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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周五的晚上，街上的熱鬧遠勝往常。但是對程序員來說，正常上下班早已是奢望，現在已是晚上九點了，辦公室裏劈裏啪啦一片鍵盤聲。

敲完最後一個代碼，佳璿把手放在嘴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窗外夜色濃厚，但低空軌道上一輛輛轎車組成了燈河，畢竟好容易熬到周末，無數年輕男女都趕著去赴各種各樣的約會。

“佳璿啊，”一旁的張哥也完成了工作，扭了扭脖子，“周末打算去幹嘛呢？”

佳璿搖頭，“還沒有打算。”

“上次你不是有約會嗎，看你還挺高興的，周末不見見那個誰嗎？”

他說的自然是陳澤川。佳璿下意識地看了下手機，上麵倒是有幾條消息，但掃了眼，沒有來自陳澤川的。她纖長的手指敲著手機，黑色的屏幕上，倒映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

自從舞會過後，陳澤川就再沒有聯係過她，仿佛消失了。當然，她也沒有主動聯係過他——但她是女生呀，難道還要主動走這一步嗎？陳澤川欺騙了她，明明是被LW31監控著，卻非要逞強說是自己買的，被發現了還要死撐著不主動道歉。佳璿並不是老古板，就算是從監獄裏出來的，但隻要肯改，對她好，過往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欺騙，是欺騙過後連個解釋都沒有就消失無蹤了。“什麽嘛，明明是你錯了，比我脾氣還大？”佳璿曾好幾次拿起電話，想了想又放下，“死直男！”

張哥看見佳璿的臉色，知道問得不對，正要勸慰，瞥見辦公室走進一人。他笑了笑，說：“說什麽來什麽，佳璿，有人找你約會來了。”

走進來的，是羅誠。

佳璿看了一眼羅誠，眉頭更皺，連忙低下頭收拾東西。但羅誠顯然是衝著她來的，徑直走到佳璿身旁，說：“還加班呢？別那麽辛苦了，公司那麽大，少寫幾個代碼又不會倒。”

這話說出來，周圍幾個同事都有點不高興。張哥嗬嗬笑出了聲，打開手機，在部門的群裏吐槽道：“不會撩還要硬撩，聽著都心疼。”後麵立刻跟上了好幾個“哈哈哈”的回應。

佳璿自然也看到了群消息，不由苦笑。

羅誠湊過頭來道：“看什麽呢，這麽好笑？”

佳璿連忙鎖了手機屏幕，抬頭說：“你來做什麽呢？”

“哦，我給你發了消息問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你可能忙，沒有回，我就過來了。”他說，“走唄，一起吃個飯吧。”

佳璿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剛要說話，羅誠連忙開口：“你又沒什麽別的事情，難道，”他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動，“難道你在等那個姓陳的約你？”

“當然不是！”她立刻搖頭，“我等他幹嘛！”

“那就跟我吃個飯唄，又不會吃了你。”

佳璿看了眼手機，屏幕依然是黑乎乎的，沒有一點消息提示的預兆，心裏突然一陣煩躁。“好吧，”她恨恨地收起手機，“走吧。”

辦公室的同事都有些傻眼，驚訝地看著佳璿離開。佳璿走在前麵，羅誠跟在身後，在即將轉出辦公室時，他得意地轉身，對著所有人豎起了中指。

但賭氣一時爽，真正吃飯就難受起來了，羅誠非常殷勤，一直在找話題，但話題既無趣又處處透著優越感。這不是佳璿喜歡的談話方式，事實上，也是多次拒絕羅誠的原因。她於是把注意力放在吃飯上，所幸食物確實不錯，於是埋頭大吃，偶爾點頭附和羅誠一下。

“對了，上次跟你來的那個姓陳的，”羅誠話題一轉，“是什麽身份啊？”

佳璿這才抬頭，說：“陳澤川？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頓了頓，又補充道，“一個很討厭的普通人。”

羅誠點點頭，“嗯，而且還很奇怪……”

“他怎麽了？”

羅誠放下刀叉，表情很少見地凝重起來，語氣帶著疑惑：“我覺得公司對他的態度似乎有點兒……不一樣。”

佳璿好奇道：“到底怎麽了，你說啊。”

“上次不是抽獎嘛，每個人的名字都寫在紙條上，放進盒子裏，是我負責抽的嘛。”羅誠握著酒杯，但一直沒喝，紅酒在杯壁**漾，“我第一次抽的時候，看到——”他咳了一聲，“當時手抖了下，再抽了一張紙條，結果抽中了陳澤川，LJ999就獎給他了。”

佳璿點頭：“是啊，我記得，但這有什麽奇怪的呢？他那個人，傻人有傻福，運氣好而已吧。”

“不不不，”羅誠連忙說，“後來你們都走了，我回了一趟舞會，想看一下那個抽獎箱，發現不見了。後來我又去大廈旁的垃圾通裏找了下，果然找到了一大堆紙條，就是當時抽獎箱裏放著的。結果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什麽？”

“我看到每一張紙條上都寫著‘陳澤川’三個字。”羅誠向後靠在椅子上，臉上表情越發疑惑，“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三等獎和二等獎都是抽的同一個抽獎箱，到一等獎的時候，就換了盒子。看來你的這個朋友，背景不小啊，公司給直接走後門。”

“應該不會吧，他跟公司一點兒關係都沒——”佳璿正要說，突然想起，身為疆域公司高層的顧如凱也對陳澤川比較特殊，還早讓自己去給LW31做圖靈測試——說不定陳澤川還有更多的事情瞞著自己，“哼！他的事，我才不清楚呢。”

一頓飯吃完，已經很晚了，街上車流稀疏了很多。透過光河，能看見微渺的星光，這讓佳璿鬱躁的心情略微好了些。

羅誠提議送她回家，她拒絕了，羅誠執意要送，說了幾次之後，她幹脆起身往外走。餐廳外空氣有些冷冽，她不由裹了裹衣服，慢慢走在街邊，無數車燈曳著流光在她身邊劃過。

“滴滴！”

不知何時，一輛黑色轎車已經跟在佳璿身後，緩慢行駛，車裏有人按了兩聲喇叭。佳璿看了一眼，轎車渾身漆黑，是疆域公司的最新產品。

肯定是羅誠，都拒絕了還跟上來！她有些不悅，擺擺手，繼續往前走。

轎車不緊不慢地跟著，像午夜裏黑色的幽靈，如影隨形，悄然無聲。

走了一條街，佳璿發現車還跟在身後，心頭一陣火起，幹脆站在路邊。車也停下了。

“怎麽回事，說了不要你送！”她怒氣衝衝地對著駕駛座說道。

車窗滑下五公分，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