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老三最後宣布了他們的新要求，當然這個要求讓錢二代又肉疼了一會兒。他要求錢二代給他們各帶來一個隻能生女孩兒的代育機器人，然後為了防止商人說話不算話，他們將把商人的豪車扣下來，直到機器人幫兩兄弟生出第一個女孩兒為止。

老四事先查過資料，這車的價格可是相當高，拿它當抵押物，不怕錢二代反悔。等到一切完成後，老三老四將豪車完璧歸趙，然後各家守口如瓶，毫不相欠。

錢二代唯唯諾諾地答應了要求，先出去要緊，至於兄弟倆的要求，也不算非常難的事情。隻是他不太理解，這兄弟倆是抽了什麽風？

老三誌得意滿分到了錢，他開著作為抵押物的豪車回了家。老四把戰戰兢兢的錢二代送回村口，讓他坐車回城裏辦事。

一切事情辦妥，老四才鬆了口氣。其實很多時候，他也有些猶豫，怕自己下不去手。好在他們倆兄弟演得還挺像回事。現在，自己又有錢了。他隻想去村口狠狠地賭一把，雖然他知道自己絕對是輸多勝少。

他算是看明白了，作為賭客，他不可能贏過莊家。那麽，城裏的莊家究竟希望人們下注在哪裏呢？他知道老三隻是看到了眼前的蠅頭小利，而他不一樣。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老實人，也不是個容易滿足的人。既然有了更大的賭桌，為何不賭一把呢？

生育是一種權利，而這種權利，現在正前所未有地可能被他們掌握。等到十幾年後，他們名下會有多少個女兒，而村裏麵能有多少人家？到時候，他們把真相再抖出來……

他甚至開始思考，讓三哥分一個能生女孩兒的機器人，是不是對自己未來有威脅。如果……他搖了搖頭，自己不該對親兄弟有這樣的想法。

仿佛為了排除腦海中的想法，老四狂賭了三天，然後叫上當初那些不成器的朋友，大喝了一頓酒。

而錢二代很快就返回來了，他隻是想更快拿回自己的豪車，怕兩個土包子把東西弄壞了。兩家各自得到了一個新女人，當然這事情也不能聲張，要不然在村裏名聲就臭了。

錢二代得到兩兄弟的保證，又回去了。

十一個月之後，老三家生下一個女兒。隻是這一次他們家搞得頗為神秘，過了好幾天才宣布消息。為了防止被村民們看出來異常，老三已經很久沒碰過自己的機器人妻子了，而是耐心地等待女孩兒降生。

錢二代聽到消息來村裏慶賀，然後領走了自己的豪車。隻是他還是來晚了一些，他注意到豪車裏麵的一些配件被換掉了，這讓他憤怒不已。

過了兩個月，老四家也誕生了一個女嬰。這消息在村裏不脛而走，隻是各家倒沒有往那個方向想。

當然，天下總有不透風的牆。村裏人發現了兩兄弟的鬼鬼祟祟，家裏也總有房間被封上。至於養小三的傳言，也漸漸出現了。過了段時間，老三似乎實在受不了了，幹脆光明正大起來。大家看到他多了個妻子，又是鄙視，但又羨慕。眾人除了兄弟外，都刻意疏遠了老三家。

隻是這好日子沒過多久，又被意外給打斷了。

老四趕到現場的時候，老三已經說不出話來。他被人胖揍了一頓，場麵極其殘忍，除了骨折和頸椎斷裂之外，他陷入了長久的昏迷。人後來被接回了家，但是隻能由家裏人照顧。

老大找老四嚼舌頭，說會不會是張麻子家懷恨在心，雖然兩家這幾年安穩了點。老四卻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絕對不是張麻子家，兩家可沒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那麽，隻可能是那個人了。

老四喝酒喝得爛醉如泥，還總在村裏說胡話，冷嘲熱諷張麻子家動了手。這樣的行為自然被很多人傳了個遍，感慨這老四命苦，老三更命苦。

話說，錢二代又回到了村裏，他以為自己沒有暴露，甚至還回到作案地點參觀回味了一番。他很慶幸偏遠山村裏沒有監控，要不然他哪能如此無法無天。他還假惺惺地上門探望，看著沉睡不醒的老三，他笑而不語，為報了一箭之仇而得意。其實，他也打算對老四下手，隻是現在還不方便。

隻是，他突然聽到外麵有些吵鬧聲。

錢二代覺得有些不妙，他衝出去，發現外麵全是麵色不善的男性村民，不過裏麵沒看到老四的身影。但是，他覺得還是很不妙。

他退了進去，鎖上了門，心想車還在外麵，如果上了車，說不定還有機會跑掉。他決定到樓上去，先觀察清楚形勢，然後找個不錯的角度逃走。再說，他也不是毫無準備，身上就有電擊棒和辣椒水，如果人少絕對不成問題。

他爬到二樓，看到遠處有一個人，看體型不是這家的兒童。那人轉過頭來，盯著錢二代，露出刻骨的恨意。

錢二代知道對方是誰了，不是冤家不聚首，但是現在他有巨大的優勢。他一手拿一個防身武器，發出一聲怪叫就衝了上去。

咚！錢二代隻覺得腳下一空，然後陷了下去。刻骨的疼痛從腳踝和大腿處傳來，他被迫丟掉了用來自保的武器，心想這下子完了。

他聽到上樓的聲音，暴怒的村民們正在向他走來，他們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而這邊，沒有任何監控。他會消失在這裏。錢二代慘然一笑，疼暈了過去。

錢二代沒有死，隻是被囚禁了起來。而村子的廣場上，一場審判卻在進行著。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被拉到場上，由自家男人確定是否是機器人。那些拿著刀的男人們有些之前還是所謂的耙耳朵，現在卻個個一臉凶相。一旦他們確認了事實，發現了那些不屬於人類的東西，病態般的潮紅將爬滿他們的臉上和眼睛裏。在眾人鼓舞般的吼叫下，他們親手結束了朝夕相處的代育機器人，把她們砸成了稀巴爛。

這裏仿佛人間煉獄，但沒有任何人死亡。他們隻是在拆解著不需要的機器，就像拆卸汽車的熟練工。

散碎的肢體碎落在地麵上，一些關鍵的部件被某些人偷偷藏起來。這些事情和人們的吼叫聲，回**在這片場地上。

自然，老一代女人中有真正的人類。她們目睹了慘狀，在得救之後大哭了起來。她們當中不少人都失去了曾經生存的環境。曾經，這座山村依靠著代育機器人，達到過和諧，完成了火種的傳遞。她們理解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們的行為，但是不理解這種被煽動下的殘忍。即便那些隻是機器人，那也是孩子們的母親啊……

審判進行到了老四的女人身上。老四早就把兩個能生女孩兒的代育機器人藏了起來，此刻他自信地走上台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拿起了刀子，眾人在看著他的行動。

他快速地下了刀，血流如注。女人抱著手臂痛哭，還大罵他沒良心。他攤攤手：“是個真人，我運氣不錯。”

眾人露出羨慕嫉妒的表情，但一想到要是沒有老四，可能自己還被蒙在鼓裏呢，於是也就沒有說什麽。審判結束，所有人都有些意興闌珊。他們沒能把憤怒移動到更遠的地方上，隻是所有人都開始考慮自己的出路。

年輕的一代們知道自己毫無選擇，留在這裏也隻能和機器人們過虛假的田園生活。他們當晚就有人打包了行李，把孩子交給父親養育，打算去城裏闖**。“真正的女人在城裏。”有人這麽對自己的父親說，得到了父親的諒解。

他們都明白，去城裏立足有多麽的困難。但他們毫無選擇，因為延續後代似乎是刻在基因裏麵的魔咒，雖然自己通過機器人有了下一代，但是下一代該怎麽辦呢？於是為了生活，新一代的農民工們誓師了。

村裏的人口一下子寥落起來，村口的賭場也關門了，因為老板娘被發現是機器人，老板回家之後竟然自殺了。

當然，全村現在聲望最高的是老四家，他家娶到了真正的女人，而且還有了女兒，他還是揭露真相的英雄。

老四把花花帶回到臥室，他看著逃過一劫的機器人女人，沒有好氣地說：“我幫你混過關隻是為了她們，我新生的女兒們，不能沒有一個名義上的娘。”

花花對此無動於衷，似乎也不感激他出手相救。這種情況沒有寫在她的程序裏。

他搖了搖頭：“和你說也沒用。”

“然後你要做什麽？”

老四笑了笑：“我要養一群女兒，等到他們長大了，我能通過女兒們把那些人家的財富集中到我的手上。至於我的孩子，將成為新的城裏人。”

“是嗎？”花花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