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畢業三周年同學會的那個夏天,經濟形勢內憂外患,一路探底卻觸不到地板。許多公司借著百年難遇的酷暑給員工放避暑假,實際上是變相減薪。有錢的趁機找涼快地方遊玩,沒錢的也懶得出門,躲在家裏吹空調玩遊戲。一部以異星殺戮為題材的爆米花電影奪得了暑期檔票房冠軍,幸存下來的主角也並不是人類。

所有人的心緒就像連日沉悶的伏天,一片混沌焦灼,也看不見舒爽的明天何時到來,隻能像一塊勉強解凍的肉塊,冷冰冰黏糊糊地過著日子。

許多打著擦邊球的“靈修經濟”大行其道。在四線以上城市的聊天群、直播間、視頻網站、學校教室、體育館、街道辦事處、美容SPA店、社區廣場、寵物醫院……裏,各派大師神出鬼沒,向信徒們傳授著迎接宇宙新紀元、提升人類靈性的不二法門,同時收取數目可觀的電子貨幣。

而在更為廣袤而貧瘠的土地上,人們選擇一種回歸原始的方式與神靈溝通,儀式簡樸,訴求單一,追求在身心的極限狀態下,屬靈感恩,並蒙受救贖:大氣中的水分凝結成雨滴,在重力作用下落向地表,再沁入土壤的細微孔隙,被作物的根莖細胞所吮吸。

人們相信,讓一個人挨餓到瀕死狀態,便能拯救大多數人免於挨餓。有時候,儀式關於信仰;更多時候,儀式關於失去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