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幾天後,銀行警衛長向公安機關提交了破案經過。這份報告曾在各家報刊和電台上廣為轉載,婦孺皆知。以下是報告的部分章節。

……凶手走出金庫時,我們全都誤認他是剛才進去的任教授。這並不是因為我們的心理慣性。據事後檢查門口的秘密錄像,凶手的確同任教授極為相像,隻是顯得老了幾歲。當時,我們曾覺得兩人的氣質略有不同,還發現他肘上有淡淡的血跡。但凶手詭辯說是在金庫中犯病了,跌了一跤,因此才顯得麵色不佳和沾有血跡。我當時被蒙騙住(我們確實想不到戒備森嚴的金庫中會有另一個人),在監視他換裝後,立即把他送到了醫院。

不過我從直覺上感到異常,便征得在場領導的同意,帶上兩名警衛進庫檢查。很快我們就發現庫內有大量血跡,地上扔著幾根金條,還有兩支手槍。順著血跡我們找到真正的任中堅教授,那時他浸在血泊之中,還沒有斷氣。我把他搖醒後,他艱難地說:

“劫金大盜……快……”

我立即安排人送任教授去醫院,又帶人去追凶手。追趕途中我想到奧迪車司機小馬身邊有手機,便給他打電話,命令他就地停車。還告訴他,他的乘員是一名窮凶極惡的劫金大盜,千萬謹慎從事,好在他身邊不會有任何武器(他是在我的嚴密監視下換裝的)。兩分鍾後,我們趕上停在醫院門口的奧迪,透過加膜玻璃,看見凶手正用手絹死死勒住小馬的脖子。幸虧我們及時趕到,小馬才沒有送命。

我們包圍了汽車,喝令凶手下車。凶手很識時務,見大勢已去,便順從地停止勒殺,坦然下了車,讓我們銬上。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歎息了一聲。

以下的經過就近乎神話了,但我可以發誓這是真的,因為這是在四個警衛和十四個路人的目光睽睽下發生的,絕對不是某一個人的錯覺。當凶手被銬住時,時間是上午8點52分——馬上我們就知道,這恰恰是任教授斷氣的時刻,因為載著任先生的救護車此時也響著警笛開到了醫院。護士們往下抬人時忽然驚慌地喊著教授的名字,他的心髒剛剛停止跳動。恰在此刻,凶手慘叫一聲,身體開始扭曲、開始委頓,身體的邊緣開始模糊。這一切發生得極快,幾秒鍾之內,他的身體竟然化為一團輕煙,完全消失了!在他站立過的地方,留下一堆衣服和一具手銬。

更令人不解的是,上衣中竟然包著半根金條。是被鋸斷的國庫黃金,斷口處是非常粗糙的鋸痕。他怎麽可能在赤身**換衣服時,躲過我的監視,把半根金條帶出去?我絕不是為自己的失職辯解,但是,確確實實,這是不可能的。

總之,凶手就這樣消失了,無法查出他的真實身份。我們把他在錄像上的留影發往全國進行查詢,至今也沒發現有哪個失蹤者與他的麵貌相似——除了英勇犧牲的任教授,兩人的容貌實在太相像了,甚至連聲音也十分相似。

經查實,庫內丟失五根金條(後來被群眾在不遠的河邊偶然發現),作案手法迄今未能查明。這個案子留下許多不解之謎。比如,凶手是怎麽潛入金庫的?他怎麽能預知任教授會進庫檢查拾音係統,從而預先按任的相貌作了整容?任先生犧牲時,為什麽凶手也恰恰在這一刻化為輕煙?這些謎至今沒人能回答。

庫房內還發現一台極為精致的機器,顯然是凶手留下的。我們詢問了不少專家,無人能說清它的功能。理論物理研究所的一位專家開玩笑說,如果一定要我說出它的用處,我寧可說它是一件極為巧妙的時間機器。當然,他的玩笑不能當真。

這台機器已經被封存,留待科學家設法為它驗明正身。

我們已鄭重建議政府追認英勇獻身的任中堅教授為烈士,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靈。

一個月後頒布政府令,追認任中堅教授為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