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錢二代在賭場裏坐著，隨意下了兩注。他聽說村裏又有兩家想娶親，開心地笑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會有危險降臨在自己頭上。
錢二代走出門去，突然遇到看起來火急火燎的老四。
“哎喲，這是怎麽了？”錢二代如是說。
“不好了，我妻子得了重病，怎麽都起不來，還一直抽搐。”
“你這該去醫院啊！”錢二代剛說出口，突然意識到問題不妙，“等等，你妻子是……”
“花花。”
錢二代想起來了，他知道這個事情必須趕緊處理，難道是產品質量出了問題？看這種症狀，要麽是電池出了問題，要麽……他立馬賠了個笑臉：“可能是怪病複發了，趕緊帶我去你家，人由我送市裏去治，醫藥費我包。”
老四一副很感謝的樣子，坐上了錢二代的豪車。
兩個人路上沒有什麽話。
錢二代似乎比老四還要著急，直接進了老四的家門，隻是他剛衝進門，就感覺挨了一棍子，突然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錢二代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被綁在一張凳子上，似乎是為了防止他逃跑，對方用了好幾根繩子，打了很多的結。當然，他醒來並不好受，因為老四給他來了一刀，割破了他的指頭。十指連心，他痛得差點又昏過去。
好不容易他才搞清楚情況。錢二代看到老三和老四麵色不善地站在昏暗的燈光下，滿含著笑意。
“是真人就好辦了。”老四如是說。
“你們幹什麽？這是犯法的啊！”錢二代說道。
“那你騙我們不犯法嗎？”
錢二代吼道：“我一直誠信經營，你們的媳婦兒還是我給幫忙的呢！你們兒子都生了幾個了！”
老三老四同時說：“我們就是說的這件事情。”
錢二代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他張了張嘴，看了下老四，又看了眼老三，他突然說：“你們在開玩笑嗎？快放開我，要不然我要報警了啊！”
“你試試看。”
錢二代換成了哭腔：“大爺們啦，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要錢也行，求你們快放了我。”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老四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帶著花花進來。在錢二代的麵前，老四手起刀落。他拿著手臂，放在錢二代的眼睛前，讓後者膽戰心驚的。
錢二代知道他們懂了，於是也不再抵賴：“我是騙了你們。可是這也是高科技產品啊，會做飯，會幹活，能生兒子，逆來順受，哪點不合你們意了？”
老三第一次開口了：“我們要娶的是人，不是這種生育機器。”
“你們要的不就是生育機器嗎？”
老三老四一時間語塞，於是兩個人左右開弓，對著錢二代就是一頓老拳。
錢二代被打得哼哼唧唧，態度好了很多：“兩位爺，我錯了，你們要多少，我賠。這生意做虧了，我賠不就是了……”他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老四玩著刀，把花花的胳膊裝了回去。他陰深深地笑了：“這可不成，全村那麽多家都受騙了，你覺得我說出去會怎麽樣？”
錢二代心想大不了我下次不來村裏了唄，有本事你們去城裏鬧啊。但他下一秒意識到，這兄弟倆是借機要挾他。他說：“你們幫我保密，咳咳，我也該給你們保密費，這是商業機密嘛。”
兩兄弟都笑了。錢二代跟著笑，但牽動到傷口，又是一陣呻吟。
下麵是一陣討價還價，其實說不上討價還價，而是兩兄弟一直加價罷了。錢二代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也是曲意附和，他打算爭取一下付款方式，反正隻要他逃出生天，大可以不理會這城下之盟，甚至還可以報警。
錢二代於是說：“這我家裏還有貸款，沒多少流動資金，能不能分期付給你們。我還是想繼續做買賣的，隻要你們不說出去。”
兄弟倆卻並不理會，硬是要他一下子拿出錢來，一次當麵付清。
錢二代繼續找借口說賬戶裏餘財不多啊雲雲。老四知道他可能是拖延，於是拿著刀在錢二代露出來的皮膚上輕輕劃拉，說：“要不你打開賬戶，我們看看有多少錢，要是錢不夠，我就劃幾刀抵賬，要是錢夠，我割你點東西當紀念。”
橫豎都是要挨刀子。錢二代心想這家夥說不定真做得出來，當下就蔫了，於是也不提分期的事情，而是強調二人一定要幫他守住秘密。
於是一切說好，兩兄弟給錢二代放開一隻手，方便他在監視下轉錢。
錢二代還抱著分期的希望，當下轉過去一筆款子，然後又說：“我現錢真不夠，兩位大爺，我的秘密握在您手上，難道我還能賴賬嗎？”
他得到了否定的答複，又不方便開自己其他的賬戶匯款，那樣就暴露了，說不定還要再多花點。錢二代隻好說找自己的親友借錢，當然這一切都在兩兄弟的監視下進行。
錢二代這下子也體會到了借錢的困難，他調動了幾乎所有的關係，也沒能借來足夠的數量。兩兄弟也開始等得不耐煩起來。
錢二代開始冒冷汗，他開始考慮要不打開自己其他的賬戶，但是潛在的風險讓他無法決定。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就是欲壑難填的惡狼，是魔鬼。
他轉念一想，突然說：“要不，我拿貨物抵價？”
“貨？”老三似乎很感興趣。
老四沒好氣地說：“我對你的貨可沒興趣，有了錢什麽貨買不到？”
錢二代笑了笑：“你們這些井底之蛙就是見識短。你們以為這些機器人是好販運的？城裏人想要的話不知道要打通多少關節，我幫你們做成這事情，還要被你們威脅，真是倒了血黴了。”
“那你說說看，這東西到底怎麽難運？”
錢二代一聽有機會，也不再隱瞞，把城裏人對代育機器人的各種爭議和規定說了一番，甚至還把原理說了一下。
代育機器人確實挺高科技，融合了過去家政機器人、戀愛機器人、生育機器人，外加上高端的擬人化技術。機器人的偽生殖道後麵就是一個篩選機，把進來的**篩選，按照程序決定是否人工授精。至於卵子，用的是通用模板基因，外加上通用線粒體，保證不會有太顯著的遺傳病，也保證和父本的相似度，這樣生出來的孩子孕育下一代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
隻是這樣的集成機器人很觸動城裏人的倫理底線。因為這樣複雜的功能，似乎能完全替代女性，而且從一定程度上衝擊了女性獨有的生育權利。於是這個問題就像月經一樣，時不時地被拿出來討論一番，過一段時間又偃旗息鼓了。
好在有人終於想到這玩意兒的妙用，於是有了特事特辦的商人們，錢二代就是這樣的二代商人，他們有著和前代商人完全不一樣的身份。
錢二代自豪地表示，自己是經過認證的，從手續上完全合情合理合法的，隻不過欺騙了兄弟倆的知情權而已。他頗為得意地看著連連點頭的老三，心想說不定能混過去。隻可惜，他的如意算盤再一次落空了。
老四說了一句話：“為什麽我們不能生女孩兒呢？”
老三恍然大悟：“對啊，好多年了，我們都不能生女孩兒。要是這東西真有你說得那麽好，為什麽呢？”
錢二代想哭，但他到現在都沒能喝到一口水，感覺眼淚都流幹了。他暗恨自己嘴賤，早知道一開始老實給錢不就完了？他隻好說出了真相：“因為代育機器人被調試過了，她們的篩選能保證下一代是男性。”
“為什麽這麽做？”
“你們不是喜歡男孩子傳宗接代嗎？”錢二代被問急了，反問道。
老四笑了笑：“不，我就是喜歡女孩子怎麽辦？快說，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都是男孩子，你們下一代還會需要我們的服務。要是你們女孩子多起來，還不願意進城嫁娶的話，我們就沒有生意做了。”
這是個合情合理的解釋。老三和老四咬耳朵討論了一會兒，似乎有什麽新的打算。老四說話比較多，老三聽了連連點頭，似乎很是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