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人不報隔夜仇
“這次虎口脫險，果然看什麽都不一樣了。”
“哪怕是這數年間未曾修繕的府門，今日看起來也格外順眼了不少……”
從皇城走出，蕭奕兩人一路上未曾有絲毫耽擱便回到了自己府上。
看著此刻麵前那早已不知道見過了多少次的府門，經曆此難得蕭奕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雖說清者自清，可這次進宮的確相當凶險。”
看著那在自家門前駐足不前的蕭奕，辛嵐本想一如往常那般板起臉來教訓一番。
不過想起之前在皇帝與百官之前稍有不慎便會行差踏錯的經曆，她此刻才意識到一件事……
現在的蕭奕姑且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年紀，便要經曆兄弟鬩牆，能挺過來就屬實不易。
這次更是讓幾個皇子聯起手來的針對化作了無用之功，也唯有他如今的唏噓不已才能讓蕭奕看上去更為符合他現在的年紀。
“快去沐浴一番，說不準也能去一去你身上的黴運。”
辛嵐柔聲上前，此刻的她也收起了往日的英氣，極為體貼的幫著蕭奕整理起了他的衣襟。
“今天你在陛下麵前鋒芒畢露，若是不趁著此刻好好休息一番，隻怕後麵還會有不少波折。”
她雖並非出身皇家，可今天在人群之中親眼見證了蕭奕那幾位看似溫文爾雅實則猶如餓狼一般的手足兄弟，一時間辛嵐也想不出其他用於安慰的言語。
而這次蕭奕被逼著決意參與日後奪嫡，雖還未到及冠之日，但這也無異於明牌了要和其餘皇子相爭……
想到那幾位今日還未曾傷筋動骨就能讓蕭奕狼狽不已，辛嵐難免有些心疼自己這個一向不讓他省心的幼弟。
“也對，管他日後洪水滔天，這日子終歸是要一天天的過。”
“不過這沐浴更衣……我倒是覺得有些迷信，就先放放吧。”
蕭奕聞言也是笑著點頭，與辛嵐一起邁步回府。
待他們兩人剛在府門站定，一名老奴問詢快步前來，看到蕭奕的第一眼便老淚縱橫的撲了上來！
“殿下！殿下您可算回來了！”
“想必是娘娘在天有靈庇佑，這才讓您轉危為安啊！”
來人正是蕭奕府上管家，也是辛妃薨逝之後主動選擇留下照顧蕭奕的老奴，名姓陸安，在府上蕭奕為顯親昵便喚他阿翁。
“阿翁，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咱可不至於哭天搶地的。”
從宮中離開，蕭奕也是頭一次外人這發自真心地溫情，趕忙咧嘴笑著寬慰起來。
“告訴廚房，今日就多做兩個菜，府上不管大小一起來慶祝一下。”
說話間蕭奕眼睛一轉，視線隨即停留在辛嵐身上笑道：
“正好阿姐今日也操心不少，這一頓飯就當慰勞你了如何？”
辛嵐平日裏雖名義上是府上主母，可平日裏蕭奕隻知道貪圖玩樂，從來未曾考慮過他們這些人的感受，她也早就見怪不怪。
可現在這慰勞一詞突然從他口中，讓原本就覺得為蕭奕出頭已經是習以為常的辛嵐下意識一怔，心間也立時升起一陣暖意。
但一想到自己竟是被平日裏照顧的小弟如此對待，生性要強的辛嵐嘴上卻半點不落下風：
“慰勞？這些年你要慰勞我的地方多了，一頓飯便想將我打發，美死你！”
辛嵐傲嬌的白眼掃過，蕭奕也能瞧出對方雖嘴上不留情麵，但卻打心底裏吃自己這套，頓時賊兮兮的一笑道：
“好好好，那今夜阿姐在房中等著，小弟一定將阿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蕭奕這麽一開口，辛嵐還未回過味，下意識還在暗想這小子從哪學的按摩之法。
不過當她再看到蕭奕那滿臉的奸笑，瞬間意識到這貨沒安好心，俏臉短暫一紅抬腿衝著他的屁股上去就是一腳！
……
入夜，蕭奕府上本就人丁稀少，除去他與辛嵐之外整個府上仆從也就不過十人，此刻也是齊聚廳堂之中。
除去正在後廚間往來端送菜肴的阿翁以外，蕭奕放下皇子身段，樂嗬嗬的舉起手中茶水起身，立時成了廳堂之中目光齊聚之處。
“諸位，我蕭奕雖是皇子，可近些年來給府上也闖下了不少禍端，幸得你們不離不棄，我先在此謝過。”
望著這滿屋記憶中雖是熟悉不過，原主記憶中卻叫不上名字的男女仆役，蕭奕一時間也頗為過意不去。
好歹也是在一起生活了十餘年的家丁，結果原主偏偏名姓都記不住隻是混了個臉熟，簡直離譜到家了！
“今天宮中派人到府前宣旨拿人，因我一人之事讓各位受驚，我在此以茶代酒先向你們賠個不是……”
“從今往後，隻要我蕭奕還在京都，就絕不容許外人欺侮的咱們府上任何一人！”
話音一落，蕭奕昂首便將杯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雖不能飲酒，可隨著話語之中的斬釘截鐵，一時間也喝出了不少豪邁之感！
“殿下言重了，若非當年辛妃仁善願意收留我等，隻怕今日也沒機會伺候殿下您！”
“有殿下這番話，我們這些人先前受的白眼又算什麽，幹了！”
“嘻嘻，我就說殿下終有醒悟的一天，看來我們今後有好日子過咯……”
有蕭奕珠玉在前，廳內男女仆從也都紛紛舉杯談笑，絲毫沒有其他府中的森嚴規矩。
可能也正因如此，他們這些人才會選擇繼續留在這位先前以惡名聞名京都的皇子身前，哪怕被人鄙夷、奚落也沒有半句怨言！
“嗬嗬嗬，四殿下這番話倒真是感人肺腑，聽得下官我都險些落淚了……”
就在廳中眾人歡聲笑語之際，一道陰氣森森的聲音伴隨著陣陣腳步聲從庭院之中快步而來！
“雖不合時宜攪擾了殿下歡宴，但我等也是按規矩辦事，先說一聲得罪了！”
等那人帶著身後之人闖入廳堂，其餘隨他而來的甲士卻是齊刷刷的停留與庭院之中待命。
蕭奕那雙淡漠的眸子在那人老成的臉上與腰間綬印掃過，隨後便看向了他身邊那張熟悉的麵容……
範家，範賈！
“下官京兆尹左司夏應明，見過四殿下……”
夏應明一掃身後衣袍，亮出手中腰牌拱手行禮：“京兆尹今日接到範家狀書，狀告四殿下府上拖欠銀款逾期未還，但不敢上門索要……”
“所以下官此行乃是照章辦事，還請殿下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