那裏的,所以錯過了。”卯開口回答道,言語間帶著些許笑意,原本身為死士的規矩應當是摒棄所有感情,但紫恒天不管是雲白穀還是雲禦峰,都不喜歡這種冷冰冰的殺人工具,故而,即便是紫恒天的死士,也同樣有著身為人的感情。

“這小子,這是怕我回去之後,在跟他講道理啊。”雲白穀啞然失笑,六人臉上也多出一抹笑意,隻是一想到現在的場合,也隻是一閃而逝。

“不管了,既然錯過了,那就錯過吧,之後我打算走一趟冀州,那邊的第一場仗,我們紫恒天必須露個麵才行,不過又因為本天主的身份太過引人注目,一旦我在冀州露麵,牽一發而動全身,紫恒天那邊的北遼兵卒肯定會第一時間全力進攻紫恒天,這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安排你們的事,如何了?”雲白穀雙手拍了拍,隨後攏在袖子之中問道。

“回稟天主,紫恒天中,那個天主的替身已經啟動,隻需要天主的路線經過紫恒天後,一切變更夠按照天主的計劃進行,至於能瞞著天下多久,就要看紫恒天裏麵,北遼的探子有多少了。”卯也正了正神色說道。

“秋天到了,跟平江令所說的時間,差不了多少了。”雲白穀轉身走出巷子,身後原本半跪在地上的六人,在雲白穀轉身的一瞬間不見蹤影。

在雲白穀與紫恒天外的兵營露麵之後,紫恒天上,有個跟雲白穀相貌一模一樣,神態更是如出一轍的男人頂替了雲白穀的名字,出現在世人眼前,而真正的雲白穀,則是去往了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冀州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