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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凱盯著這份報告，已經很長時間。

上麵的每一個字他都已經熟悉，組成的意思也了然於胸，但他一直看著，長夜漸逝，晨曦噴吐，他的眼睛生澀，以至於泛出了淚水。

離上班還早。

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門被推開，消瘦的男人闖了進來，大聲喊：“顧，你找到它了？”

顧如凱揉著眼睛，把報告丟在桌子上，示意克雷格自己看。克雷格拿著報告，湊到眼前，顫抖著閱讀，嘴裏不時喃喃道：“……57%的通過率……體現出滿足、愉悅、激動、柔情、樂觀、自信等六種人格情緒……親近人類，但對人類缺乏認同感……滿足於成為機器人……”

半晌，克雷格放下報告，興奮道：“沒錯，就是它！從這份報告來看，完全可以判斷——這個機器人有了真正的自我意識，正是我們的實驗缺少的素材！”

顧如凱的眉頭卻緊皺著。

克雷格從狂喜中冷靜下來，問：“你似乎不高興，怎麽了嗎？”

“這份報告，是綜合了圖靈測試的所有問答過後，評估部門作出的深度分析，結論確實沒有問題——這個名叫LW31的機器人，確實產生了自我意識。“但，”顧如凱停下來，猶豫了下，“但你發現沒有，這個機器人體現的全是正麵情感？”

克雷格再看，果然，圖靈測試分析的結果裏，LW31表現出來的都是積極的情緒，仿佛一個永遠帶著歡笑、內心毫無陰霾的人。

“你想想，隻有哪個地方才會有一天到晚總是歡笑、沒有任何煩心事的人？”

克雷格想了很久……

顧如凱正色道，“是精神病院，精神病院裏才會有那種整天歡笑沒有任何陰影的人。一個沒有負麵情緒的人絕對是不正常的，是有缺失的，不能稱之為人。”

克雷格想一想，覺得確實如此，又問：“那怎麽辦呢？即使現在這個LW31的性格不健全，但也已經是最好的實驗對象了！難道要放棄嗎？”

“不，當然，不會放棄。”顧如凱突然笑了，“或許，我們可以為它創造那些缺失的情感。”

克雷格沒有領會顧如凱的意思，但他看到了顧如凱的眼神——那種哪怕將一切摧毀都要達成目的的冷峻眼神。

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