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的突破02
“看來你還真是神通廣大呢。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幹什麽的。”
“有時候，知道太多了反而不好。”
高翔仰起頭，向著夜空吐出一團白氣，高聳的喉結上下移動。燕子心中一動，仿佛有一隻手，在她胸中輕輕一撥。這是她熟悉的場景，竟然還像多年以前。她很想輕輕地撫摸它。
就在兩人身後不遠處，有輛紅色的北京現代，正從長安街的最內側車道飛馳而過。開車的瘦子正忙著打電話。馬路太寬，天色太暗，他根本沒顧得上往路邊多看一眼。
那瘦子對著手機說：“大姐，我在樓底下等了一晚上，也沒見她下來！不過您別急，我這就趕到她家去。我的人都已經到了！反正她今晚得回家不是？隻要她一到家，我們立馬動手……沒事兒！停車場裏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都不會有保安的！咱是幹什麽的，您就安心等信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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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十點半，三環路並不通暢。小寶馬好像河裏的一滴水，漫無目的地隨波逐流。
燕子的心中也有一條河。千萬條思緒匯聚成緩緩流動的河水。河道並不暢通，河水越流越慢，眼看就要停滯不前了。
高翔和山西那些人到底是什麽關係？朋友，熟人，還是同夥？如果不是同夥，他又為何向他們提供情報？可如果是同夥，他又為何要把照片和相機內存卡還給燕子？為何不假思索地告訴燕子，黃誌新是縣長秘書？為什麽打保票說要幫燕子找到劉滿德的信息？GRE的服務提供商都做不到的事情，高翔又有什麽神通，能手到擒來？
他的情報可信嗎？莫非又是另外一個圈套？
燕子把車開進公寓地庫。熄火，下車。停車場裏仍然一如既往的寂靜，看不見保安的影子。
燕子的高跟鞋敲打著水泥地，這聲音把她一路送進電梯。
電梯像隻烏龜似的，緩緩把燕子送到三樓。電梯門悠悠地分開，門外是昏暗的走廊。燕子一步一步走向家門。
一切正常。
一周以前，也是在這樓道裏，那奇怪的短信和家門裏的聲音曾令燕子心驚肉跳，直到她看見老譚那健壯的身影。燕子突然意識到，已經好幾天沒收到過那神秘號碼發來的短信了。剛才她竟然忘記了問問高翔。其實問又有什麽用？他隻會按照他的目的回答她。
燕子推開門，走進屋，擰亮了燈，脫了鞋子。她疲憊的身影映在客廳落地的玻璃窗上。房頂上似乎有些輕微的動靜，她聽到了，但並不在意。也許是呼嘯的北風，也許是鄰居在搬動家具。一天終於又要過去了。她在這房子裏的時間也不多了。她要飛回芝加哥去了。這是她的承諾。也許那裏才是她真正的家。
燕子卻並不知道，就在她公寓的樓頂上，剛剛結束了一場肉搏。
“哎喲！大哥啊！饒命吧大哥！下回您就算把咖啡直接潑我臉上，我也不敢多說一個不字兒了我！”開紅色現代的瘦子，被留寸頭的胖子踩在腳下。高翔則抱著胳膊站在一邊。另外幾個小混混早已落荒而逃。
胖子腳下暗暗用力。瘦子立刻咿咿呀呀地一串慘叫。在這四層樓的樓頂，叫聲即便傳出去，也難得有人在意。更何況值班的保安收了紅包，早不知藏到哪裏打牌去了。
高翔走上前來，衝著地上呻吟的瘦子說：“你小子，給誰幹的？”
“我給誰幹什麽了啊我？我什麽也沒幹啊，我這不是就叫了幾個兄弟聊聊天嗎我，就碰上你們二位英雄了，我真的哎呀呀呀呀呀呀！”
“不老實是不是？”胖子隨手從後腰掏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銬，彎腰在瘦子眼前晃了晃，“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吧？你小子，是不是要跟我走一趟，然後才願意說？”
“啊！大哥！不！親大爺！我說，我說！是有個女的，她找我們幫忙來著。她男人在外麵有了女人，後來她男人跳樓了，她就讓我查那外麵的女人是誰，我還勸她說，這人都死了，還查個什麽勁兒，那女的他媽的還特較真兒，非得查出來不成！她說那女人拿著她男人的錢呢。真的不關我的事兒啊！我真的是看她孤兒寡母的可憐，真的……”
高翔皺起眉頭，惴惴地問：“你是怎麽查到的？”
“我們查了旅行社的資料！這姓謝的和客戶老公坐的同一趟航班去斐濟！還在斐濟住的同一家酒店！照片也讓客戶的女兒辨認過了！肯定沒錯的！”
高翔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又問：“那客戶叫什麽？”
“哪個客戶？”
胖子腳底下使勁兒。
“哎喲！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哎呀呀呀呀呀呀呀呀！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幹我們這行的，從來不打聽客戶叫什麽！真的！我隻有她的手機號，我這就給你，我這就給你哎喲喲喲喲……”
十分鍾之後，那瘦子一瘸一拐地跑到大街上，氣急敗壞地鑽進紅色現代。手機正在副駕駛座上火急地響。瘦子一把抓起手機：
“這婊子他媽的路子太野了！這活兒我沒法兒幹了……不是，您聽我說，再幹下去風險太大了，我勸您也別找別人了，說不定過不了兩天，連您自己也懸了……您還真別跟我急……退錢？人給你查出來了，對不對？她住哪兒幹什麽的不是都告訴你了？你出去打聽打聽，要在別處，就憑你這五萬塊錢，能查出個鳥兒！他媽的那點兒錢給老子治傷還不夠呢！你丫別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你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小心老子把你給辦了！有本事你就去報警去！看丫條子不感謝你呢，雇人行凶還自己主動投案自首了，你去告啊！”
瘦子把手機丟在椅子上，嘴裏仍在罵罵咧咧的。
50米開外，舊切諾基正停在路邊。車裏坐著高翔和留寸頭的胖子。香煙正在車廂裏彌漫。
胖子說：“老高，我也就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不然的話，王總那邊，我也頂不過去了。”
“我知道，兄弟，謝了！”
“老高，你真的太衝動了！居然敢背著王總，找人把她從萬沅撈出來，王總發了多大的火兒啊，你要在他跟前兒，他能把你斃了。值嗎？就為了個女人？”
高翔狠命吸了一口煙，抬眼緊盯著胖子：“你說老實話，其實王總本來對我也不放心，對不對？”
胖子歎了口氣，點點頭：“你上次約那女人去小城餐廳吃飯，本來沒我的事兒，可王總臨時給我打電話，讓我也去了。不過，那也不能算是不信任你，畢竟你跟她以前有那麽一檔子事兒。按理說不能讓你參與這個案子，可這活兒又非你不成，不然別人憑什麽接近她啊，再說你也答應了。”
高翔沉默了。使勁兒地抽煙。
“老高，王總的脾氣你知道。”胖子臉上頗有些難色，“你要再不出現，下回你再見到我，我就不是來幫你的了。”
“我知道。你再給我些時間。我手頭還有點事，辦完了我就去找王總，負荊請罪！”
“你可別讓我為難啊！”
“知道。不會！咱們這麽多年的兄弟了。你放心，再給我一天時間，就一天！”
“唉！”胖子歎了口氣，把手放在老高肩膀上，“自己小心吧！”
胖子開門下車，留下高翔獨坐在車裏，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