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人下山一人遠行

“你有毛病吧。”江羽摸了摸有些脹痛的肋骨,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嶽千重整個人愣在原地,他嶽千重還是頭一次收徒的時候被說有毛病的,要知道,他嶽千重要是在別處說一句收徒,擠破腦袋,恨不得把他當成祖宗供起來的不知道有多少江湖武夫,可放在這小子眼裏,竟然換來一句,你有毛病吧?

想到此處,嶽千重不但不生氣,反而大笑起來,越看這小子越覺得十分順眼,這小子跟那些打著拜師名義的紈絝弟子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至少看這小子還是比較順眼的,比起那些裝作十分真誠的紈絝子弟,這小子好像那初生牛犢不識虎一般。

“我叫嶽千重,你既然在江湖闖**,想必應該知道敢叫這個名字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吧。”嶽千重收起長槍,眼中帶笑,卻故意板著臉說道。

“嶽千重?不認識,還有事兒沒,沒事的話,我走了,都挺忙的。”江羽說完竟然直接提槍轉身就走,獨留下滿臉錯愕的嶽千重跟一屋子跟著錯愕的酒客。

嶽千重,縱橫春秋的槍聖,一手霸王槍使的是出神入化,江湖武評雖在第七位,但沒人知道嶽千重真實實力,畢竟那江湖武評不過是用以參考,誰的威名大,誰的排名就靠前,嶽千重實力不錯,但卻沒有什麽值得拿出手的精彩事跡,故而排在了第七位。

嶽千重有些鬱悶的坐回桌子,心想,這小子還真是剛入江湖的雛兒,自己這名字什麽時候這麽不好使了,不應該啊,至於那些酒客火熱的目光則被這位春秋槍聖無視,那些酒客也不敢上前,誰知道這時候這位春秋槍聖的心情如何,萬一心情不好給他們兩槍,這誰受得了。

嶽千重喝完最後一碗酒,心中篤定主意,這麽一個好苗子,自己可不能放過,提槍便朝江羽離開的方向追去,沒幾步就追了上江羽,原本外人覺得應該是江羽賴著這位春秋槍聖拜師,卻沒想到卻是嶽千重賴著江羽收徒,這世道還真是古怪。

這之後一路上,嶽千重倒是給江羽幫了不少忙,那些不開眼的地痞流氓不說,江羽一個人就能解決,可遇到那些本就人多勢眾的山賊,要是換做江羽一個人應付的話,估計江羽這個時候都被人給烹食了。

“你是不是那楚老頭派來保護我的?”差不多半個月的相處,這一天江羽走到嶽千重身邊悄咪咪的問道,後者眉頭一擰,什麽楚老頭,老子可是保護你一路,就為了收你為徒,你倒好,就當不知道,裝傻子,現在又扯出一個什麽楚老頭的借口,這讓嶽千重那種想教訓教訓這小子的衝動再也安耐不住。

“看你的反應,不像,那你跟著我幹嘛。”江羽這句話剛說完,嶽千重一腳踹在江羽屁股上,後者直接被踹飛出去。

“臭小子,給句痛快話,這徒弟,你當不當。”嶽千重蹲在江羽身前。

“當當當,我當。”興許是怕這古怪大叔給自己一槍,自己可打不過這家夥,要是死在這,那可不行,他還沒去青城山呢,他可不舍得死。

在之後,江羽跟嶽千重的身份互換,一路上,江羽又是給嶽千重背槍,又是給嶽千重跑腿,好不辛苦,不過吃苦吃慣了的江羽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嶽千重也確實做到了一個做師父該有的樣子,這路上,江羽的槍法有著肉眼可見的提升。

一直到青城山,嶽千重並沒有跟著江羽上山,而是在山下隨意找了個落腳的住處,江羽說了去一個月,便就在這等上一個月,一個月後在帶著這臭小子去趟東海,本來按嶽千重的打算,都不用多來這青城山,直接趕往東海便可,但這徒弟不來就不認他這個師父,不得已,就讓江羽來青城山一趟,解決完心中事,才能安心跟他學槍。

青城山上,江羽和雲白穀對坐而飲,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或許是忍不了這逐漸尷尬的氛圍,雲白穀幹咳兩聲,開口問道:“你怎麽跑青城山了,小鎮裏小二的生計不要了?”

“不要了,你能出來走走,我也不能一輩子就當個小二。”江羽飲下一杯臨春,酒烈,烈在咽喉心口。

“那也挺好,這江湖也挺精彩的,不過就你自己,不怕死嗎?你不挺惜命的。”雲白穀又問道。

“跟著楚老頭學了幾招嚇唬人的本事,又碰到了一個用槍的好手,叫什麽嶽千重,非收我當徒弟,煩了我一路。”江羽一手撐著頭,一手摩挲著酒杯。

“那你同意了沒?”雲白穀聽到嶽千重三個字心中一震,嶽千重,春秋槍聖,實力之強,絕不是武評第七那麽簡單。

“昂,同意了啊,主要是怕那人給我一槍,我這小身板可扛不住。”江羽搖了搖頭,臉上竟然有幾分鬱悶。

“你這運氣,也沒誰了。”雲白穀看江羽的臉色不禁露出苦笑神色,能被武評第七的高手追著收徒,占了便宜還一副吃虧的樣子,還得是他這兄弟啊。

“這嶽千重很厲害嗎?怎麽感覺你好像認識他。”江羽看了眼雲白穀,微微坐直問道。

“不認識,但聽說過,咱們之前在江湖裏廝混的時候,是不是經常聽到什麽江湖武評。那江湖武評前十可是真正的高手,實打實的高手,而你百般不願意的師父便是江湖武評第七位啊。”雲白穀猛灌一口酒,眼中竟浮現出一抹笑意,還帶著幸災樂禍的意思。

“武評第七。”江羽眉頭一挑,表麵上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可那舉著杯子微微發顫的手還是暴露出江羽的心理活動,慌得一批,那可是武評第七,他江羽又不是傻子,怎麽不明白這第七的份量。

“要不說還得是你呢,你這運氣,我都自愧不如。”雲白穀嘿嘿一笑,嘴上是這麽說的,但那幸災樂禍的樣子再也藏不住了,被江羽一瞪,雲白穀倒是也收斂了幾分,倒不是給麵子,主要還是打不過這小子,原以為自己在這青城山待了這麽久,又習得了青城山的上玉京,怎麽說也不會跟以前一樣被江羽按在地上打吧。

可誰知道這小子的氣運一點不比自己弱,跟楚老頭學了幾招,雖然被江羽說是嚇唬人的本事,但要不是有這幾招,又怎麽會被嶽千重看上,後來又遇到了嶽千重,武道水平可以說的平步生雲一般,徹底蓋過自己。

對於雲白穀來說,他的內力雖然比江羽要強,但他所會的招式也不過就那兩式,麵對江羽那鬼神莫測的長槍,多少有些被單方麵吊打的意思。

“這以後的江湖啊,也有你江羽的位置,好事,幸事。”雲白穀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江羽看著手中的酒杯,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以前的我啊,心中的哪有什麽江湖,但自從知道你小子的身份,若是不在這狗日的江湖裏闖出個名號,都不敢說是你雲白穀的兄弟。”江羽深吸一口氣,默默放下酒杯。

“你我兄弟,何須靠名號才能聚在一起?又何須在意他人看法。”雲白穀麵色有些不悅。

“我江羽向來不讓人半分,以前我總想找個安靜的地界,找份能養家糊口的營生,娶個賢良的妻子,生個兒子,老老實實的過完一輩子,現在不這麽想了,我兄弟可是大勢力的大公子,我要是沒點本事,別人還以為我在攀高枝,是那嘩眾取寵的潑皮人物呢。”江羽微微一笑,杯中酒一飲而盡。

雲白穀無言,隻是默默飲酒,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是兄弟不假,他們的兄弟感情也容不得任何人質疑,可他們的身份兩極分化,或許江羽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可世俗的眼光總讓那弱勢一方渾身不自在,江羽沒錯,雲白穀也沒錯,錯的不過是這眼高手低的世道罷了。

“喝酒。”雲白穀隻覺得心裏堵著一口氣,怎麽也順不下去,吐不出來,兩人默默飲酒,再沒有說什麽,直至兩人醉倒的石桌。

第二日,日上三竿,雲白穀才醒來,晃了晃發脹的頭,剛起身腳步還有些踉蹌,又跌坐在地上緩了好久才能穩住身形,左右看了看竟然不見了昨日一同飲酒的兄弟,目光落在桌麵上,那有著一張被酒碗壓著的宣紙。

“你我兄弟,何須再辭別,你不常說,這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江羽不讓人半步,更不讓天半子,今後這江湖之上,有你我兄弟二人,必將壓得天下都喘不過氣,此後我將隨師父潛心習武學槍,兄弟放心便可,莫要牽掛,再見之時,既是名動江湖之日。落筆:江羽。”

“混蛋,還學起我那一套了,你要是學不出個一二三來,我可要把你按在地上打了。”雲白穀眼眶微紅,小心翼翼的將宣紙折好,收入袖口之中,出門登山,俯攬山下,山下小道,有兩人並肩而行,其一人身負兩槍,似是心有所念,回首一望,兩人目光於半空接觸,皆是相視一笑,默默收回目光,各自轉身,一人下山,一人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