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他說得實在太對太好了。但是,也許就是因此長老們才會被作為一個集體被狩獵,就像盜取火種的普羅米修斯,或者中國曆史上一心光複江山的嶽飛。

卑劣的人們隻能選擇把對自己不利的東西除掉,無論是用篡改還是抹殺。但是,大部分人都會和我一樣,無條件地服從多年的知識教育,服從集體的期望,滿足國家的需求。即便知道長老們記錄的真相又如何?難道他們能判斷得出真假嗎?在這個國家大於一切的年代,個人的意誌力真的能反抗國家嗎?

他看到了我的動搖:“年輕人,你以為長老天生就是長老嗎?唉,老了。中村第一次和我見麵的時候還是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子,他是因為吳誌權教授的邀請才選擇來到東南亞共和國。還有一個人,名字叫阿部永秀,曆史學家,現在在澳大利亞避難。阿部秀一郎,他是阿部永秀的獨子。”

提起這個名字,似乎讓他非常不舒服:“我們談得夠多了,下次再聊吧,回見。”

阿部永秀?這倒是一條非常有趣的情報,我銘記在心。

城市獵人酒吧熱鬧了不少,和往常不一樣,一群大學生們近乎包了場,發出聒噪的歡笑聲。我依舊坐在最邊上,等待她的到來。但一直到我把一杯伏特加喝完,她都沒有出現。

會不會出什麽事情了?但也許更可能是專注於研究我給的資料了,畢竟那些東西可不是一般途徑能得到的。

太熱鬧了!我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也沒有耐心等待其他女人上鉤。趁著沒想再來一杯,我離開了酒吧。

這個季節,河內市總是下雨。

調查進展順利。阿部永秀,原日本聯邦帝國東京大學教授,知名的曆史學者,後來因為參與長老集團被捕入獄。但是,他和天皇的關係比較好,不久得到了特赦,但不允許他繼續在日本居住。後來,阿部永秀先前往澳大利亞墨爾本,後在澳洲近海地區買下一座無人島,長期居住,隻不過再也沒在學術圈發聲。

在好幾天之後,通過我們部門和澳大利亞相關方麵的合作關係,我甚至獲得了阿部永秀的聯絡方式和居住地址,我打算過幾天去探查一下。

唯一的問題是,等了好幾天,我還是沒有看到陳雅麗。這幾天她就像從世界上蒸發了一樣,難道她因為我的原因遭遇到了不測。

三杯酒下肚,我的身體越發的虛浮了,而那麽可怕的猜測卻越發的清晰。是否我一直不願意正視那些細節,忽略了事實真相呢?

想到這裏,我從城市獵人酒吧跑出去,恰好這時又下起了雨。雨水滑膩膩的,和以往的有些不一樣。這個點,找計程車也不容易。我放棄了打傘防雨的念頭,一路衝向往她家。

敲門,沒人應答,自動電表的數字比起我上次來沒有增加太多。她是一個戀床的人,到其他地方從來都睡不著,加上沒有安全感,總是喜歡開燈開音響睡覺,是一個習慣浪費電的女人。

此刻,我對她的了解仿佛毒藥一般地傾瀉而出。我喉嚨幹啞,害怕失去她,越發害怕麵對可能的真相。

不!我應該麵對真相,事實就發生在那裏,它從來不會因為我知不知道而改變。曆史是個什麽東西,不是別人記載的文字,就是真真正正發生過的事實,無論血腥還是殘酷。

我顫顫巍巍地掏出電子鑰匙,祈禱她曾經給予過我開門的權利。

“叮!歡迎您,未來的男主人。”電子女聲提醒我,同時門打開了。屋內一片狼藉,就像被人洗劫過一樣。

我翻查東西,發現所有值錢的東西都還在,她的衣物、用品也都還在,隻不過每個櫃子都被翻過。一想到我同事們那惡劣的搜查習慣,我不寒而栗。但我的同事們也不是全能的,他們還是沒有注意到一些細節—有一個櫃子裏的用品竟然全是男性用品,但是我並不在這裏居住。我很有默契地想到了她借助品牌藏字母的做法,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英文字母,經過約十分鍾的排列組合,我得到了這句話:“Truth write in gene.”(真相寫在基因裏麵。)難道中村直樹打算用基因把曆史寫下來嗎?

可能當初她在看完資料後,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天,故意留下了各種線索。而我卻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血液從頭涼到了腳,我就算用腳趾頭也能明白現在的形勢。

門口有動靜,我閃身衝了過去。狹小的空間裏麵,兩個人都不方便發揮。比較之下,我先發製人,稍微占了一點優勢。

我認識他,是一直跟隨我的副手周少勇。但我從來沒有要求他今天來到這裏,隻能說明其實是他在監視著我。我一膝蓋頂在他腹部,然後卸了他一條胳膊,把他壓在地上。我惡狠狠地問道:“你們把她怎麽樣了?”

“她很好,你別衝動!別衝動!”少勇求饒道。

我用槍逼迫他脫下外套,然後換上我的外套。我戴上了他的耳機,然後逼迫他走出去。他耷拉著一隻胳膊,戴著帽子走了出去。

“嗖—”,不出我所料,三秒鍾之內,一發子彈從不知何處穿透了他,用的是我最熟悉的方式。他倒在地上,隻能抽搐幾下。但我不再是那個少年,不會再被鮮血給嚇到。

“長老,必須被狩獵。”耳機裏麵傳來冷冷的聲音,“收隊。”

我趁著他們還沒發現,從屋子的另外一邊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