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以我命換天命

過了今天,雲白穀也算是真正在青城山落腳了,不過雲白穀跟青城山中的道士還是有區別的,雲白穀在這裏完全是為了習武求道,並不算青城山的道士,硬要說有個身份,那也不過是個跟客卿差不多的,但待遇上來說,十個客卿快馬加鞭都比不上啊。

雲白穀的住處被安排在青城山的山腳處,獨棟獨院,平常也不用理會青城山的晨練之類的,有些閑工夫就在這青城山中轉轉,看看景,賞賞花的,絲毫沒有一絲來習武的樣子。

趙知命這中間也來過幾次,不過都是在院兒裏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期間說話也不多,一點沒有當時來青城山途中的樣子,讓雲白穀懷疑這家夥來之前是不是剛跟李恒嘮過磕。

雖說雲白穀來這並不像是習武求道,但剛剛也說了,雲白穀在整座青城山的存在很特殊,以至於,他是唯一一個以客卿身份踏足青城山天師洞的人,就連在白雲觀有著不低地位的趙知命都隻能羨慕的看著,連那天師洞周圍三裏都不能踏足。

“老爺子,每天呆在這看不見太陽的山洞裏,活的真就這麽自在?”雲白穀蹲在一邊,左右瞧著天師洞內的一尊尊活靈活現的曆代天師像,雖說這些石像都是曆代天師,但雲白穀是真看不出來在這待著到底那裏舒服。

“臭小子懂什麽,去去去,不愛待著就出去。”天師洞中除了那些天師石像外,隻有一張石桌,幾個蒲團,還有幾個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光的奇怪石頭,再就沒有別的什麽了。

“嘿,我這不是陪你嘮嘮嗑,散散心嗎,怎麽還往外趕人呢?”雲白穀不但沒走,反而往張昀峰身邊蹭了幾步,張昀峰熟視無睹,借著微光,翻動著一本道經。

“你這聊天功夫比起趙知命差了不知多少年道行,要是不走,就老老實實的看書去,能記住多少都看你自己的造化。”張昀峰隨手丟給雲白穀一本泛黃的道經,後者抱著道經,笑眯眯的湊到一塊古怪石頭下,認真揣摩起來。

“小子,今天來這,不光是為了老道這裏的道經吧?”兩人之間的沉默並未持續很久,張昀峰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老爺子果真料事如神,最近小子跟趙知命常常聊天,趙道長也跟我透了點底,老爺子之所以對我們家這麽上心的原因,是真覺得小子能扛起太平天下的大旗?”雲白穀翻動書頁,頭也沒有抬。

“是,也不是,太平天下的大旗可不是一兩句話,一兩次算命能算出來的,就算是天上神仙也不敢說,讓這泱泱天下呈現出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樣,所以,這就是一場豪賭。”張昀峰開口回應道。

“那老爺子就這麽放心將大注押在我身上?這要是壓輸了,我再怎麽有損失,到最後也不過是爛命一條,但老爺子壓在我身上可是整座青城山啊,這要是輸了,可不單是丟掉性命的買賣啊。”雲白穀終於是合上了道經,目光看向了身形略帶岣嶁的老人。

“年輕人的豪氣老朽雖然沒有,但老朽活的久,看人的功夫不說神乎其神,但絕對不差,我都敢在你身上壓上整座青城山,難道還不怕你小子不為老朽玩命?”張昀峰依舊目光停在道經上,沒有抬頭,沒有起身。

“趙知命之所以跟著我來到青城山,其實也是白雲觀對你的一種考察,看看你有沒有資格也讓白雲觀在你身上押狠注,但似乎,白雲觀的膽氣比不上老朽,不過也對,白雲觀的那群老家夥自詡可一眼萬年的,謹慎也是他們的風格。”張昀峰繼續開口,雲白穀則是默默聽著。

“出去走走吧,趙知命估計也快回去了。”張昀峰合上道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看了眼雲白穀,雲白穀默默跟在張昀峰身後,離開了這座,壓得雲白穀有些喘不過氣的天師洞。

“老天師的膽氣遠超於趙某,也遠超於白雲觀。”天師洞三裏外,趙知命盤膝坐在地上,看見張昀峰二人走來,起身也不在意屁股上的泥土,朝張昀峰深深作了一輯。

“回去吧,既然無法確定雲白穀是不是真扛的了大旗,就趁早回去,估摸著再有個把月,朝廷的人就會過去跟白雲觀做一番買賣。”張昀峰托起趙知命,開口說了一句後,趙知命又拜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隨我上山。”趙知命離開了青城山,一直到最後,都沒將長生碑傳給雲白穀,並不是雲白穀資質差,而是每個人對於審視一個人的看法不一樣,隻能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大家好聚好散,再見麵最起碼也還是朋友。

張昀峰帶著雲白穀往山上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道士,在這青城山中,除了當初接引雲白穀等人的李恒,還有一位年齡比之張昀峰隻高不低的老道士,一個看上去隻有十四五歲的少年道士,這幾個道士的地位雖不可能比肩張昀峰,但在這青城山也是有著著實不低的地位。

“掌教爺爺這是已經做好決定了?”那位十四五歲的少年道士攥著一柄拂塵跟在張昀峰左右,目光時不時看了眼雲白穀。

“嗯,白雲觀都做完決定了,咱們青城山也不打算再墨跡了,這上玉京雖說聽著很難,但有老朽,下山前掌握個七八多半也不是什麽難事。”張昀峰撫須輕笑,李恒和那年長道士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跟在張昀峰身邊,幾人速度不快,但登山的進度卻不慢。

頂峰上的老君閣中,這青城山中幾個能說上幾句話的幾乎都在,看樣子都對雲白穀今天繼承他們青城山的上玉京都是極為上心的,老君閣中,除卻那過門三柱清香,老君像前一叩三拜禮這些說是繁瑣也在情理之中的禮數外,真等要學那上玉京的道門秘術,身邊啊,也就隻有李恒一人能在一邊觀摩,其餘人則是都被趕到了老君閣外麵。

至於為何李恒能在一邊觀摩,主要還是這李恒乃是張昀峰欽定的下一代青城掌教,且李恒對於上玉京也有自己的心得,雖說不上會一並授予雲白穀,但開口說兩句的話,還是可以的。

老君像前,雲白穀盤膝而坐,雙手放於雙膝,雙目緊閉,呼吸逐漸平緩,摒除雜念,張昀峰走到雲白穀身前,枯槁的手指點在雲白穀眉心,口中低聲呢喃著上玉京的法門,似有一絲幽光順著張昀峰的手指沒入雲白穀眉心,恍惚間,雲白穀隻覺得天地換新,在睜開眼,一雙紫金玉瞳仿佛能窺破天機,但下一秒,張昀峰另一隻枯槁的手便覆蓋在雲白穀雙目。

半柱香的功夫,張昀峰收回雙手,雲白穀一身異象恢複如初,但其氣機充沛,內力估算已有歸元小宗師的境界,這就是上玉京作為道門秘術的能力之一,一般人隻要能修的上玉京,不管頭一次能到十二樓的哪一層,最起碼也得有歸元小宗師的內力。

至於今後又能將境界提升到哪一層次,就要看修行者怎麽修行,畢竟上玉京再怎麽神奇,也不過是修道習武的一塊敲門磚,就算這塊敲門磚把門敲開了,但之後又是一個什麽樣光景就要看一個人的做法了,正所謂,謀事在人,成敗在天。

“這道門秘術上玉京,原本按照道教的規矩,不應該傳給你,但之前也說了,要是不拿出點真心實意的東西,你這鬼滑頭又怎麽會肯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去幹活呢。”張昀峰坐在一邊,嘴角微微揚起,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更多的是調侃。

“老爺子,你不打緊吧?”雲白穀摸了摸眉心,起身來到張昀峰身邊,後者搖了搖頭,揮手叫來李恒,讓李恒帶著雲白穀去一趟上清宮,裏麵一些道教武學,看上眼的盡管搬回住處慢慢咀嚼,關於上玉京的問題,李恒會跟在雲白穀身邊一段時間,這期間,有困惑的,先詢問李恒,還不明白,就去天師洞找他。

李恒帶著雲白穀下山後,原本在老君閣外候著的青城山的幾位長老人物剛想進來,卻也被張昀峰喝退,讓他們啊該做什麽做什麽,關於雲白穀的事,盡可能的保密就行。

等所有人都走了,張昀峰這才依靠在老君閣中的一根柱子上,眼神迷離看著太上老君坐蓮像,口中呢喃道:“張昀峰修道七十三載,不說一落地就會修道論道,但自從被師父背上山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以後的命數,青城山也好,白雲觀也好,做的再多,若是放眼以後的亂世裏,也不過是明哲保身的地位,想要在亂世裏求一個太平,太難,

所以啊,弟子不孝,將上玉京私傳給外人,其實說到底,這也是弟子的一場豪賭,就賭這小子以後能打出一個太平盛世出來,到了下邊啊,不管您是打弟子也好,罵弟子也好,弟子都認,但弟子不後悔,不過,別到了下邊兒,你聯合師兄弟們不理我啊。”

“我以我命換天命,換得天下盛世平。”張昀峰雖不至於將上玉京傳給雲白穀後立刻駕鶴西去,但也已經時日無多,原本若是沒有這件事,靠著十一層上玉京的底蘊,說不準還能衝一衝那十二層,到時候破天門而飛升,做一個謫仙人豈不快哉?

青城山三百年不出飛升道人,唯一一個有機會的張昀峰經曆兩次傳道上玉京,早已沒了破天門飛升的機會,也不知道這青城山什麽時候能出有一個飛升道人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