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如果這刀砍在自己身上，老四大概不會有這麽大的怒火。但現在，花花幫他在家裏掙到了麵子，可比自己金貴多了。他快步衝了回來，卻發現花花呆愣在那邊。
他要查看傷口，花花先是不讓。但老四力氣更大，捉住了手臂，看到了傷口。
傷口處沒有想象中那麽多血，按理說，削掉那麽一塊肉，應該是血流如注了。更加奇怪的是，他發現傷口竟然有些金屬的光澤，有些東西燒焦的味道。
他放開手臂，不可置信地退了兩步，正好踩到飛出去的那片肉上。他拿起來“肉”，然後不由得跌坐在地上。一種不可思議的可能性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花花的表情在他看來，似乎變得更加呆滯了一點點。
“你是機器人？”老四自己回到了這個問題，“你是機器人。”
花花突然捂住臉，然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你的媳婦兒啊！”
“那這隻手怎麽解釋？”
“我得了重病，這是替換的機械手。”
老四問道：“就隻有這隻手臂嗎？”
“是的。”
“裝一個要多少錢？”
花花似乎思考了一下：“十萬一隻。”
她下一秒發出了一聲慘叫，因為自己的一隻手飛了出去。
老四從未如此殘忍過，但他願意花十萬去買真相。他用剛剛那把西瓜刀，砍去了花花的右臂，這隻手臂不是受傷的那隻。
傷口是流了一點血，但是不多。斷麵處，機器人式的骨架清晰可見。老四知道這是高科技，他拿起飛出去的那隻手，試著往斷麵處安回去，果然一安回去，骨頭就接上了，而傷口在以某種方式愈合，就連那塊飛出去的肉在放回傷口後也在快速愈合。
“你是機器人。”他下了結論，笑容可掬，“做得可真像是真的。”
他開始思索起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理，這事情不方便現在說，但是錢二代肯定是逃不了了。這個奸商是個騙子，而且可能不止騙了自己一家人。
老四需要個幫手，但想來想去隻有老三合適，畢竟兩個人在兄弟裏也算是最親的那種。
他當夜就把老三叫到自己家。老三今天也負了傷，但不嚴重，不太情願地來了老四家。他大驚失色地看著老四砍下妻子花花的手臂，然後看到斷麵處，嚇得一下子暈了過去。
老四對他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肺複蘇的，差點兒沒把老三整得骨折。
老三醒過來之後，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畢竟他的媳婦兒也是幾年前找錢二代買的，說不定……
這可是明明白白的欺詐啊！老三明白過來，當下就告辭回家。於是，安靜的山村裏又多了一聲尖叫。
第二天，老三和老四都沒去上工。他們聚在河邊，抽著煙。
老三眼睛紅了，他看著老四：“我們都被蒙在鼓裏。”
“這事兒不能就這麽完了！”
“對！不能！”
兩個人合計了一下，要找錢二代報仇。但是在怎麽報仇上，兩個人又思索了一番。老四主張不如先去村裏查查看，是不是大家的媳婦兒都是這種情況。
老四回到久違的賭場，這次他真是來打聽消息的。他大概問了問就知道有哪幾家人是靠著錢二代娶的媳婦兒，其中恰好有他們的仇家張麻子家。
張麻子小兒子的媳婦兒，大約十年前娶進門的。老三老四晚上埋伏在她下班的必經之路上，趁著對方下車，質問對方是不是機器人。
趁著她愣神的工夫，老三捂住對方的嘴，老四拿著刀對著對方的小指頭就是一刀，反正弄錯了也能再接上，不貴。
果然，張麻子家的小兒媳也是機器人。
幹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兄弟倆越來越熟練。他們知道凡是這些機器人最怕人懷疑他們是機器人，於是先問是不是機器人，然後再割手指查看，如果是機器人，查看完把手指裝上去，幾分鍾內就能愈合好，根本看不出來。
隻是，他們越檢查越心寒，他們就沒有發現一個真的人類，全是高仿真的機器人。隻是，他們從外界得來的知識，卻從未告訴他們，機器人也能生孩子。
下一個問題來了，他們的孩子呢？首先孩子是不是真的，其次，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畢竟當初的親子鑒定也是錢二代推薦的地方做的，保不齊和錢二代就是一丘之貉。老三老四合計了一會兒，覺得隻有城裏能信任，於是兩人湊錢，由老四去城裏大醫院做檢查。
老四帶著二狗去了城裏，第一次體驗到城裏人的生活壓力，巨額的費用差點讓他打道回府。但是眼前的問題太重要了，他隻好又一次貸了款。他想著，大不了這筆錢從錢二代身上拿回來。
鑒定的結果說孩子是親生的。老四反倒疑神疑鬼，和城裏的醫生探討機器人能不能生孩子。
“您是說代孕機器人吧？”醫生笑了笑，“這東西目前算是在灰色地帶，不提倡，也沒有全麵禁止。申領的手續比較複雜，而且說實話一般人也不需要。城裏培養孩子太花錢了，結婚的費用與之相比反倒是小數字。”
老四心想，難不成這玩意兒就是專門替他們這些農村單身佬準備的？難怪錢二代那麽篤定他販人不犯法，也篤定這些女人不會逃跑。想到這裏，他更加堅定了要整錢二代一頓的心思。
他帶著二狗回去，向老三通報了好消息。隻是老三還是疑神疑鬼，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機器人，於是紮了自己一刀，血流如注。
老四阻止了老三再紮一刀的打算，並告訴他，起碼孩子是沒有問題的，自己肯定也是沒有問題的。兩個人把心思放到怎麽利用這件事情從錢二代那裏討錢回來，如果討不回來，如何發動村民讓錢二代吃癟。
計劃謀定，兩兄弟回家準備。老三自然也需要修養一陣子，待刀傷好了再動手。而老四作的準備更加的多，他開始全方位地研究自己的妻子花花。對花花的溫存勁兒消失了，當得知自己的女人是機器人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偽裝的假麵目就消失了。
老四覺得自己現在無比地接近變態，他的刀幾乎割過妻子身體的所有位置。他把重活兒都交給妻子，自己在家吃喝玩樂，稍有不快就是一陣打罵。他發現妻子具有優良的耐心，無論他如何下重手，總是能恢複，而無論他如何羞辱，妻子也不會反彈。難怪，村裏已經很多年沒聽說女方鬧離婚的，這產品還真是耐用啊。
當然，也有人看出了老四的變化。母親來到老四家勸兒子對兒媳婦好點，卻被老四上下打量的眼神嚇得渾身發毛，她如果知道兒子的打算，怕會立馬暈過去。
老四差點就動手了，他的性情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相當乖戾。但是，他一想到母親就算是機器人，也是養育自己的母親，良知還是抑製住了自己的行動。母親走後，他把不快全部發泄在自己妻子身上，質問她是不是向母親訴苦了。
老四其實明白的，這些機器人不會訴苦的，他隻是想動手而已。
這樣子的日子沒過多久，錢二代要來的消息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