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砸場
老管家這一番話下來，場中所有人都不禁一陣惡寒。
尋常人家一年開銷不過才十兩，他這隨便出手就是別人四代人的開銷！
憑他一介管家身份，出行隨手便能拿出兩千兩的銀票，郭家的財力可見一斑！
反觀原主連本帶利就借了範家四千多兩銀子，足可見得這位皇子先前過得何等荒唐！
“那位小姐，應該不是特意讓老先生過來送銀票的吧？”
手頭吃緊的蕭奕也並不打算推脫，畢竟他現在的確急需這筆銀子。
見他這麽一問那位笑容憨態可掬的老管家臉上笑容越發燦爛，微微搖頭道：
“小姐吩咐老夫的並非是這種小事，這筆錢是小人看殿下麵善，特地拿出為殿下解圍的”
說到此處，老管家似乎也想到了什麽，隨後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蕭奕身後的仆從繼續道：
“若是知道殿下急需的是這樣一筆巨款，老頭子此次出門就該多帶一些。”
接過銀票，蕭奕微微點頭隨即兩指一夾便徑直亮給了夏應明，目光冷冽的出聲：
“餘下的我會盡快湊齊，絕不會差你半個子兒……”
“現在，帶著你的人給我滾的越遠越好！”
被蕭奕那眼含刀劍的目光直視，夏應明隻覺得此刻麵前的人已然不似皇子，反倒更像幽暗林中的一頭眼中冒著熒光的餓狼！
就在他暗暗叫糟知曉今日怕是將這位四殿下得罪死了之時，先前挨了一耳光的範賈此刻則捂著自己已然腫起的半張臉神情怨毒：
“才兩千兩，糊弄誰呢！”
“殿下連本帶利可是欠了我範家四千多兩銀子，光拿出一半的銀兩就想了事，扯淡！”
先前一刀抹了他叔父脖子的蕭奕早已知道這人的脾氣，此刻已然是懶得再搭理他。
對於這種人，相較於言語還是直接動手更有用處！
啪！
蕭奕頭也不回的一記耳光，重新又落在了範賈的臉上。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力道，而這一巴掌卻是直接將範賈的一顆槽牙給徑直抽了出來！
“我郭家雖也是商賈之家，可對我大雲律條也有涉獵……”
蕭奕這邊動手，老管家也是悠悠然的在邊上再次開口：
“逾人錢款如要抄家，隻需當日拿出其中三成便可暫緩，隻需將府上親眷提押一人月底前將欠款補齊便可。”
“如要按此規矩行事，這月利息依然照舊……老夫說的可對？”
同是商賈，老管家這一席話比起隻知跳臉的範賈而言這段位便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若是經商不知研習當朝法律，哪怕賺再多的錢到最後一個疏忽難免都會被人算計。
“的確，大雲律之中確有這麽一條，殿下既然拿出這筆銀錢，今日便無需抄家……”
“隻是這羈押之後每日所受鞭刑，殿下縱是皇子隻怕也免不了。”
短暫的一時語塞過後，夏應明緩緩點頭隨後重新看向蕭奕。
“那就請殿下隨我去京兆尹走上一遭吧。”
說起這事時，夏應明臉上雖是仍無表情，可語氣之中卻也有些發虛。
蕭奕是當朝皇子，除了他早逝的辛妃以外當今世上親屬餘下的也隻有當今聖上……
夏應明就算再秉公辦事，總也不能膽子大到去羈押當今天子！
蕭奕又無娶親，辛嵐即便和他關係再好那也隻能被稱之為外人。
但羈押一名當朝皇子，這鋪天蓋地的壓力他一個小小的京兆尹屬官也有些遭不住。
“我與你去，不要為難我府上下人。”
既已爭取到了最大的權益，蕭奕也懶得再與他多做廢話，當即就打算與夏應明回京兆尹衙門。
不過還沒等他動身，蕭奕身後一種仆從裏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不可！殿下萬萬不可！”
眾人聞聲看去，卻見陸安疾步從人群之中衝出一把將蕭奕護在身前，硬生生擋在了他與夏應明之間！
“阿翁！”
“大人，小人是殿下府上管家，按理也算殿下母族之列，按律我可代替殿下受刑！”
在夏應明那愕然的注視之下，一向於人前老實巴交的陸安竟是兩眼通紅的將蕭奕死死護住！
“殿下，阿翁這輩子沒什麽本事，娘娘離世之前曾囑托我好好照顧殿下，如今出了這種事老奴決不能就這麽幹看著。”
“去了京兆尹對方動刑您這身子骨未必吃得消，老奴願替殿下受刑！”
在陸安的一番勸慰之下，蕭奕登時大腦一片空白。
他身子骨本就病弱，文不成武不就不說就連一杯酒水都能讓他吃盡苦頭，可他卻最不能看別人代自己受過！
更何況，這還是自己母親專門留下照顧，自己最為倚重的家仆！
“既是辛妃的人，你也確在人選之中……”
夏應明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認可了這個方案，隨即試探著看了蕭奕一眼。
羈押這麽一個老家夥，總比到時對著麵前這位大雲皇子施刑壓力要小上許多！
“阿翁……”
蕭奕牙關緊咬，他實在不能接受讓這麽一個老人為自己受過，當場就想出聲反駁。
可下一秒辛嵐就一把按住他厲聲道：“冷靜些！”
“你如今是皇子，府上上下都得仰仗你的身份，也隻有你能夠湊足銀兩贖人！”
“眼下你要是進去了，我們除了出售房產別無他法，難道你到時要讓這一幹人陪你流落街頭不成？！”
在辛嵐的厲聲提醒之下，蕭奕終於是強壓下了他幾欲欲殺人的怒意，深吸口氣按下了自己躁動的情緒。
而那老管家與他所帶的護衛，此刻卻是事不關己的等待著蕭奕的決定。
正如辛嵐所說，他如今就是府中的旌旗，隻要蕭奕不倒那麽就還有辦法回旋，如是他入了京兆尹就是萬事皆休！
畢竟，欠下郭家人情的是他蕭奕，並不是這府上的任何一人！
“阿翁，我蕭奕在此立誓，您這次流的血……我日後必讓這群人百倍千倍的償還回來！”
在蕭奕那色厲內荏的正色之下，陸安卻顯得無比平靜，衝著他淡然一笑道：
“殿下，老奴相信……”
“老奴一直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