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解圍
先前入門時，辛嵐曾開口讓他沐浴更衣洗去身上黴運，結果卻被蕭奕以迷信為由拒絕。
可現在被京兆尹找上門來，蕭奕才意識到有些事情那真是不信不行！
“深夜上門討要錢款，看來有些人還真是不想消停啊……”
宮中自證一事剛一落幕，當天夜裏就迎來了這麽一幫人，這事不過腦子蕭奕也能猜出是誰的手筆。
蕭奕撫案離席，目光陰冷的在範賈臉上掃過一眼，森然咧嘴輕笑：
“看來先前留你這顆腦袋，果然是有些婦人之仁！”
範賈盡管對蕭奕白天那動輒殺人的手段顯得有些後怕，可此刻有京兆尹在旁撐腰，臉上早已沒了半點先前的諂媚。
“殿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何況我手中可有殿下那日借款留下的契書，此事就算是您殺了我也無用！”
既已知道今日此舉必然會撕破臉皮，範賈也是冷笑出聲：
“自我大雲開國以來可從未有過被京兆尹上門催債的皇子，您這本就臭不可聞的名聲，今夜怕是得再填一筆了！”
相較於範賈的不遮不掩，京兆尹這邊派來的夏應明則是並未對兩人之間的爭執有絲毫插手的意思，隻是猶如鐵塔一般在邊上沉默。
直至兩人說完，夏應明這才恭聲開口：“此案並非是下官有意為難，實在是照章辦事，不得不來。”
說話間，他略一側目隨後便有人從後送上一份訟狀：
“錢家在訟狀上記錄詳細，殿下拖欠銀兩三千兩百兩，利息九百六十兩，共計四千一百兩有餘。”
“據契書所寫殿下已經拖延半月有餘，若您今日方便還請將欠銀繳納幹淨，此事一畢我等斷然不會為難！”
言罷，夏應明便恭恭敬敬的將訟狀與契書送至蕭奕手中，言行一絲不苟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做派。
麵對這筆巨款，蕭奕臉上無喜無悲僅是掃了一眼便將其放到一邊開口道：
“若是我今日拿不出來呢？”
“殿下今日要是拿不出來，那按我大雲律條下官便隻能行抄家之舉。”
夏應明顯然對這種事情頗有經驗，淡然出聲：“抄家收攏財物京兆尹會暫時保管，若殿下一月之後依舊拿不出這筆款銀，便會由官府售賣抵債……”
“一旦到了那時，隻怕整個京都百姓都會得知此事，殿下名譽定會因此受損。”
這話要是讓他人說出，任誰聽了隻怕都會有種受人威脅之感，不過蕭奕看著夏應明那麵無表情的臉色卻是瞧不出半分奚落的模樣。
可聽到蕭奕如此下場，此刻本就快意無比的範賈則爆出一陣狂笑：“當朝皇子被抄家，隻怕到時候傳到陛下耳朵裏，就連他老人家臉上也掛不住吧？”
今日花園之中，範賈對蕭奕受到恩寵一事可謂曆曆在目，若非身後有人撐腰他斷不敢如此說話。
不過此刻狀書、契書，諸多證據擺在眼前，憑蕭奕如今府上財力定然拿不出這筆錢，此事作為曾經的狗腿他範賈可謂清清楚楚。
堂堂一介皇子因欠富戶款銀被京兆尹上門強行抄家，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可偏偏如今的蕭奕就是拿不出這麽一筆巨款！
望著蕭奕那陰沉到極致的臉色，辛嵐情急之下也是無可奈何，但隨即想到一件事。
“小奕，陛下今日不是……”
回想起今日園中皇帝曾有賞賜，辛嵐剛想提醒蕭奕可以先拿出來應急，可緊接著便被他斷然拒絕！
“不行！”
“百兩黃金不光數目不夠，而且更是父皇所賜，萬一要是被人再抓住痛腳傳我用父皇賜銀抵債，這幫人必定會拿這事兒大做文章！”
蕭奕也未嚐想到自己的一時心軟竟會將事情弄到這一步，如今自己鋒芒畢露已然成了那幫人眼中釘，如今能夠依仗的也隻有皇帝的這些零星恩寵。
雖說隻要他略一鬆口，讓京兆尹將自己府上財物統統抄沒，那接下來一月蕭奕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但蕭奕也清楚，如今府上一種仆從也依舊是被算在財物之列！
若真讓京兆尹帶走，那蕭奕先前在自家仆從麵前的豪言壯語，便就此宛若笑談！
“殿下，您還真是可憐啊！”
“手中錢財數目不夠，陛下賜下的錢銀又不能動用，實在是太可憐了。”
此時此刻兩相為難的蕭奕在範賈眼中全然是最大的笑料，不過他也並未忘了自己先前的念頭，**笑著看向了那焦急不已的辛嵐。
“不過我先前說的話在殿下這裏依舊作數，隻要您點頭讓小人將她帶走，那我再寬限殿下一些時日也不是不行……”
他這邊話未說完，本就已經忍耐已久的蕭奕猛然上前，用盡力氣一個耳光便甩在了範賈臉上！
京兆尹公事公辦他不能動手，可他範賈算什麽東西！
蕭奕體質所限雖說力弱，但這掄實了的一巴掌也聲勢逼人，登時便將範賈打了一個踉蹌。
可就在他幾近腿腳一軟倒在地上之際，一道含笑聲卻是在門外突然響起。
直至聽到聲音，一幹在場之人才意識到門前火光下隱約映出兩道人影。
“嗬嗬，小人今夜本是聽小姐的吩咐上門致謝，可卻不成想來巧了啊……”
“什麽人？”
蕭奕還未說話，夏應明皺眉回頭質問之間那庭前十餘名京兆尹衙役就齊聲列陣，一群人死死盯著那門前兩道身影。
隨著兩人走進，蕭奕這才看清一憨態可掬的老者帶著身後一名猶如金剛的護衛全然無視了衙役緩步邁入廳堂。
“小人是京都西集郭家的管家，名姓不足掛齒，深夜前來是為了我家小姐吩咐，來四殿下府上致謝的……”
老者含笑四顧，眼光在場中眾人身上環伺一番後才聽到蕭奕身上，隨後微微點頭：
“果然正如小姐說的那般清秀，不過看來殿下似乎有些力有未逮？”
被這不肯自道名姓的老者看著，蕭奕一時間也不清楚郭家如何會如此湊巧的尋上門來，一時間也摸不準此人帶人上門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在他暗中遲疑這郭家小姐到底如何打算之際，這老者卻低頭從袖中掏出了一張銀票，笑吟吟的雙手奉送到蕭奕身前。
“殿下大恩郭府無以為謝，這張兩千兩的銀票，小人願拿出為殿下應急！”
“老夫不才，此次出門沒帶多少，還請殿下莫要嫌棄老頭子我出手寒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