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兄弟一別再相見

“好家夥,這混蛋家夥挺會跑啊,要不是我一頓軟磨硬泡,又加上家裏桃樹下的那壇子桃花釀,還找不著你這混蛋呢,不辭而別是吧,讓我逮到有你好果子吃。”青城山下,一背槍少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明明是初春,這少年卻是大汗淋漓。

“道長,這山上有沒有一個叫雲白穀的年輕人,對,跟我年紀差不多,是不是道士?應該不是,就他那個潑皮樣子,怎麽可能是道士,有?半山腰是吧,謝謝啊。”少年攔下一位道士,稍稍一打聽,竟然還真找到了。

少年吐出一口濁氣,解下背著的長槍竟是幾個健步跑出去好幾層台階,待那小道士想喊住少年時,少年早就跑出老遠,小道士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下山去了,至於那個雲白穀的人會不會死,像這樣來刺殺這個紫恒天大公子的已經好些個了,不過運氣好的碰上李恒師兄守門隻是被打跑,遇到小何師兄就慘了,輕則傷筋動骨,重則直接就投胎轉世了。

“雲白穀,你給小爺滾出來!”來到那道士所說的半山腰獨棟小院,背槍少年站在門前大罵道,卻沒有十分無禮的直接去踹門。

院中正在練習劍招的雲白穀聽見聲音,腳下一個踉蹌,心道這家夥怎麽來了,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在青城山的,就算知道自己跑了,不應該去紫恒天嗎?難不成他已經去過紫恒天了?那就更不應該了啊,要是去了紫恒天,絕對不會讓他來青城山的才對。

“小爺知道你在裏麵,趕緊滾出來吃我兩槍!”院外,少年的叫罵聲依舊不絕於耳,院牆上那個小道士撐著腦袋看著這一幕,嘴角含笑,也不去製止,他又不是殺人如麻的瘋子,什麽是刺客什麽是朋友,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吱呀,緊閉的院門悄悄打開一條縫隙,少年雙眼一眯,抬手一槍戳了過去,雲白穀也沒想到這家夥的槍法如此了得再想關門,卻被槍尖死死卡住,根本關不了。

“終於讓我逮到你了,看你這會往哪跑。”少年上前雙手一推,大門直接被推開,少年握住落下的長槍,槍尖指向雲白穀麵門。

“好兄弟,有話好好說,好好說。”雲白穀幹笑兩聲,眼珠子左右亂瞟,平常這個時候,不應該有人出來攔著嗎?李恒呢?那個叫何落羽的小道士呢?我都快被人刺死了,怎麽還沒人出來。

“好好說?你賠小爺我那壇子桃花釀!”少年拽著雲白穀的衣領,幾乎說是臉貼臉的吼道。

雲白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幹巴巴的笑著,嘴裏說一些像是消消氣啊,賠,一定賠,十倍好吧諸如此類這些話。

對於雲白穀裝傻子的行為,這少年明顯是很吃這一套,半點辦法沒有,隻能收回長槍橫在背後,瞪著雲白穀,也沒有開口,就這麽看著。

“我說兄弟,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就算你打聽到我是誰,那也不會直接能找到這吧。”雲白穀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剛才被這少年用槍指著,反而十分熱絡的摟住這少年的脖子問道。

“桃花釀換來的,要是你不在這,我鐵定要用我這長槍在那楚老頭身上戳出十七八個窟窿。”少年一提起他那壇子桃花釀都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楚老頭,怪不得,來來來,咱們兄弟倆好久沒見了,大醉大醉。”雲白穀拉著少年來到一張石桌前坐下。

不過剛坐下,雲白穀一拍腦門又說道:“你看我這腦子,把這當成自己家了,那個,小何道長,咱們青城山有酒嗎?”

“沒有,掌教爺爺雖然不管酗酒,但當道士的,又不是好酒之徒,你若想喝,自己下山去買。”被稱為小何道長的小道士毫不給麵子,翻下牆頭直接離開了院子。

“這就很尷尬了。”雲白穀打著哈哈,看著對坐少年眼神又逐漸陰沉下來,低語一聲風緊扯呼,拔腿就跑,身後那少年背槍而走,一槍杆直接撂翻了這位紫恒天的大公子。

雖然小何道長不給雲白穀麵子,但這山上總有給雲白穀麵子的,這不,沒一會兒,便有幾個道士搬來幾壇子山下賣的臨春酒,還有一些吃食,這才救下雲白穀,沒讓他太過丟臉。

至於那背槍少年,名叫江羽,是雲白穀在剛流落江湖時一塊廝混的江湖遊俠,不過江羽的命要比雲白穀的苦,他家被山賊洗劫,一村老小盡數死絕,隻不過這老天沒想要他江羽的命,他那天剛巧去山裏打野味躲過一劫,等他在回到村子的時候,除了屍橫遍野的恐怖場景,一個活物都沒了。

從那天開始,江羽成了一位江湖遊俠,說是江湖遊俠兒也不正統,更像是市井潑皮,乞兒,沒有一點武功傍身,有的隻不過是每日上山打野味時的那股靈巧勁罷了。

江羽能活到現在,碰到雲白穀才是最大的運氣,要不然啊,這叫江羽的少年,早就凍死在某年的寒冬之中了,那時候雲白穀剛入江湖,碰巧遇到了正值落寞,本想一死了之的江羽,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不過,卻是江羽把雲白穀按在地上打,畢竟一個雖然出身在江湖大宗門,卻沒一點心思用在習武上,一個生在寒苦人家,不說生下來就會滿地打滾,但這些年上山打獵,虎口逃生的次數也是不少,兩人相比,高下立判。

再後來,雲白穀被一個姓楚的老頭帶去那座小鎮,在這之前,雲白穀跟江羽整日廝混在一塊,久而久之這兄弟感情也就有了,順理成章的,江羽也跟著楚老頭去了那座小鎮,在之後就在那裏落腳,不過去了小鎮後,雲白穀跟江羽的交集沒有以前那麽頻繁了。

雲白穀或許是為了隱匿身份也好,還是自暴自棄也好,越來越像是那市井潑皮一般無二,江羽則是老實本分的找了個店小二的零碎活糊口,閑暇時便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打下幾隻野味,給雲白穀改善改善夥食什麽的。

隻是啊,雲白穀離開小鎮時,也隻有兩個人知道,就連江羽也隻是以為,雲白穀去了幾十裏外的小城裏送物件貪玩準備在那待幾天,也沒放在心上,可這眼見一兩個月過去了,還沒回來,江羽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混蛋絕對是跑路了,不僅跑路最少一個月,而且還沒告訴自己。

當下江羽直接就去了楚老頭家,他知道,這鎮子上唯一一個知道雲白穀會去哪的人絕對是帶他們來的楚老頭,不過想從楚老頭嘴裏撬出來點消息,那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主要是這老頭,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再加上,江羽本來口舌就不怎麽厲害,徹底沒了法子。

不過,這可不是說江羽就這麽放棄了,不但不放棄,反而三天兩頭的往楚老頭家跑,你不是不說嗎,那我就煩死你,你一天不說,我就天天來,吃你的,喝你的,甚至到後麵,幹脆直接不走了,直接住在了楚老頭家裏,搞得楚老頭睜眼開看見的是江羽,閉眼前看見的還是江羽。

就這樣軟磨硬泡的大半個月,這楚老頭讓江羽把他最寶貝最不舍的喝的那壇子桃花釀給他,然後在跟著他練些傍身的本事才放他去找雲白穀,按楚老頭的話說,就憑你現在這樣子,別說去找雲白穀,恐怕出了鎮子,沒半個月就成了路邊的白骨了。

從那天開始,楚老頭便開始教江羽習武,不過這隻是一些很簡單的招式,用來欺負欺負老百姓還行,可這也不怪楚老頭不認真教,主要是江羽不好好學,他是一門心思的想去找雲白穀,當麵問問他,到底認不認自己這個兄弟了,你雲白穀要是說不認,我江羽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裏裏外外繞了有三個多月,江羽背著一杆楚老頭給他的鐵槍也離開了小鎮,根據楚老頭所說,雲白穀這個時候多半是去了青城山或是五台山習武,至於到底去了這兩個地方的那個,他又不是神仙,隻能靠你江羽自己去找,找找了,你們還是兄弟,找不著。那隻能說你們兄弟情誼到此為止。

這再往後,便是江羽扛著一杆鐵槍入江湖,也真和楚老頭說的那樣,這要換做三個多月前的江羽出來,能活一個月都算是下邊的人跟閻王鬧翻天了,也得虧學了些傍身的本事,這才沒讓這剛入江湖的雛鷹早早隕落。

一路走走停停,先是去了五台山,那裏和尚挺多的,說一些什麽雲施主與佛有緣,但緣分未到,待到秋後方可見的這些話,說白了就是雲白穀不在五台山,那既然不在五台山,那就肯定在青城山了,江羽也懶得聽那些和尚說些什麽佛法,緣分什麽的,索性背著長槍朝青城山趕去。

這去青城山的路上,江羽倒是碰到了一個跟他一樣背著一杆長槍的中年大叔,兩人各自看了對方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麽擦肩過,可過了幾天,這倆人又在一間酒肆的遇見了,那時候江羽囊中羞澀,又嘴饞那酒壇裏的臨春酒,也恰好這個時候,那個背槍的古怪中年人竟然主動讓了他一碗酒。

“你為啥給我酒喝?我們認識嗎?”江羽坐在桌子前,看著瓷碗裏的臨春酒,咽了口吐沫,卻沒去端起那瓷碗。

“不認識,但是,我看你順眼。”中年人大大咧咧的說道,自顧自的豪飲一大口。

“忘年交?”江羽試探性的一句話,後者直接一口酒噴了出來。

“什麽忘年交,你喝不喝,不喝拿過來。”中年人伸手就要去拉回瓷碗,江羽趕緊伸手去端碗,卻見中年人一拍桌子,一旁擺著的長槍和瓷碗一同飛起。

“想喝酒的話,讓我看看你本事多少。”中年人一手端槍,槍身上放著那隻瓷碗,看著中年人略帶挑釁的眼神,江羽的好勝心一下子被激了起來,然後就去端酒。

可中年人一抬槍身,瓷碗飛起,一甩槍尾,直接把江羽掃到一邊,隨後瓷碗又穩穩落在槍身上,江羽從地上爬起,摸了摸肋骨,撿起落在地上的鐵槍,一槍刺出,這一槍是楚老頭教自己學了兩個月的唯一一招,隻有簡簡單單毫無花哨的刺擊,身形順勢往前,伸出一手抓向瓷碗。

這一刺看似毫無招式可言,但中年人卻是眼前一亮,先一步端起瓷碗,長槍一擺,撥開刺向自己的長槍,收槍放在身側,江羽眉頭緊皺,看著這中年人,卻是怎麽也猜不出對方什麽意思。

“小子合我胃口,做我徒弟如何。”中年人將瓷碗放在江羽麵前,江羽愣愣的看著這個中年人,沒有抬手接過瓷碗,也沒有收槍轉身離開,兩人就這麽僵在這裏,誰也沒有離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