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被囚禁的錢二代。由於村裏麵的青壯們紛紛出去打工,照顧孩子們的事情歸屬各家的老一輩兒,而這大活人自然歸了老四。

老四自然知道錢二代的事情不好處理。村裏時常還有外麵人過來,萬一誰多嘴說出去了,再萬一錢二代的家人來找他怎麽辦?到時候,若被人發現自己家就囚禁著大活人,豈不是要進大牢。

他隻好折磨錢二代,讓他說出家裏的底細,看看有誰,以便應對。經過反複拷問,老四終於搞清楚,錢二代就一個娘還在世,他到現在也不過是打著光棍,本來錢二代還有個女朋友,打算再攢個三五年的錢,就能考慮貸款結婚了。完成全部的審訊,老四花了一年,在這三年期間,他已經又多擁有了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應該不會有人想起錢二代了吧?老四突然想到,能不能冒用錢的身份,去城裏買點東西,反正錢二代賬號裏麵的錢不用白不用。

錢二代被折磨怕了,告訴他是可以的,隻要帶上自己的手機,再把手臂上植入的識別芯片裝到自己身上。老四於是照做了,然後關照妻子,看好錢二代,別讓他死,也別讓他逃跑了。

做完這些,他開著錢二代的豪車去往城裏。

城市的繁華生活,他開心地想著。一路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同鄉們,比較慘的甚至在睡大街,不時地被掃地機器人們驅逐著。

他玩了很多付費的項目,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錢。識別芯片幫他打開手機,而隻要有了手機,這座城市暢通無阻。

隻是有些事情很奇怪,比如他當時典當計算機和貸款的地方。這些地方似乎在錢二代的手機上根本不存在。

見鬼了。老四努了努嘴,他知道,城市裏也是有很多秘密的,隻是他還不知道。這天晚上,他正在酒店裏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突然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感覺周圍的環境一下子變了,自己的樣子也變了。現在自己是西裝革履的錢二代,手上拿著酒杯。這邊有不少人,大多數都是和自己相似的打扮,當然也有女性,隻是相對來說少一點點。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少人和他碰杯,似乎和他很熟的樣子。他們紛紛說著祝賀的話語,搞得老四莫名其妙。

燈光突然集中到舞台中心,一個人憑空地那麽出現了,嚇得老四差點把酒杯扔出去。他轉念一想,這莫非和前幾天的電影一樣,是某種投影?於是鎮定了下來。

大家都停止了動作,然後那人開始了演講。

老四有點不太聽得明白那文縐縐的措辭,反正大概意思是城市人口已經下降到危險的臨界點,養老保險和負債情況都非常危險,城市需要新的血液。後麵則是如何讓城市擁有新的血液,大概意思是讓更多的人進城。

然後是一番成績通報,大概這些人都管著某個片區。最後,那人盯著老四,說道:“恭喜錢邈,他是本季度的業績之星。”

等等?我?老四非常疑惑,但想到自己現在扮演著錢二代,還是要有所表示的。周圍人開始鼓掌,他說:“謝謝領導的栽培,謝謝各位的支持。”

這句話似乎效果不錯。

那人繼續說:“大家要像錢邈學習,讓各個片區的人們走出來,到城裏來謀生活!”

會議在歡聲笑語中結束。老四退出了那個奇妙的環境,身邊還是自己身處的酒店,隻有手機正在發燙,仿佛在告訴他,剛剛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本能地感覺到不妙,隻是閱曆的缺乏讓他無法預測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老四打開了門,然後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錢二代和老四的妻子們站在外麵,後麵還跟著一些警察。

錢二代和老四都被抓了起來,隻是前者更加氣定神閑一點。老四感覺受到了背叛,他的妻子們背叛了他,背叛了孩子的生父。他轉念想到,這些東西不過是機器人,哪裏有所謂的感情。他居然會愚蠢到機器人懂得他的恩情,願意維持所謂的家庭!他狼狽地大笑,被人扭送走了。

事情被查清楚了,兩個人都有罪責,當然錢二代被判得更重,畢竟他對老三做的事情更嚴重一點。老四也被判了十幾年,等他出來,自己的孩子們就該長大了。

老四被轉運了好幾次,終於進了一家監獄。有趣的是,錢二代居然也在此服刑。由於人口太少,就連罪犯都很少,這裏的罪犯來自五湖四海,生活除了沒有自由,倒也不錯。

錢二代自然和老四不對付,但其他人願意和頗有傳奇色彩的老四攀談,告訴老四更多的事情,關於代育機器人,也關於城市。原來代育機器人本來是為了緩解城市人口下降而搞出來的東西,反正是機器人,男性獲取機器人也不需要承擔太多的社會責任和心理壓力,不用把生育搞得那麽複雜。但是即便如此,城市也沒得到更高的生育率,城市男性似乎對延續血脈失去興致,外加上女性同胞們的反對,這事情也就慢慢失去了支持,直到在某方麵找到了新的應用。

聯想起自己之前的經曆,老四似乎有種不好的想法。如果說城市人口在自殺式地減少,那麽他們的作用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四突然被叫到會客廳,來的居然是當時審訊過他的檢察官。檢察官笑容可掬:“有些事情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您冒充錢邈的身份,參與過年度總結會,對嗎?”

老四的瞳孔因為恐懼而驟然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