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鬥方麵月亮城擁有比我們更有力的手段。一來他們武器精良,擁有一種精度極高的遠程弩箭;二來他們人口比我們多,食物產量高,消耗得起。

所以前不久我們才會被他們突襲占據了一個煤層,不得不咬牙撤離。

對於那種到手的財寶被生生搶走的憋屈感,我這個實地勘察員最有感觸。本來那裏將以我和李桐的名字命名,可以給城市帶來更多的活力和能源。現在它卻變成了他人的盤中餐。

太陽城所處位置是一個巨大的岩洞,周圍當然還有很多小一號的,不過為了防止隱藏有倒吊者,幾乎全部都被填平。由於是戰爭狀態,和月亮城相鄰的那幾處洞穴也都被堵上。我不知道月亮城那頭有沒有這樣的忌諱。反正城主的命令是從正麵進攻,不得私自鑿穿小型岩洞偷襲。

從太陽城抵達月亮城的大道隻有一條,按照地勢我方是處於低處,所以占劣勢。所以不少人對於葉靜城主的命令有些不滿—如果奇謀突襲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攻入月亮城了。

倒是我的搭檔李桐將我點醒。

“你想過沒有,如果對方早有防備呢?通道狹窄,等我方部隊派到一半時他們截斷,這些人都會戰死。而且沒有任何用處。而且……你也知道,那種小洞很容易塌陷,風險太大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

為什麽月亮城不采用鑿穿的方法,那也是因為存在同樣的顧慮。既然雙方都不準備冒險,那麽索性填上,眼不見為淨。

雖然有上述那麽多的情況。

不過世上總有例外。

沒有人能夠找出所有的岩洞,就像沒有人知道太陽們在地下的運行軌跡一樣。

我繞了幾個圈走到那塊巨石麵前,側身鑽進去,往裏走我看到了一陣紅色火光。

那個人已經坐在火光邊,手裏拿著盛有透明**的長嘴瓶。

“你總算來了,肉呢肉呢。”

他不滿地問。

我從背包裏丟出一塊用再生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肉。這是倒吊者的肉,上次發現煤層時我們幸運地幹掉了一隻受傷的倒吊者,這是我分得的戰利品。

“竟然不是魚,你中大獎有錢了?”他迫不及待拿過去,放在小烤爐上,滋滋的脂肪味頓時鋪滿整個小洞穴。

他是我的一個另類朋友,叫彭坦。

彭坦是月亮城遠程部隊的一個戰士,至於到底是不是如他自吹的那麽厲害我不清楚。反正呢,他是和我一樣的怪人。

人人都愛自己家鄉是沒錯,卻不是人人都討厭家鄉之外的地方。太陽城的人說起月亮城都是一臉厭惡,充滿了優越感,因為月亮城沒有太陽,他們隻能夠用煤層來取暖,所以是大家眼裏的野蠻人。由於月亮城在我們頂上,所以又被人稱為山頂洞人。

不過大多數住在城裏的人不清楚,比起月亮城我們才算是落後的一方。

首先是煤層的利用上,一直以來地下太陽是僅僅將它以燃燒的方式使用,不過煤炭燒起來會散發毒霧,危險性很大。後來研究的幾種方式都無法將煤層裏頭的毒素淨化,雖然在太陽減少的今天不得不使用煤層,可如果真要學月亮城那般用煤作為主要能源我們根本辦不到。

再一個是食物的製造上。作為勘察隊的一員,我們時常在那些陌生洞穴裏碰到月亮城的同行。不同於軍隊作風,我們基本上打個照麵,不會產生摩擦,隻是將這個信息傳遞回去讓戰鬥部隊來琢磨怎麽辦。我印象很深,有一次我們雙方就地用餐,他們吃的食物很豐富,在那個小小的罐子裏有綠色豆子,有紅色塊狀蔬菜,有某種作物磨成粉捏出來的飯團,甚至還有一壺熱騰騰的湯!

然而我們呢,永遠的小魚幹,食用性涼拌水藻。

當時大家看得眼睛都紅了。還好隊長發現情況有些失控,趕緊帶領我們離開。每個人大概都不會忘記,對方看過來那副自豪的樣子。

除去食物之外,月亮城的武器是最讓人害怕的了。

他們刀劍鋒利,常聽到軍隊的夥計抱怨想有那樣的裝備,不像我們的老容易斷裂。月亮城還有一種自動弩箭,代號月刃,裝在小臂盾上,一旦有任何危險可以立刻發射,殺傷距離達到十五米。好在這種武器他們製造起來也比較耗費資源,不然他們的戰士人手一把,我們就隻有躲在盾牌後挨打的份了。

以上種種我都比普通人了解得多那麽一點,所以對於月亮城心裏更多的是好奇和羨慕。

當然這些是不能對外說出口的。

有天收隊,我想要偷偷去月亮城看看—純粹好奇心。

結果在一個洞穴裏和他們的人迎麵相遇。

頓時形勢緊張起來!

如果是日常勘察隊之間互相路過,那簡單,假裝沒看見對方就好,已經是慣例了。可是……眼前的人胸口徽章和製服都表明他是戰鬥部隊序列。

我當時一動不敢動。逃跑將後背交給對方那是最愚蠢的,長期和倒吊者打交道讓我明白這一點。

還是對方先說的話:“你別過這條線就沒事,我就是來巡邏的而已。”

說著,他盤膝坐下來,從兜裏摸出一個盒子,裏頭裝滿了七彩色的食物。

按理說我是該識時務地退走了,不過對方這麽挑釁讓我心裏不甘!決不能這麽慫地回去。

於是我也在那根線的另一邊坐下,摸出醃魚幹、麻辣小魚、肉幹,慢慢裝模作樣吃著。不過其實我們都在互相瞄,他看著我的肉吞口水,我也覬覦蔬菜的香味。後來終於忍不住我們交換了,不,應該說是拚成了一桌一起吃。

和想象中的劍拔弩張不同,我們原來都非常羨慕對方的城市。

他說,你們有肉多好啊,吃肉強壯,我們天天吃的嘴裏都要長草莓了。

我問草莓是什麽。

他說不要介意這些細節。

我隻好解釋,我們的肉也不多的,配給的量僅僅勉強滿足人體需求。因為正經來說,我們並不會養魚,隻能夠在地下河道裏捕捉。然而現在魚兒越來越聰明,很難再一次性收獲很多了。不少魚兒遷徙到地底河道更深處。

之後我們定下約定,每個月都來這裏聚餐一次。互相分享食物。反正都沒有越過那根線,我們都不算是叛國。充其量算是飲食文化交流。和他的聊天中我得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消息。比如月亮城的人其實並不是人人隨身帶一把刀,看誰多看他兩眼就拔刀砍人。他們大多數人都是農夫,在培育基地裏為種植食物而忙碌。不少人都因為過度彎腰而有腰痛的毛病,所以他們隨時穿著緊身服,就是為了減少肌肉的損耗。

還有一個就是,月亮城的人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的城主孫浩。凡事都是副城主李安琦主持。

從這方麵來說,我們城主葉靜雖然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但還是會偶爾出來和大家講話,安慰市民們要有信心。她很漂亮,優雅又不失莊重,她的笑容讓人心馳神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是覺得葉城主越來越美了。大概是我越來越男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