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不知死活的追殺
皇帝李懿愈加沉默,興許是在位時間並不長久,對於帝王心性之間仍舊是了解不多,故而在與崔雲鶴、李鳳山等人說話之時,大多時候都是以傾聽為主,說話的時候也不多。
盧總管這一次難得能坐下,要是往常,像來重規矩的宦官盧總管說什麽也不會坐下,就算是被年輕皇帝強行按在座位上,也會如坐針氈一般,沒一會兒就會找個不太合理的借口,逃之夭夭。
今個之所以坐下,多半還是跟一旁的崔雲鶴關係頗多,畢竟兩人說到底官職興許差一些,但身份在李懿麵前其實都一樣,而崔雲鶴都已經如此堂而皇之的坐下,他一個太監總管難不成還看不上在座的各位,不願與他們同桌而坐?
李鳳山背過身子透過觀台俯瞰整座長安城,忽然對著年輕皇帝問了一句:“若是紫恒天在南北真正拉開了那條戰線之時,被北遼刻意針對岌岌可危,身為皇帝的你,是否真的會派兵前去支援,又或者當真是眼睜睜看著任由紫恒天上下以及那不足四萬人的南楚兵卒盡數死絕之後才會出手爭奪紫恒天。”
年輕皇帝微微一愣,先是沉默,隨後開口說道:“朕雖然身為九五之尊,但畢竟也是一個兒子,朕的父親畢竟是因他而死,這件事不管是在朕的心中還是他的心中都是一個疙瘩,故而,朕走不出去,他同樣走不出去。”
“那你的那位大舅哥呢?也眼睜睜的看著他身死?然後被如今的皇後記恨一輩子?”李鳳山又問道。
兩個問題,個個誅心,讓年輕皇帝心中苦澀,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江羽他不是沒有勸過其離開紫恒天,來到長安城,甚至說出,隻要他的這位大舅哥開口,南楚之中的所有官職,他隻要要,那他這個當皇帝的就敢給。
可李懿仍舊記得,他的這位大舅哥隻是輕笑著跟自己說了這麽一句話:“我跟雲白穀是兄弟,過命的矯情,隻要這小子在紫恒天,那他這個當兄弟的自然也會死守紫恒天。”
這個隻有年輕皇帝和江羽兩個人的秘密談話,卻讓這個年輕皇帝不得不重新打量那個憑借一人之力,徹底攪亂天下事局的年輕武夫,到底有什麽樣的魅力,能讓由此多的江湖後起之秀圍在身邊,且死心塌地。
李鳳山見李懿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心中自然也有了幾分答案,隻是沒有說出口,而是繼續與崔雲鶴兩人攀談。
“張奕齡的身子骨越來越差了,估計,很難撐過今年冬天。”李鳳山兩人忽然談到那位在位多年,明明功績無數,卻不斷被人詬病彈劾的首輔,唏噓不已。
崔雲鶴一瞬間的愣神,似乎想起了當初在張奕齡宅子時,那位明明不該死的南楚文官首輔,拖著病重身軀,眼中的不舍與失望,那是一種對人世間,對老天爺的失望。
崔雲鶴最終也隻是歎了口氣,說道:“明明他不該死的啊,是他不想活著而已。”
一直默默喝茶的盧總管心中微微歎氣,也想起了當初與這位膽大的南楚首輔,從紫恒天回來之時的那場酒肆談心,那一天具體說了什麽,他這位老宦官已經記不清了,隻知道那一天兩人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大不敬的言語,最後這個明明是官場最得意的讀書人,竟是喝的爛醉,不省人事。
屋內眾人,皆是心思沉重,隻覺得明明不小的屋子卻被什麽壓著一樣,喘不上氣,李鳳山雙手扶著欄杆,任由微風吹動衣袍,發須。
“陛下啊,善待南楚百姓,將來若是一統,善待天下百姓,世間最無辜,不過是民間百姓而已啊。”李鳳山隻是說了這麽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後,就直接把三人轟了出去。
“如今雲白穀對於江湖門派的聚攏,進展如何?”離開了李鳳山的摘星樓,在返回禦書房的路上,李懿與身後滿了一個身位的崔雲鶴開口問道。
“有齊大人的齊家,清風城和朝廷的暗中幫助,聚攏並不慢,已經有不少江湖門派互相接納。”崔雲鶴開口回答,對於朝廷的暗中幫助,更是毫不遮掩。
“適當時候加大力度,最好能在北遼徹底撕破臉前,徹底完成江湖名派的聚攏。”李懿沉吟片刻,隨口說了一句。
“微臣明白。”崔雲鶴心中平靜如常,不悲不喜。
“崔大人,你是否會因為朕在摘星樓的那番話,對朕心生芥蒂,覺得朕是個在大是大非麵前拎不清輕重的昏君?”李懿在臨近禦書房前,又跟崔雲鶴問了個問題。
崔雲鶴微微一笑,朝著年輕皇帝彎腰作揖行禮說道:“陛下如此,才多了幾分人情味。”
李懿愣了愣,苦笑一聲,轉身走進了禦書房,身後的盧總管朝崔雲鶴輕輕點頭之後,跟著皇帝一同走進禦書房。
雲白穀所在的平陽,自從被那些不畏生死的北遼碟子纏上之後,雲白穀對於南楚江湖內的整頓已經停滯了好長時間,一直被這麽多蒼蠅紛擾,雲白穀也有些煩悶。
當再一次被六位北遼刺客攔在一座城鎮之中後,雲白穀有些無奈的看著這六人,眉頭微微皺起,開口問道:“不知你們不老老實實的藏在南楚,等以後兩國交戰之時,去惡心南楚的年輕皇帝,為什麽總想著跑到我跟前送死呢?”
六位北遼刺客誰都沒有回答雲白穀,卻也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與雲白穀拉開一個他們自認為很安全的距離。
“雖然不知道你們又是用了什麽鬼法子,精準點名我的位置,但如此飛蛾撲火一般的找死行徑,我並不認為會是那位東方女帝這種梟雄人物能做出來的。”雲白穀似乎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
六個北遼刺客也因為雲白穀這一句話,幾乎同時挑起了眉頭,不過又在一瞬間撫平了下來,且在雲白穀準備說出下一句話後,同時出手。
六人之中有三人同時起身靠近雲白穀,幾乎在靠近的瞬間,同時遞出一拳,拳風剛猛,直衝雲白穀上身穴位而去。
另外三人手中丟出數枚飛刀,封死雲白穀退路的同時,也開始朝雲白穀發起衝鋒。
雲白穀麵對那三隻沙包大的拳頭,隻是身形後退半步之後,複而往前猛然一撞,竟是以鐵山靠,將麵前三人直接震退好幾步的同時,一踩地麵猛然向前,抬腿一腳踹在中間那位北遼碟子的腹部,後者直接橫飛出去,狠狠砸在地上之後,直接當然氣絕身亡。
另外兩人對此一幕並未出現一絲一毫的愣神,在雲白穀出腿的瞬間;這兩人連同身後衝上來的三人,再次朝雲白穀發起攻擊。
各自袖中藏匿的暗器更是毫不心疼的朝雲白穀連續潑灑,雲白穀卻隻是揮了揮袖子,一層無形罡氣將這些殺人於無形的暗器攔在身前。
而餘下的五名北遼碟子也是在這一瞬間將雲白穀未在其中,各自遞拳,雲白穀卻在五人中心來回閃躲,一番圍攻直下,竟是也隻是碰到了雲白穀的衣角而已。
雲白穀輕輕嗬了口氣,忽然出手,抓住臨近自身的那位可憐人,抬手一拳砸在對方麵門之上,一拳下去,人死不死的不知道,反正牙是一顆都沒了。
如同丟垃圾一樣的將提在手中的可憐人隨意丟到一邊,朝著剩餘的私人,勾了勾手。
餘下之人,一撩衣袖,貼身的鐵器兵刃在月色之下寒光閃爍,站在原地的雲白穀隻是笑了笑,任由幾人以極其迅速的手法組裝好各自兵刃後,朝雲白穀再度衝殺而來。
這四人再怎麽說也是訓練有素的刺客,而之前兩個幾乎是被雲白穀一招打死的,也隻能說技不如人,剩餘的四人心中也有些懼怕,但作為刺客,他們又不得不繼續這種無異於自殺的進攻。
雲白穀繼續放任四人接近自己,麵對從四個方麵或刺或砍的攻擊,雲白穀隻是撣了撣袖子,隨後眼神瞬間凝重,迅猛出手,鉗製住其中一人的手臂,翻身一腳踢在身後準備偷襲的刺客頭上,直接將其整個人踢倒在地,脖子處更是直接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嘎擦聲。
另外兩人則是抓住機會朝著雲白穀腹部刺去,卻仍舊無法刺透雲白穀的衣衫,隻能與雲白穀的護體罡氣不管對峙。
可下一刻,因為手腕發力而不斷顫抖的兩人,被雲白穀一掌將兩人拍飛出去,又隨手將被其鉗製的那人也一並丟出去,剛好砸在了倒飛出去的兩人身上。
“我不愛用兵器,硬要說用的還算不錯,應該是有兵中君子之稱的劍了,你們三個還算幸運,畢竟之前來的那些人,隻是被我一人一拳給直接打死,不過今天我心情不錯,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劍招。”雲白穀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撿了一條樹枝,不過以雲白穀如今的境界,別說是樹枝,就是筷子也能是神兵利器。
餘下三人眼神淩厲,可還沒等三人站穩出招,隻覺得從心底湧上一股悚然,緊接著下一刻,原本正在彎腰撿樹枝的雲白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然來到三人身後,一劍揮出,三人之中有兩人的頭顱直接被雲白穀一劍削去,隻剩下一人在最後關頭勉強躲過,卻仍舊是被削去了大半頭發。
“喲,反應不錯,繼續?”雲白穀看著已經是連兵器都拿不穩的刺客,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在雲白穀以為眼前這個心境都被自己打崩的北遼此刻就要放棄刺殺,灰溜溜的逃命的時候,隻聽這刺客大吼一聲,竟是舉起兵刃朝著雲白穀再度衝來,隻是步伐淩亂,眼瞧著已經是被嚇破了膽,再說白話點,就是被嚇瘋了。
雲白穀也懶得跟一瘋子就站,直接轉身消失在原地,獨留下一個被嚇瘋了的北遼刺客在原地不斷揮舞著自己的武器,最終被暗處的一支毒箭結果了性命。
而踏空而立的雲白穀自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卻也隻是看了一眼後,就直接離開,是誰在暗中幫著他處理這些身後事兒他懶得知曉,現如今的雲白穀是滿心的憤懣,隻因為自己又一次被北遼盯上,不過這一次不同於之前的那種定位,這次可能摻雜進了煉氣士的某種手段,所以對於雲白穀的走向,以及那可刻意擾亂北遼視線的手段,皆是被北遼輕鬆識破。
“這是要強行把我留在局中,不讓我走啊。”被追殺了這麽多天,就是雲白穀在怎麽不明白也該明白了,北遼如此針對自己,甚至不惜放棄之前的布局,不就是想將既然脫身棋局的自己徹底留在局中嗎?
“那我就如了你的願,我還就不出去了。”雲白穀冷笑一聲,身形流轉,竟是直接離開平陽,回到了紫恒天,這一下北遼可就真沒招了,若是之前圍殺雲白穀是一場明知是輸卻依舊要上去試一試的豪賭,那要是輕易攻打紫恒天,那就無異於變相的向南楚開戰。
要知道如今的紫恒天已經與朝廷達成共識,不然紫恒天外的三萬餘人的南楚兵卒又作何解釋,解釋不同的,要是北遼碟子敢進紫恒天刺殺他們天主,估計正好給了那位年輕皇帝一個開戰的理由。
縱然現在的北遼並不懼怕直接與南楚撕破臉,可什麽時候開戰都好,就是不能現在這個時候開戰,畢竟他們北遼可是剛剛將自己那一層天然優勢給浪費掉,這個時候開戰,且不說最後戰果如何,隻說兩方眼下,但凡一點輿論攻勢,就能讓兩方的氣勢形成落差。
故而北遼也隻是讓這些碟子暫時撤回兩國邊境,為之後兩國之時,另作他用,而隨著雲白穀再次回到紫恒天,這聚攏江湖門派的事兒就落在了清風城和幽州齊家身上,但好在兩方勢力都有各自的情報網,而且兩方更是都帶著紫恒天和朝廷兩邊的密折,聚攏起來並非什麽難事,隻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
不過,北遼自然也不會任由南楚如此輕鬆的便將原本散落的江湖門派擰在一起,既然不能明著對著幹,那些沒來得及浮出水麵的北遼碟子就暗中是絆子,所以進展並不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