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回到製磚的過程。上海的發布會結束後,過了兩天,也就是六月十九號,建築師在作坊那裏,才見到報價出來。他隨即交了定金,約定二十二號先看三百匹。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又去到大廠接洽。大廠老板接待熱情,溝通似乎也順利些,說樣品確定後,兩天就可以交貨。老板提出每種樣品都以一罐料為批次,理由是為了保證配料比例準確。說得在理,建築師當場交了定金,寫下三種不同配比的清單。

建築師在這天的日記中寫道:“回來路上覺得輕鬆多了:雙保險。大家都覺得寶多半要押在這邊。結論是:社員是要比農民正規些。作坊那邊交的錢就當學費吧,好歹也給我們提供了不少信息,教會了一套程序。”

接下來,製磚的工作,在大廠和作坊兩邊同時展開。

三天過去,作坊已經做好幾百匹,大廠也做好了樣板。六月二十二號,到了看磚的日子,建築師猶豫著,是先去大廠,還是先去作坊呢?最後,他想,應該先去大廠,希望在大廠。先去大廠看樣板,如果行就訂貨。作坊那邊反正已交足定金,通知停產也不會虧,對方可把打好的賣了還會有賺。但他又遲疑了:不,應該先去作坊,好歹看看貨怎麽樣,回來順路再去大廠訂貨也不遲。

到了作坊,見到磚是濕的,看不清品質,秸稈明顯少了些,不大滿意。他想,看來等一下去大廠看了後要通知作坊停產了。但到了大廠,樣品使他大吃一驚。完全和當初商定的兩樣。不但沒有三種配比,已有的兩種中哪種是什麽配比也說不清。

建築師在日記中記錄了當時的情況:

見我們發火,一個婆娘站出來參加辯駁,她采用的是指東打西的遊擊戰術,見我們的火力偏向哪邊,就在另一邊進行牽製。她完全不明白事情的由來,但目標極為清晰:說到底,樣樣都是按我們的要求做的。

又有一個“老板”在場,原先接洽的“老板”也變回“工頭”的模樣和語氣。好歹找出來前兩天寫的配比清單。這時候才見他蹲下身對工人講解百分比是什麽意思。

一樣都要不得。現在隻有指望作坊了。秸稈明顯少了些,打了個電話強調要按配比。打不打第二個電話再叮囑一次呢?商量一陣決定不打,再打害怕秸稈又加多了。我的感覺是:最終是語氣在決定配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