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前龍擺尾

“李道長,你來青城山多久了?”一路上,雲白穀總感覺一直悶著不太好,而且這之後還要跟身邊這位中年道士打交道好些時候,這個時候能留下幾分好印象就看雲白穀的嘴皮子了。

“三十多年了吧,反正從我記事的時候,就已經在青城山了,那時候,老掌教還沒這麽老。”李恒是一個思舊的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李道長對我習得上玉京這件事抱有什麽看法?這以後咱們要在一塊打交道好些時候,您要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咱們大男人家的,直接說就行了。”雲白穀往李恒身邊走了兩步,李恒隻是淡淡瞟了雲白穀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上玉京這件事是老掌教的謀劃,我不過是青城山的一個道士,雖然不滿老掌教的做法,但卻不會出聲反駁,老掌教怎麽安排,我便怎麽行事。”李恒聲音平淡,聽不出一絲情緒。

“那就有勞道長了,還請道長今後多多指教。”雲白穀也知道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的話,多半會傷和氣,說到底,雲白穀還是個外人,跟他們這些在青城山從小修行的道士還是有天壤之別的,要說沒有隔閡,說出去還不夠讓人笑話的,但畢竟是老掌教張昀峰的安排,大多數人雖然有意見,但都是壓在心裏罷了。

“到了,上清宮共分為內外兩閣,原本以你的身份,就算是頂著紫恒天少主的頭銜,也最多去借閱上清宮外閣的道門典籍,但現在你身懷上玉京,這種用以勒令外人的條令自然作用不到你身上,上清宮內外閣共有道門典籍三萬九千部,孤本一萬兩千部,至於關於青城山的道門秘術,你就不用多想了,我就算有心讓你看,別人估計也不樂意讓你看,說到底這青城山不是一個人的青城山。”李恒站在上清宮門前,背對著雲白穀說了些心裏話。

“您不跟著一塊進去?”雲白穀走了幾步,回頭問了一句,可這一回頭,哪還有李恒的影子。

“腿腳倒是挺快的。”雲白穀苦笑搖頭,步入了這座內藏各種道門典籍的上清宮中。

入了上清宮,縱然是紫恒天少主的雲白穀也被其中海量藏書驚了一驚,不過這外閣中大多是養氣功夫,或許對於平常人來說,這些養氣功夫還有些益處,但對雲白穀來說,這些簡單的養氣功夫還不如他每日吐納來的效果有益,索性也不再這裏浪費時間,直直往內閣走去。

“雲家的大公子,不像是修道的好手,也不知老掌教怎麽就這麽看好你。”忽然,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雲白穀回頭看去,是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的中年道士。

“老掌教偏愛。”雲白穀繼續往前走,視線在走廊兩邊的木架上掃視。

“貧道入青城山四十二載,在這上清宮呆了三十年,你是第一個不入青城山卻能進上清宮內閣的人。”中年道士快走兩步,不過還是跟雲白穀隔著十幾步的距離。

“不勝榮幸。”雲白穀敷衍一聲,隨意拿起一卷竹簡,青葉劍法,屬青城山小劍道分支,青葉道人所創,共分七式。

又拿起一卷,生極三十二式,青城山拳法分支,雲陽散人所創,分三十二式。

諸如此類的武功典籍數不勝數,雲白穀隨意拿了幾卷,他可不管什麽所謂的貪多嚼不爛,再說了,這麽多就一定要全部學會?要是他這能全學會了,那這天下豈不是橫著走,哪管你的江湖武評排名第幾的,我內力沒你高,但就我這層出不窮的手段,你也不一定也能接得住,那老話不常說亂拳打死老師傅嗎?

至於身後那中年道士,雲白穀隻記得在老君閣的時候見過一麵,好像叫什麽竹青真人,也沒多在意,正如李恒之前說的,對雲白穀習得上玉京這件事,青城山中對他有意見的可不少,所以,雲白穀也沒必要去碰他們的黴頭,各忙各的就行。

中年道士看著雲白穀的背影,看了好久,最終也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消失在木架之間,他竹青真人心中再怎麽不服,但這畢竟是老掌教的謀劃,他不過是上清宮的一個守閣人,哪有那麽多話語權,幹脆眼不見為淨,以後不理會就是了。

那青城山之外的江湖中,那一座名滿天下的紫恒天外,一小隊配有精良裝備的兵馬護送著什麽人正朝著紫恒天趕來。

“紫恒天,朝廷人禁行。”在靠近紫恒天三裏路的一條官道,有人扛著一柄精鐵鍛造的長槍蹲在官道旁,待那隊兵馬靠近,三步並做兩步攔在了那隊兵馬前,按照南楚條律,像這種不知死活攔截朝廷精兵的,能留個全屍就已經算是家裏有個當大官的長輩。

而這種拿著條精鐵鋼槍找死的,鐵定是被亂馬踏死,最終成了一灘肉泥,可古怪的是,這些南楚精兵眼見這漢子攔路,竟然不約而同的一拽韁繩,齊齊停馬,沒有往前,也沒有憑這漢子的一句話就調頭離開。

“紫恒天的人還是這麽霸道。”那隊兵馬中分開一條路,一位騎乘著一匹黑馬的披甲將軍冷笑開口。

“你要是這麽想,那隨你便。”漢子毫不理會披甲將軍言語間的諷刺,一隻手掏了掏耳朵。

“我要是非要進去呢?”披甲將軍攥著長槍的手微微抬起。

“那就,各憑本事。”漢子雙手搭在槍身,對於披甲將軍的小動作依舊不在意。

披甲將軍一抖韁繩,**戰馬飛奔出去,披甲將軍抬起長槍,朝著漢子心口就是一槍,出槍果斷,就是奔著漢子性命過去的。

漢子眼神微凝,一隻手拽著槍尾,用力一甩,那柄精鐵長槍橫掃而出,陣陣破空聲仿佛刺破耳膜一般,這一擊對拚大有以命換命的意思,就看誰先忍不住後退。

披甲將軍長槍距漢子心口兩指,漢子長槍卻已經到了,嘭的一聲巨響,漢子胸前衣襟炸開倒滑好幾步,披甲將軍**戰馬一聲哀嚎,被一槍夯碎了半身骨頭,披甲將軍也飛了出去,這次對拚,從漢子身上沒討到什麽好處,披甲將軍雖沒受什麽傷,但騎乘的黑馬卻死的不能再死。

“你要是換做是江湖上的那些武夫,這一槍,打碎的就不是你那頭畜生的骨頭了。”漢子扯下破爛的上衣,露出裏麵黑黝黝的一層軟甲。

“好一個,龍擺尾。”皮甲將軍從地上爬起,眼中升起一股忌憚的凝重,身後那隊兵馬趕緊上前將將軍護在中間,生怕這個其貌不揚的漢子痛下殺手。

“紫恒天,朝廷人馬禁行,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啊。”漢子身後的官道,紫恒帶著四五人走來,為首的紫恒看著披甲將軍,眼神淡漠。

“不殺你們,是看在長安城裏那位死而不僵的老皇帝的麵子罷了,真以為紫恒天江湖魁首的名頭是靠人鼓吹出來的?”紫恒語不驚人死不休,開口就是大不敬的話語。

可在場卻沒一人敢接紫恒的話,披甲將軍雙拳緊握,恨不得上前跟這個紫恒天的二把手拚命,但就怕自己著長槍還沒等近身就被紫恒天二把手一刀奪去性命,其實啊,他也沒那麽忠誠,他也怕死不是?

“紫恒前輩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這要換做長安城裏誰敢這麽說先帝,別說株連九族,估計連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挖出來挫骨揚灰。”披甲將軍雖然不敢上去拿自己的命換個好名聲,但開口反駁兩句還是敢的。

“但這裏,不是長安城,滾蛋。”紫恒可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主,這一聲帶著內力的怒喝讓披甲將軍臉色一白,心跳都漏了幾拍,回過味後卻不敢發作,隻得將恨意藏在眼中,要是他的目光能殺人,這紫恒恐怕得來來回回死個七八次才行。

“紫恒山主消消火,手底的人不懂事,頂撞了這位壯士,既然是紫恒天的規矩,那就依照著紫恒天的規矩來,咱家此次來此呢,隻帶了新皇口信,對於之前雲山主的死,新皇對此很是愧疚,所以讓下官前來,攜金銀一千萬兩,珠寶五百箱,還有幾頂不小的官帽子,隻要紫恒天中願意入朝為官的,那就肯定是不二選,對於雲山主還可追封為.....”一位身著青袍的幹瘦老者忽然走出,用著隻有宦官獨有的嗓音開口說著。

“我讓你們滾蛋,你們聽不懂嗎?”不提雲山主三個字還好,這一提雲山主就像是滾燙的油鍋裏潑了一瓢涼水一樣徹底炸開了鍋。

那如山一般的氣勢猛地壓了過來,使得那些官兵坐下的戰馬一個個躁動不安的扭動著身體,那些官兵不過是一些有些武功傍身的尋常人物,那如山一般的氣勢像一柄大錘一樣砸在他們眾人的心頭,那幹瘦老頭忽然踏出一步,岣嶁的身軀一瞬間仿佛拔高了數十丈將那令人窒息的氣勢盡數抗下。

“紫恒山主可別大動肝火,咱家不過是傳新皇口信,身後這些呢可都是無辜之人,紫恒山主可不能將氣灑在這些人身上啊。”老宦官嘴角諂媚,抬手拂袖,袖如青蟒一般將那氣勢推了回去。

“滾。”紫恒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口的怒氣,老宦官說的不假,他們隻不過是傳口信,冤有頭債有主,報仇的話得去找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