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洽談

雲白穀自從潛入東景道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的去往曾經的那位天罡衛秘密扶持的宗門而去,畢竟如今的北遼魚龍混雜,別說他一個南楚的江湖武人,怕不是連北遼東景道內的武人都不知道,如今的那座宗門到底是誰家的棋子。

不過這些自然不是主要原因,而是雲白穀在進入東景道之後,便能感受到一股針對自己的氣息,即便雲白穀如何小心謹慎的隱藏自身蹤跡,可依舊還是能被對方在某一時刻精準定位,隨後緊追不放。

而在北遼能有如此有段,且如此霸道之人,雲白穀隻想起一人,北遼大將軍,耶律連夜,雖說耶律連夜是為純粹武夫,對於所謂的道門秘法,佛門典籍這些人不說一竅不通,但也絕不會能通過天道進而如此準確的鎖定自己,這其中肯定還有北遼煉氣士這些專業人員的幫助。

不過不知為何,明明已經不止一次定位到了雲白穀的位置,可這位北遼的大將軍,耶律連夜卻遲遲沒有動手的意思,雲白穀雖然不能反向確定對方的位置,但有一點還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耶律連夜如今肯定也在東景道之中,不然,如此不計後果的先暴露自己監視雲白穀的行徑,難不成真就不怕雲白穀直接離開北遼?

對此還算有有說服力的解釋,便是這位大將軍,如今就隱藏在東景道的某處,而且為了以防萬一,這位大將軍此番前來,身後也一定跟著幾位煉氣士。

雲白穀想到此也隨即不管不顧,但也沒有過早暴露自己這一趟來北遼所要做的事情,而是如同一位遊學世子一般,在這東景道內,品酒賞花。

耶律連夜似乎是耐心被磨得差不多了,竟然主動現身,找上了雲白穀,與雲白穀對坐而立,十分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一碗酒,五十個銅板。”雲白穀捏了兩粒花生米丟入嘴中,一邊咀嚼,一麵笑眯眯的說道。

“你這一壺酒在這東景道裏頭都賣不了五十個銅板,雲天主這一開口就是一壺酒的價錢,有點不講規矩了吧?”耶律連夜笑了笑,一邊說著,一麵從口袋中掏出一兩碎銀子,不過並沒有給雲白穀,而是轉頭跑了個酒水攤子的那對年輕夫婦。

“再來二十壺水酒,其餘的來一些下酒菜,不夠的,本將軍之後補給你們。”耶律連夜回頭補充兩句後,端著酒碗一飲而盡。

“喲,不愧是將軍,出手就是比我這草莽武人闊綽。”雲白穀笑了笑,端碗示意之後,同樣一飲而盡。

兩人就像是一對許久未見的至交好友一般,把酒言歡,隻是兩人的身份又給這一場酒局填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感覺,一位是北遼正兒八經的武道第一人,且手中更是有著私軍的北遼大將軍。

而對坐這位更是了不得,是繼出楚雲天這位無敵將近五十年的天下第一之後的有一位絕頂,雖說看著年紀不大,可這位的實力卻沒人能看出來,身份更是比起耶律連夜不相上下,南楚紫恒天的天主,剛剛又被南楚朝廷封了一個鎮遠大將軍的頭銜。

隻是本應該完全站在對立麵的兩位大人物,不能說一見麵就你死我活,但也不該如此和睦,更是過分到把酒言歡,這讓躲藏在暗處的那些北遼碟子可謂是大跌眼鏡,若不是知道耶律連夜對於北遼的絕對忠心,他們都懷疑,這位大將軍是不是早就與雲白穀沆瀣一氣,準備反而將北遼給吃下了。

興許是這些人站的比較遠,又加上兩位大宗師的刻意以真氣屏蔽兩人的談話,甚至就連隻有幾步之外的賣酒夫婦也隻能看見兩人嘴唇開合,卻聽不到一丁點聲音。

“說說吧,雲天主,以你的身份地位,偷偷摸摸潛入我北遼,有何用意?”耶律連夜抓了一把花生米,一個一個的丟到嘴裏,目光看著雲白穀,略帶輕佻。

“故地重遊而已,怎麽,我就不能來走走?”雲白穀笑了笑,絲毫不在意,端著酒碗又是一碗酒下肚。

“雲天主就有些不爽利了,如此遮遮掩掩,倒是不想你們江湖人的風格。”耶律連夜嗤笑一聲,他怎麽可能會相信雲白穀所說的故地重遊。

雲白穀聳了聳肩:“不是本天主不爽利,本天主又不傻,若是本天主將來此的目的跟你們說了,你這位大將軍在攔我,那我豈不是要費一番功夫,如此自討麻煩的事兒,本天主還幹不出來。”

耶律連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回道:“嗯,說的不錯,要是換成我,我也不會隨便說,可本將既然坐在這裏,那就已經說明本將的耐心不多了,不然也不會來跟你坐在一塊喝酒。”

雲白穀依舊不在意的端著酒碗:“要是換成幾年以前,興許本天主還會因為耶律將軍的實力而忌憚幾分,不過如今的江湖,一代新人勝舊人,本天主若是沒有十足的底氣,自然也不敢隨便來北遼,是吧。”

耶律連夜搖了搖頭,隨口說道:“雲天主這是仰仗著自己萬象巔峰的武道境界,可隻憑借著境界就想在北遼橫行霸道,還是有些上不得台麵的。”

“本天主可沒有在北遼橫行霸道的意思,我做我的事兒,你做你事兒,井水不犯河水,如何?”雲白穀用一副商量的語氣說道。

耶律連夜聞言,直接是撫掌大笑,可隨後笑容在一瞬間消失,臉上揚起一絲殺意,看著雲白穀說道:“井水不犯河水?好啊,雲天主帶著紫恒天入我北遼,別說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我耶律連夜給你牽馬,又如何?”

雲白穀笑了笑,對於耶律連夜臉上的殺意置若罔聞,隻是將壺中最後一滴酒水倒入碗中之後,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抓了幾粒花生米:“可惜啊,晚了一些,若是早些大將軍不闖山,而是好言好語的跟本天主商量,說不定,你我還真能共事,隻可惜啊,一切都太晚了。”

“這麽說,雲天主鐵了心要跟我北遼過不去了?”耶律連夜臉上的殺意更重,似乎下一刻就會突然出手,與雲白穀來一場緊身搏殺。

“不是本天主要跟北遼過不去,隻是萬事都要講一個先來後到,我雲白穀在有些事兒上,還是很講規矩的。”雲白穀笑了笑,揮了揮手,將那如潮海一般的威壓原封不動的推了回去。

“那本將就在這裏祝雲天主在北遼之行,一路順風了。”忽然收斂氣勢的耶律連夜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端著酒碗就是一碗酒,隨即直接起身離開。

紋絲不動的雲白穀,隻是一口一口的喝著水酒,是不是的吃兩粒花生米,不過就在耶律連夜剛剛起身離去,便有兩位悍不畏死的刺客,悍然出手,一位是個剛剛路過這場酒桌的挑擔漢子,一位是鄰桌的一位食客。

兩位刺客出手的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剛好是雲白穀再次喝酒的時候,一人攻擊雲白穀左側,另一人則是朝著雲白穀的後心,迅猛一拳。

可兩人的拳頭卻被阻隔在雲白穀衣衫三寸之外,往前可謂是寸步難行,盡管兩人因為不斷發力,而導致臉色漲紅,可兩人的拳頭卻依舊沒能往前挪動一寸。

下一刻,輕輕放下酒碗的雲白穀,甚至沒有什麽過多動作,兩位悍然出手的刺客就直接被一股無行力道推飛出去,撞到了路邊好幾家的攤子,最後砸在地上的時候,卻已經是氣絕身亡。

而此事耶律連夜卻沒有走多遠,緩緩轉身,看著依舊在喝酒吃菜的雲白穀,心中控製不住的想對雲白穀動手,可理智卻告訴他,現在不是出手的機會,隻能冷冷的瞥了一眼雲白穀後,轉身離開。

雲白穀吃飽喝足之後,又放下了一串銅板,起身朝城門方向走去,如今盡然跟耶律連夜打過了招呼,也不算是師出無名,雲白穀也能安心去試探試探這位被他們紫恒天秘密扶持起來的一座北遼門派,如今到底有多少成了白眼狼。

龍眼平原之上,雲白穀換了一身著裝,不再是那一身眨眼的白衣,而是一身較為合身的勁裝,腰間挎著春秋,一隻手搭在劍柄上,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目光平靜的看著廣闊的平原。

“一個好端端的宗門,怎麽就選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路途遙遠不說,周圍連個討水喝的村子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雲白穀撓了撓頭,十分無奈的朝著最少還得有二十多裏外的落葉宗而去。

“好不容易才甩掉耶律連夜這群人,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別再出什麽亂子了,頭疼啊。”雲白穀以自身那種詭譎氣數遮蓋了自身行蹤,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也隻能暫時的遮掩自身行蹤,如果雲白穀的運氣足夠好,這宗門上下都沒有變色,那是最好的。

可就怕這宗門因為太久聯係不到紫恒天安插在北遼的棋子,總而導致其中發生一些變故,一旦影響遷移速度,雲白穀也不知道到底能帶走多少人回紫恒天。

落葉宗外,雲白穀仗劍而立,手中拿著那尊雕刻小山峰狀的印章,一路上也算是暢通無阻,見到了如今落葉宗的大長老,也算是落葉宗的掌門人,但落葉宗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持有宗門大印,才是宗主,而如今那位名叫朱霞的大長老。

“見過宗主。”朱霞是個神情木訥的中年漢子,見到雲白穀手中的那尊大印之後,竟是對於雲白穀的身份不聞不問,直接納頭便拜。

雲白穀先是一愣,隨後苦笑著將朱霞扶起,詢問道:“你為何不問我是誰,要想之前,手持這方大印的應該是個讀書人模樣的男人,你就不關心那人是死是活,若是死了,是不是我殺死了他?”

朱霞神色沒有一絲變化,語氣平淡至極,他說道:“宗門法則第一條,不論是何人手持大印,便為我落葉宗宗主,落葉宗上下,聽從差遣。”

“朱霞,我且問你,你如何能保證如今的落葉宗,依舊所有人能堅守本門法則?”雲白穀臉上也多了幾分認真神色,看著這個叫朱霞的男人,開口問道。

“朱霞不敢保證,但朱霞敢保證,大長老一脈絕對忠誠與落葉宗,赤誠之心,天地可鑒!”朱霞說著又一次朝著那方印章跪了下去。

“我若讓你去你,你能否做到?”雲白穀看著這個頭顱抵在地麵上的男人,仍舊忍不住開口試探道。

“朱霞這條命已經是落葉宗的,死有何懼哉。”朱霞抬起頭看著那方大印,一板一眼的說道。

看著這個把規矩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的木訥中年男人,雲白穀深吸一口氣,心中莫名有些敬佩,再度將朱霞扶起之後,跟朱霞說道:“去召集落葉宗所有弟子,本天主要宣布一件事。”

朱霞聞言直接起身朝外走去,從始至終既沒有詢問雲白穀的身份,更沒有詢問雲白穀召集宗門所有人的用意,而是如同一個機器一般,隻是在執行雲白穀的命令。

不多時原本空曠的廣場上站滿了落葉宗的弟子,落葉宗在北遼其實並不算一個特別大的宗門,比之那些北遼的一流宗門是有些差距的,但卻仍舊有超過兩千餘人的弟子門生,在江湖中也不算弱,隻是落葉宗行為古怪,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意思,對於北遼江湖內的紛爭不但不參與,甚至直接將宗門遷移到了龍眼平原深處。

雖說北遼江湖對此甚至不解,但卻沒人管這些,畢竟對他們來說,少了個競爭對手,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

後來,自從東方明月篡位成功之後,不是沒讓人來此勸降詔安,落葉宗的人自然也明白大勢不可違,不得不先臣服於北遼皇室,可實際上,在落葉宗內部,對所謂的北遼皇室沒有絲毫感念,對於落葉宗高層來說,他們隻認一樣東西,那就是落葉宗的宗主令牌,誰拿宗主令牌,誰就是落葉宗的話事人,什麽北遼,什麽皇室,他們統統不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