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故人送故人

雲白穀神色平淡的看著不遠處的耶律連夜,兩人交手,相互之間,試探較多,皆是沒有用全力的意思,不過雲白穀都已經這麽說了,耶律連夜自然也不會在刻意藏拙,隨即拍了拍身上的鐵甲,朝雲白穀看了一眼。

雲白穀跨出一步,卻是直接來到了耶律連夜麵前,一拳遞出,拳風剛猛,耶律連夜同樣揮出一拳,卻沒有與雲白穀的這一拳相撞,而是錯開直擊雲白穀麵門而去。

兩人的拳頭就這樣結結實實的落在對方臉上,皆是因為拳頭上的沉重力道而偏轉了腦袋,隨後猛然回正之後,接連出拳,且拳拳朝對方麵門而去。

在最後一次兩人的拳頭撞在一起後,兩人因為各自的反衝力道,而後退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是雲白穀硬生生止住後退的身軀,再次朝著耶律連夜衝了過去,伸手抓住耶律連夜的胳膊,彈指輕叩,儼然是道門之中的叩指秘法。

耶律連夜真氣猛然爆發,企圖將雲白穀叩住自己手臂的手震開,卻見雲白穀沒有絲毫反應,下一刻,耶律連夜如遭雷擊一般,渾身猛然顫栗。

雲白穀兩隻手拽住耶律連夜的胳膊,將其猛然甩飛出去,接著那叩指秘術阻斷耶律連夜體內真氣流動的空檔,雲白穀再度棲身而今,變拳化掌,朝著耶律連夜頭頂重重拍下。

卻在最後關頭,拍了個空,額頭泛起一層冷汗的耶律連夜換上一口氣,心中對自己來之前與那群煉氣士身上討要學習的一點東西的決策,心道一聲善也,不然自己要是被雲白穀那一巴掌拍在身上,不死也得丟半天命。

眼中掠過一絲驚訝的雲白穀,看著耶律連夜,依舊是神情淡漠,拳架跟著變換起來,由之前的厚重拳架轉變成以太極起手式為主的柔和拳架。

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的耶律連夜,不在小看這個繼楚雲天之後的有一位名義上的天下第一的年輕武夫,猛然一踩地麵,朝雲白穀衝殺而去,速度之快,讓在遠遠觀戰的弟子,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雲白穀像是沒來及的反應一樣,又是被一拳落在腹部,這一次雲白穀確實一隻手接住耶律連夜的拳頭,同樣是氣勢全開的雲白穀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攥緊耶律連夜的拳頭後,一隻腳往後撤了半步,另一隻手已經端起,隨後一掌推在耶律連夜胸前,掌心之中蘊含的一股真氣頃刻間在耶律連夜胸前炸開。

爆炸的衝擊力使得耶律連夜被推飛出去,隻是爆炸之後,卻沒能給這位北遼的大將軍造成什麽傷害,隻是身上的那身鐵甲已經徹底損壞,特別是胸前,出現一個巴掌大的窟窿。

耶律連夜眼神凝重,直接將身上的鐵甲一把扯了下來,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雲白穀身後,一擊手刀劈向雲白穀的脖子,卻被雲白穀矮身躲過。

雲白穀並沒有轉身,而是以手肘做肘擊朝身後戳了過去,被耶律連夜抬手擋下,下一刻,似乎是抓住機會一樣,伸手抓住雲白穀的手臂,另一隻手則是叩住雲白穀的腦袋,隨後猛然朝地麵按了過去。

隨著一聲砰然作響,雲白穀直接被按在地麵之中,頭顱鋤地,直接將地磚都給砸碎,耶律連夜卻沒有停手的意思,將雲白穀拽起之後,又是一拳,揮向雲白穀的太陽穴處。

雲白穀臉上灰蒙蒙的,站著泥土,卻沒有一絲血跡,猛然睜開眼睛後,一手接住耶律連夜揮來的拳頭,另一隻手則是卡住耶律連夜的脖子,一點地麵,將耶律連夜往身後推去,狠狠撞在落葉宗山峰牆壁之上後。

雲白穀鬆開握住鉗製著耶律連夜的那隻手,複而環過其頭顱,朝自己提起的膝蓋撞去,堅硬的頭骨與膝蓋碰撞在一起,耶律連夜隻覺得有一瞬間的天旋地轉,隻是下一刻,又是接連兩次膝撞,在第三次膝撞前,回神的耶律連夜猛然掙脫雲白穀的兩隻手,一個翻身,使得雲白穀第三次膝撞撞在了山壁之上。

耶律連夜晃了晃仍然有些暈厥的腦袋,還沒等他站穩,雲白穀的拳頭又一次朝自己打了過來,耶律連夜隻能以雙臂擋在身前,做防守姿態,但卻止不住的往後退,眼看就要被雲白穀打出平台。

徹底緩過勁的耶律連夜硬扛下雲白穀的一拳後,反手一拳砸在雲白穀的胸口處,這才止住了雲白穀如雨點般的攻勢。

後退幾步的雲白穀掃了掃身上的泥土,看著不穿喘息的耶律連夜笑問道:“怎麽樣?還打嗎?”

耶律連夜默不作聲,隻是拳架再起,意思不言而喻,不過雲白穀卻好像沒了興趣,收拳站定,仍舊是滿臉笑意的看著耶律連夜。

“我隻帶走落葉宗大長老這一脈的弟子,其餘的,還是歸你們北遼,畢竟有這麽些不穩定因素在你們北遼腹地,其實你們自己也害怕,又不能就這麽殺了,畢竟現在找不出什麽合適理由,當然了,這是在我來之前,現在本天主替你們解決這個難題,你們就有台階就下就行了,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而且,再打下去,你也打不過我。”雲白穀開口笑了笑,隨意說道。

看著雲白穀已經收拳站定,耶律連夜心中縱然十分不服氣,但還是很遵守規矩的不在出手,看著雲白穀冷漠說道:“可以,這個價格倒也說不上有多過分,三日內離開北遼,本將,隻給你們三天的時間。”

說完,耶律連夜轉頭就走,被雲白穀收拾一頓的耶律連夜心中十分不爽,自身武學已經是北遼之最,沒想到竟然沒能打過一個年輕人,這對耶律連夜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雲天主,咱們沙場上見。”耶律連夜離開之前,忽然駐足原地,微微撇過頭,聲音格外冰冷的說了一句,隨後大踏步離開落葉宗。

雲白穀心中默算日子,距離那位平江令所說的兩朝開戰時間,也餘不下幾個月了,再加上落葉宗朱霞這一脈想融入紫恒天,成為紫恒天能拿的出手的戰力,也是需要時間的,故而雲白穀根本沒有繼續留在落葉宗的時間。

“朱霞,帶著你這一脈,跟著本天主走,今後不再有什麽北遼落葉宗,隻有南楚落葉宗。”雲白穀跟身旁替自己捧劍的朱霞說道。

“那這裏,需要毀掉嗎?”朱霞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從之前的全部落葉宗弟子門生,到如今的隻有他們一脈,但這些對他朱霞來說根本不重要。

“不用,就當是這些年租用北遼土地的酬金了。”雲白穀揮了揮手,眼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北遼已經讓那位大將軍吃了一虧,要是自己得寸進尺,連落葉宗的整座山都給搬走,那估計北遼就不會如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到時候來阻截的就不單單是他們的那位大將軍一人了,若是帶著麾下百萬雄師的北遼鐵騎。

朱霞雖然是個麵向木訥的中年人,但辦事效率極快,隻是半個時辰,就召集齊全了他那一脈的所有人,足足有一千餘人,見此雲白穀雖然還是十分可惜剩餘的在落葉宗的那些弟子,但北遼並沒有給自己太多的時間去謀劃這些。

因為有雲白穀與耶律連夜打的一架作為震懾,那些一直跟在身後暗中的碟子們,都不敢隨便露麵去阻攔雲白穀等人,生怕他們剛一露麵,就被雲白穀一巴掌怕死了。

一路上的暢通無阻讓雲白穀鬆了口氣,在抵達兩朝邊境之時,雲白穀伸了個懶腰,回過頭看著身後的滾滾黃沙,等到了秋天,此地便是兩朝兵馬衝陣之地,所謂的什麽和平祥和,都會在鐵騎的馬蹄下煙消雲散。

而就是在這座小鎮之上,雲白穀見到了一位熟悉的老人,曾經第一次北遼之行時,從對方手中挖來了如今是紫恒天正宗二把手的徐淮安的師父,複姓皇甫的老人。

“喲,老頭,好久不見,身子骨這麽硬朗,都敢來著兩朝邊境露麵,難道不知道南楚和北遼就快打仗了,別人走還來不及呢,你這個老秀才怎麽還往這裏跑呢?”雲白穀笑嘻嘻的跟皇甫良才聊了起來。

“你這個紫恒天的新天主不一樣沒事找事,不老老實實的坐鎮紫恒天,還往北遼那邊跑,膽子真夠大的。”皇甫良才看著雲白穀,冷哼一聲,見到這小子就不順心,他們這一家子,可是從自己這挖走了兩位徒弟,要知道,自己滿共就三個徒弟啊。

“我從前的那種境界都敢偷偷在北遼裏逛一圈,甚至還見了紅,現在腰板硬了,膽子總不能變小了吧。”雲白穀依舊笑嘻嘻的回答道。

“嘴貧,這一趟從北遼那邊抽走了一千餘江湖武人,對北遼來說,不能說大出血,但也覺得不好受,本來就已經會被刻意針對的紫恒天,因為你小子的這一招,估計,又要被特殊照顧咯。”皇甫良才儼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

雲白穀隻是聳了聳肩,神情平淡說道:“無所謂,反正就跟老頭你說的,已經被刻意針對了,會不會在加上幾劑猛料也無所謂,就怕到時候沒等咬下來我的肉,先把自己的牙給崩掉幾顆。”

皇甫良才聞言隻是笑了笑,並未說些什麽,而是隨口問了句徐淮安和崔雲鶴兩人的近況。

“一位在紫恒天都快把我這個天主架空的軍師,另一個差不多也快坐上那首輔的位置咯。”雲白穀蹲在老人身邊,回答道。

“說起來,你們南楚也真是奇怪,讓一個北遼出身的坐上了當朝首輔,還有你紫恒天,讓一個北遼教書匠成了幕僚,看不懂啊,看不懂。”皇甫良才輕笑一聲,緩緩說道。

“我也看不懂,所以懶得看,不過老先生,您來著該不會真就是為了看風景這麽簡單吧,給小子說道說道?”雲白穀往皇甫良才身邊湊了湊,笑眯眯的問道。

“來送個人而已,也隻是在這裏落腳,過兩天,北遼那邊會有人來接老朽,你小子就甭想著把老朽也拐走到你們紫恒天了,老朽不會去的。”皇甫良才哪能不知道雲白穀的心思是什麽,直接當眾戳破毫不留情。

而被戳破心思的雲白穀麵色不改,依舊笑眯眯的表情,繼續開口道:“老頭你這就把我想歪了,我哪能做這種得寸進尺的事兒呢,那什麽,老頭你這是送誰來了?我咋沒看到送的人在哪?”

“已經送到你們長安城了,叫什麽就不說了,隻是那個人姓崔,也是個教書先生。”皇甫良才沒有看雲白穀,隻是輕聲開口,聲音之小,隻夠讓距離自己最近的雲白穀勉強聽到。

“那老先生一定是費了一番功夫,以及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吧,不然,北遼那邊又怎麽可能會這麽容易將撒手放人呢?”雲白穀有些沉默,他自然知道皇甫良才口中所說之人是誰,收斂了笑意,多了幾分認真。

“也不算什麽大代價,反而更像是封官加爵,我那小徒弟,如今已經是在那北遼廟堂之上站穩腳跟,老朽這次回去,也會去軍中坐坐。”老人說起這件好事時,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

“還是讓老先生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發生了。”雲白穀歎了口氣,他仍舊忘不了當初在待徐淮安離開北遼時,那間屋子裏,自己與老人的一番談話。

“世間之事,大多不都是事與願違嗎?不打緊,不打緊,隻希望你小子記住約定,南北之爭是大勢,但憑你小子的鬼精頭腦,也能在這所謂的大勢之中,找到投機取巧的地方,老朽從來不會看錯人,收下這三個徒弟的時候是這樣,遇到你跟你爹的時候也是這樣。”皇甫良才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笑意,兩隻手按在膝蓋上,笑意越來越濃。

最後,雲白穀跟皇甫良才兩人聊了很多不涉及兩朝國事的江湖事,其實更多的是雲白穀再跟皇甫良才匯報徐淮安在南楚紫恒天的這些年的種種,老人隻是安靜聽著,嘴角掛著微笑,眼中滿是自豪之色,偶爾說上兩句話,一老一少,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