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我們發現,我們節目組成了求助中心。當收視率攀升到了百分之二十八,情況開始有點失控。一天能接到百來個電話或電子郵件:火災,公路車禍,搶劫,其中有真正的受害者,也有喜歡逗弄公眾人物的謊報情況的無聊漢。我們從節目組專門抽了人來處理這些事件,情況嚴重的,我們會在第一時間轉接給警察局或消防隊。L建議在節目中用醒目字體警示,危急情況必須找官方機構,我們隻是娛樂節目,我們照做了,但是情況沒多大改善。

L找我談了一次。

當時我正坐在節目組中心,又從總機轉來個哭爹喊娘的電話,說他的前妻雇用了私家偵探想偷走他們的兒子,求隱身超人幫幫他們揍那個該死的偷窺狂一頓。像捏碎杯子一樣捏碎那混蛋的胳膊。

我聽不下去了,讓總機掛機。一回頭看到L正麵容陰沉地盯著電話。

“我們有麻煩。”她說。

“嗯?”我說,看著手中拍紙簿上的塗鴉。一些選題,一些我們也許能帶上一號發車去現場的事件。坐在這裏過濾求助電話已經成了我的主要工作。

“這個月我們一共接到了十三個真正的火警,六個入室盜竊電話。賣出國際轉播權後,還有人不斷建議我們去幫助那些正鬧洪災和饑荒的國家。”L靠到我麵前的桌沿上,雙臂抱在胸前,“盡管我們第一時間把電話轉到該轉的地方去了,他們還是很不滿意。”

“我能想象。”我點頭。

觀眾遇到麻煩時更願意求助於虛擬的娛樂形象,而不是官方。要我是個警察或消防員,也會覺得深受侮辱。在節目策劃之初,我們保證過不讓這些專業人士顯得像廢物。

我們正在食言。

“他們暗示再這樣發展下去,我們會被……”L抬起雙手做了個猛烈折斷的動作。

我用鉛筆頭敲桌麵,我們不能接受這樣的退場儀式。真人秀節目總有結束的一天,但要是以妨礙社會治安的惡名為由被腰斬,航天局正在籌劃推出的遊戲服會永遠拿不到營業許可。他們正找人在郊外投資大型實彈遊戲場,打算讓穿著全息服的成年人在裏麵玩捉迷藏。

“我們可以故意輸幾次。”我說。

“嗯?”

“挑個比較嚴重的場麵,讓警察和我們一起去。一號搞不定,讓他們出麵解決事情。”我說。

L垂下肩膀:“聽上去值得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