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黑白城地理位置並不算好，處在一處沙漠之中。不過它並不依賴外貿，所以也不是什麽難題。城市自給自足，對外輸出的各種設計、科技產物甚至文化理論常常讓人大吃一驚。

進入黑白城需要通過三道外牆，第一道是金屬網，高聳的鐵柱以及巡邏的機器人讓不知情者會以為誤入了軍事禁區。第二道是正兒八經的石牆，高度有十米左右，圍得密不透風，門口是工牌鑒定和虹膜解鎖。第三道是一扇門，和我宿舍的門沒有什麽兩樣，黑色的防盜門，拉開它，我跟在譚蓉身後一步步往下走。

乘坐了幾次電梯後又經過了一個安檢站，黑白城就出現了。

最先入眼的是一座黑色巨塔，在它的頂端是一個巨大的白色球狀物，它飄浮在黑塔之上，就像一顆毫無感情的白眼球。

“那就是阿瓦隆的所在地，在那顆白眼裏。要接觸它本體，就必須將黑塔完全拆除。否則靠近的電子設備都會被它外層的電磁防護措施影響短暫失靈，這是一個魔戒迷的設計，很有趣。”

視線往下，我看到了一大群茂密的巨蘑菇。

巨大的傘朵，筆直的傘骨，下麵是一根根高十幾米的傘柱。在傘朵上有不少人正坐著，聊著什麽，似乎極為愜意。

“蘑菇屋，這是黑白城的第一批建築了。出自一個瘋狂迷戀‘馬裏奧’係列的建築師，傘頂采用了防滑措施，是很好的郊遊地方，哪怕從高處墜落也會迅速被感應到，傘邊沿會迅速噴射粘性救生網，看起來就像一隻被捉住的蟲子。”

我問：“這個蘑菇就是用來玩的嗎？”

譚蓉微微一笑：“如果僅僅如此，就不是黑白城的出品了。蘑菇屋其實本就是一種變種植物……它是可以食用的。說不定，你今天的用餐裏頭就有它的一部分。”

從蘑菇群裏通過後，終於看到了一些傳統建築。隻是看起來有些怪異。

石板大道左手邊是幾棟哥特風格的建築，高聳消瘦，尖塔密集，尖形拱門，它們緊挨在一起，看起來就像幾隻閉眼休息的蝙蝠。

右邊則是一排傳統漢式建築，四合院風格，連成一片，紅牆黑瓦。每一塊瓦片都被排列得整整齊齊，屋頂的飛簷雕刻精湛細膩，古怪的鎮宅獸浮現出它古老的身影。

“你剛來，會覺得有些不好接受也是正常。大多數城市都是統一風格。阿瓦隆經過計算後，將大家的風格圖紙加以整合，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習慣了，你就會體會到，一天內走過無數民族古工藝就像進行了一次旅遊。”

我看到街道上的行人和外頭也沒有什麽兩樣，都是衣著整潔講究，並沒有如建築一般那麽詭異，隻是稀稀落落，入眼不過三五人。

往裏走深入一點，歐洲城堡、教堂甚至金字塔的縮小版都相繼出現。

街上突然出了一個狀況。

一個人扶著牆昏倒了。

頓時周圍警報大作，哥特建築、中式建築、教堂、金字塔等裏頭都嘩地跑出一群人，其中有醫生迅速做出診斷，有設計師開始查看是不是周圍哪處對人有影響……

醫生說：“沒問題，是貧血，再加上熬夜導致昏厥。”

眾人鬆了一口氣，蟻群一樣高高抬起暈倒的人，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譚蓉說：“是不是覺得有些驚訝，怎麽大家的自覺度這麽高？這就是黑白城，一個犯罪率為零的地方，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對此阿瓦隆指定了積分製度，根據大家的積極性和貢獻來給每個人年終拚比，積分越高在這個城市的權限越高，獲得的資源力度也就越大。這並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隻需要加以引導。”

我們徑直到了黑塔之下，門口寫著世榮兩個字，下方是十五國語言。

譚蓉對這裏輕車熟路，她帶著我靈活地穿梭在各個辦公室，填寫表格，拿文件和證明，最後她帶我到了一個辦公室。

“基本手續已經辦妥，許安先生，在一年之內你都將是黑白城的公民，如果沒有問題一年後可以選擇繼續。不過這裏我要稍作提醒，黑白之城雖然自由也有它自己的製度，是不容置疑和反抗的。在這裏可以爭執，但不可以傷人，一旦發現會被驅逐，列入各大信用製度黑名單，就是這樣。”

我說嗯。

她遞給我一份文件，揚起拇指和小指在耳邊晃了晃：“由於李總不在，這裏的情況我不知道介紹得清不清楚，你可以隨時和我聯係。”

翻開合頁，上頭寫著一個地址，我在黑白城的第一份職業是快遞員。

“阿瓦隆還在對你做最後的評估，現在是臨時的，有合適的工作我會通知你的。”

譚蓉伸出手。

我和她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