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亂走一通

僅剩的那個溫雅男人表麵上依舊風輕雲淡,可實際上心中早就掀起一陣驚濤駭浪,這可是好些位百川境界的武夫啊,就算是以秘法強行提升上來的境界,但怎麽著也算半個百川,可在這個年輕的還不到四十歲的公子哥麵前,甚至都走不下一拳。

見那溫雅男人半天不說話,隻是站在原地,雲白穀有些悻悻然,原本以為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口中嚷嚷著什麽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活的豪言壯語,現在怎麽看起來像是直接被嚇呆了,完全不敢出手一樣。

“帶著這些人滾蛋,下次換一批像樣的人過來,而且你們北遼那邊的機密文檔之中,真就連一點有關我現如今情況的消息都沒有?”雲白穀與那溫雅男人擦肩而過,卻還是十分好心的在剛剛走過後者身邊之時,出聲提醒了一聲。

溫雅男人身子一僵,再回頭,雲白穀已經消失不見,此地隻留下一地失去作戰能力的一堆刺客。

北遼燕京,那座不輸給南楚皇宮的朝堂之上,東方明月坐在龍位置上,俊俏的臉上不滿冰霜,下方的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皆是大氣都不敢喘,低頭不語,不過卻依舊有幾人目光平視前方,似乎皇帝陛下的震怒與他們沒有絲毫關係一樣。

“寡人今天隻想問一件事,是誰指使隱匿在南楚內的碟子私自行動,去圍殺那位紫恒天的天主的?”東方明月聲音要比臉上的冰冷還好更勝幾分,這下所有文臣武將更不敢說話了。

“方總管,不打算說些什麽給自己辯解嗎?”東方明月開口看向站在下方的方士鬥質問道。

方士鬥橫移一步走出臣子的隊列,跪下之後,頭顱抵在地麵之上,聲音低沉:“回女帝陛下,是微臣下達的命令,微臣不想做任何解釋。”

此言一出,原本還算安靜的朝堂之上一瞬間低語聲不斷文臣武將皆是竊竊私語,有些更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方士鬥,要知道那些前去圍殺雲白穀的碟子,有一大半原本都是安插多年且藏匿頗深的重要棋子,可如今卻被直接調動,去圍殺一個江湖門派的門主,這無疑是直接變相掀翻了與南楚開戰時的天然優勢。

東方明月一雙丹鳳眸子微微眯起,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方士鬥,卻遲遲沒有說出處死方士鬥的話出來。

“齊大人呢?”東方明月有點出一人,如今的南院大王,齊佳齡。

“不單單有齊大人,還有我。”齊佳齡與一人同時走出,北院大王,黃炳佳,兩位在北遼幾乎是僅僅是落後於那位皇帝背後謀士地位的大人物,兩人走出來之後,一眾官員目光愕然的看向走出官員隊列的兩位大人物,神情駭然。

東方明月一隻手握緊了龍椅扶手,指關節處青白刺目,渾身更是止不住的顫抖,好半天之後仿佛才壓住心中的憤怒。

“好好好,二位大人真是好手筆,隻是如此便葬送了我北遼辛辛苦苦安插在南楚內數十位碟子內應,當真是,好手筆啊。”東方明月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齊佳齡與黃炳佳並肩而立,皆是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方士鬥依舊跪在地上,不敢抬頭,不敢起身。

“看樣子,是安穩了太多年,以至於兩位都不知道該如何帶兵打仗,既然如此,就有勞二位大人親自去兵營好好會議回憶。”東方明月吐出一口氣,冷漠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甚至要比之前齊佳齡與黃炳佳同時走出還要更像平地起驚雷,這已經不是貶職,而是直接革職,將兩位原本高高在上,權柄滔天的南北院大王,直接貶成了馬前卒。

可兩位大人物此刻卻沒有一點給自己開口辯解的意思,隻是默默脫掉身上象征身份的官袍,解下腰間南北院大王的官牌,朝著東方明月磕頭之後,就這麽直接離開了北遼朝堂。

“方士鬥,去領罪吧,不過念在你為北遼做事多年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具體怎麽判,自己去夷離畢院問罰。”東方明月身子微微後堂,依靠在龍椅上,麵上閃過一絲疲憊,揮了揮手。

“微臣領命。”方士鬥低聲說了一句後,也直接離開。

退朝之後的東方明月隻覺得滿心的疲憊,並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寢宮休息,而是去了平江令的住處,平江令似乎一直在等東方明月,故而早早的就煮好了茶,擺在桌麵上,茶香四溢,倒是頗為幽靜。

“先生。”東方明月坐在平江令對坐,心中的疲憊蔓延至眉梢,隨後更是爬滿了整張臉。

“是在困惑為何與自己當初一同篡位的盟友,忽然臨陣倒戈,讓自己從繼位便開始謀劃的大計幾乎毀於一旦,更是困惑自己一手拉扯出來的,執掌整座北遼上下所有碟子的親信,為何也會背叛自己,甚至連我這個對一切都知道卻什麽都不告訴你,甚至幫下麵這些人一起瞞著你這件事,不但困惑,而且憤怒。”平江令聲音溫和。

東方明月忽然覺得有些委屈,可身為女帝的她自然不可能表露出來,隻是端著茶杯,低眉品茶,也不說話。

“之前我跟石俊珠去了一趟東海,原本是想將那些從東海出身的煉氣士拉攏到我北遼,因為隻有這樣,那位算計謀劃天下太平的郭先生,才能真正做到一視同仁,而不是心底更偏向北遼。”平江令自顧自的說著,毫不關心對坐的東方明月。

“可惜啊,當年郭先生的謀劃之中,興許也想過這些煉氣士的變數,而雲白穀父親,也就是那個叫雲禦峰的紫恒天武夫心思更加縝密慎重,在郭先生還未將棋子落在東海玉軒宗的時候,他先一步落子,也算是點睛之筆,導致了這一趟東海之行的空手而歸。”平江令抿了口茶水後,停頓了片刻。

“可那位先生既然要什麽天下太平,為何不將重注壓在我北遼,要知道我北遼氣運之盛一定高過南楚。”東方明月先是歎氣,隨後開口詢問道。

“多半是當年跟雲禦峰做了什麽交易吧,畢竟當初南楚內的一場謀劃,是不會有人死的,可偏偏卻死了一個雲禦峰,死了一個掌握了南楚大半江湖氣數的雲禦峰,你覺得這是意外嗎?”平江令歎可口氣,似乎是今天才知道內幕一樣。

“所以,先生就讓南北院大王,連同方總管將朕數年謀劃毀於一旦?是否太過心狠。”東方明月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心頭一股無名之火不斷燃燒。

“心狠?你隻是看到了那些所謂的天然優勢被我毀於一旦,可是否仔細想過,我為何如此做,雲白穀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一枚任人調遣的棋子了,而是能真正意義上坐在棋桌的落子之人,這種身份的轉變一旦定死,之後的北遼隻會成為南楚一統天下的背景板。”平江令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

東方明月心中有些苦澀,身為以女子之身謀權篡位的北遼第一位女帝,這些人她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是在不想去想,雲白穀接二連三的身份轉變,讓她根本無法揣摩,隻能以這種背地裏落子的法子,來爭取與北遼開戰之時的一點點優勢。

“舍棄這一絲可有可無的天然優勢,讓雲白穀重新從落子之人轉變會棋子,對於之後兩朝開戰,絕不是什麽壞事,我已經命人將另一批碟子悄悄送入南楚,雖說沒有陛下之前所布局的人數多,但也至少有千餘人,足夠之後的刺探情報。”平江令還是覺得跟東方明月透個底。

東方明月臉色終於算是緩和了幾分,重重歎了口氣後,又跟平江令商議了之後的一些布局細節,這才起身回了自己寢宮。

平江令站在大殿之中,轉身走向那個巨大沙盤,仔仔細細看了許久,掌心之中多了幾方小旗子,可最終卻不知道如何插咋子何處,苦笑一聲,將其隨意丟在沙盤之上。

“要變天了。”最終平江令隻是說了這麽一句話後,坐在椅子上,愈加沉默。

南楚長安城,皇帝李懿今日沒上早朝,而是一大早就去了摘星樓,身後跟著崔雲鶴和盧總管兩人,摘星樓上,李鳳山等待許久,眾人見麵,寒暄落座。

“李先生,北遼那邊的事兒,先生是否聽說?”李懿率先開口說道。

“不曾,這些天一直呆在摘星樓,不曾出去,也不曾知道外界傳言,怎麽,又有什麽有意思的事兒了?”李鳳山微微一笑,看了眼李懿笑問道。

李懿歎了口氣,無奈說道:“最近北遼將那些藏在南楚境內的一大波碟子盡數調動,刺殺了不少朝廷官員,如今禦書房的折子已經都有半個人高了。”

“隻是一些開戰之前的普通手段而已,陛下何必如此頭疼?”李鳳山隻是笑了笑,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可李先生不覺得有些太過奇怪了嗎?要知道我南楚與北遼明爭暗鬥的年頭可不少,可從沒見誰出此下策,這不就相當於直接把自己苦心經營的大好局麵直接一朝覆滅嗎?”李懿自然知道,若隻是如此,他何必頭疼,反而覺得北遼如此做法,不是變相再給他南楚反製機會嗎?

可也正是知道與北遼明爭暗鬥多年,對於北遼的一些習慣縱然自己從沒親身經曆過,但最起碼從他爹李玉泉嘴裏,以及那南楚自己的碟子機構中,也能知道,眼下北遼如此行事,很難讓人不懷疑北遼是不是又在搞什麽壞主意呢。

李鳳山對此其實也有些猜測,但已經退出廟堂的李鳳山根本不知道前因後果,故而也不敢隨意揣摩,不過聽了年輕皇帝的一番話之後,心中的猜測也過了幾。

“如今那些現身的北遼碟子,大多都聚集在何處?”李鳳山開口問道,想心中的那分猜測加重幾分。

“現在大多都聚集在平陽一代,而且還有不少碟子都在趕往此處。”李懿已經做好了功課,故而在李鳳山詢問之時,直接說了出來。

李鳳山眉頭微微皺起,又問了一個根本看似好不著邊的問題:“那個紫恒天的新天主,就是那個名叫雲白穀的年輕人如今是否也在平陽?”

“根據下邊的人來報,以及朕送往紫恒天的那道旨意傳回來的答複,隻是知道如今雲白穀並不在紫恒天,是否在平陽,這個暫且不知,不過若是李先生如此說,是否是說,這些忽然浮出水麵的北遼碟子的目標其實是雲白穀?”李懿怎麽不知道李鳳山說出這個問題的意思何在。

“多半是了,如今你是皇帝,有些前朝舊事你也應該知道,其實雲白穀的身份很是特殊,他身上有太多雙眼睛盯著他,故而,陛下前往不可將其簡簡單單就看做是一個普通大門派的門主身份。”李鳳山歎了口氣站起身子說道。

李懿微微一愣,目光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崔雲鶴,後者輕輕點頭後說道:“雲天主的身份敏感,這一道幾乎是釜底抽薪的手筆估計應該就是那位平江令指使的,陛下身居高位不久,有些事現在不知道也很正常。”崔雲鶴感受到皇帝李懿眼中那抹疑惑,直接開口解釋。

“若是那位平江令的手筆的話,那這一切就解釋的通了,隻是沒想到你們紫恒天的這位新天主的成長竟然如此之快,竟然能讓這老家夥如此不惜讓東方女帝苦心經營的謀劃給直接掀翻,不久變相說明此理嗎?”李鳳山忽然笑了起來。

“是這個理啊,隻是那平江令的心是真狠,為了放著雲天主身份轉換,不惜葬送之後的大好優勢,更是將自己與東方女帝之間的所有情義幾乎全成了買路錢。”崔雲鶴並沒有反駁李鳳山嘴裏的那句你們紫恒天,而一旁的李懿對此也毫不介意,畢竟崔雲鶴如今的身份,在先後見了先帝李玉泉和現在的年輕皇帝李懿之後,就已經被擺在明麵上了,故而李懿在收到有關崔雲鶴的彈劾奏章之時,裏麵大多用的稱呼是,紫恒天崔雲鶴,而非太傅崔雲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