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討伐
秋葵目露不舍,眼眶有點泛紅:“師傅!”
陳浩男心有不舍,神情有些哀傷,但師父說的對,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人與人不論是何種緣分,終是要離開的,拱手道:“師傅,我一定會遵守承諾!”
清紅法師眸光閃動,眼中似有淚花,經過一個多月相處,與兩位徒弟有了深厚感情,他留下最後的忠言:
“浩男,你很聰明,遇事多想別急,遵循本心就好。”
“小秋,遇事別太執著,記得好好愛自己。”
陳浩男、秋葵點了點頭,清紅法師欣慰擺了擺手,轉過身子踱步向山上走去,“你倆下山吧!”
陳浩男、秋葵對視一眼,依依不舍得離開了香積寺。
……
陳浩男、秋葵重新回到了軍營。
炎熱的夏季過去,長安城內,消息有好有壞。
朝廷練好了新軍,今年是個豐收年,秋收獲得不少糧食。
而此時朝政愈發混亂,內有宦官楊複恭隻手遮天,外有宦官田令孜已經在四川成割據之勢,不但不繳納稅貢,還經常寫信誹謗,嘲笑朝廷。
長安大殿,早朝議事。
唐昭宗李曄意氣風發,看著下麵文臣武將,故意挑起話頭,“今新軍初成,該是朕大展拳腳的時候了,眾卿有何建議,如何重振朝廷聲威?”
宰相孔緯道:“今宦官田令孜勾結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割據在西川,長期不朝,汙蔑誹謗朝廷,我看遲早必反,不如先收拾他們,震懾其它藩鎮!”
“孔相,此言甚善。”唐昭宗李曄麵露笑意,“眾愛卿以為如何?”
神策軍統領王建道:“陛下,此正是朝廷揚威之機,可戰!”
唐昭宗李曄奇道:“宦官田令孜不是你義父嗎?”
神策軍統領王建義正言辭,拱手回稟:“在國家社稷麵前,義父也沒有麵子!”
唐昭宗李曄欣然點頭。
“可戰!”
“收複西川!”
眾大臣紛紛附和。
陳浩男在香積寺這段時間,惡補了很多五代十國知識,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謹慎的說:“新軍初成,兵之大事,不可輕動,萬一贏了還好,輸了,陛下手中可就沒兵了。”
唐昭宗李曄麵露不悅,“那陳統領的意思,便是不打了嗎?”
陳浩男正欲勸阻,高季興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圓滑的說:“陛下,三弟隻是生性謹慎,打他肯定是同意的。”
“對吧!三弟!”
高季興狠狠地在陳浩男手臂上揪了一把,陳浩男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
唐昭宗李曄這才又露出笑意,對宦官韓全誨道:“你可以宣旨了!”
宦官韓全誨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聖旨,朗聲誦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派神策軍統領王建率十萬神策軍收複西川,監軍宰相韋昭度、神策軍副統領陳浩男……,眾將隨行,望不負皇恩,欽此!”
不得不說,唐昭宗李曄是下了大手筆了,有中興之誌,決心重振唐朝雄風。
重臣一片稱賀中,躊躇滿誌。
唐昭宗李曄:“眾愛卿,還有什麽要奏的?”
宰相張濬突然開口道:“我收到線報,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擁兵自重,日夜打造盔甲擴軍,我看遲早必反,趁今年糧食豐收,不如將他一起收拾,將河東收歸朝廷。”
宰相孔緯質疑道:“張相,我怎麽沒收到這種消息,你哪裏聽說的?”
宰相張濬笑道:“我自有內線。”
陳浩男心裏大吃一驚,曆史知識告訴他,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可以說是藩鎮中最忠心大唐的將領了,“宰相張濬誣告於他,這是什麽意思?我且聽聽。”
唐昭宗李曄不太相信:“河東節度使李克用當年有護駕之功,他的姓都是先父僖宗所賜,應該不會謀反吧?!”
宰相張濬出主意道:“現在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日益做大,萬一是真的,朝廷豈不至於險地,我看不如派宣武軍節度使朱溫,聯合其他潘鎮一起攻打他,如此東麵收複河東,西麵收複西川,我大唐則中興有望。”
“想必是宰相張濬收了朱溫的好處,幫朱溫搶地盤來了。”陳浩男瞬間明白七八分,打仗就會死人,倒黴的就是老百姓,大哥楊行密曾教導過他要忠君愛國,不要做禍亂百姓的魁首,這種搶地盤隻會貽害無窮。
陳浩男本著本心,稟報道:“不可,如此東西線同時開戰,一旦戰事不利,大唐危矣!何況河東節度使李克用素有賢名,忠君愛國,有什麽道理討伐他,陛下這樣一搞,以後哪裏還有人敢勤王?!”
宰相張濬指著陳浩然汙蔑道:“陳統領,莫非你收了李克用什麽好處?!如此幫他辯白!!”
“陛下,李克由必須討伐!!”
陳浩男反唇相譏:“張相隻怕收了好處的,是另有其人吧!”
“你血口噴人!”
“你臭不要臉!!”
“你沒有素質!!”
“你是不是要單挑?”
“打就打,我要和你決鬥!”
陳浩男、宰相張濬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場麵極為難堪。
說著兩人越湊越近,就要動手。
“三弟,別鬧了!”高季興扯住陳浩男,神策軍統領王建扯住宰相張濬,“都是同朝為臣,陛下還在這裏的。”
眾人費好大勁才勸住兩人,唐昭宗李曄麵露難色,沉默半響,“哎……,這事就交給張相去辦了。”
“陛下,我會辦好的。”宰相張濬麵露喜色,得意地看了一眼陳浩男。
很明顯的暗示,陳浩男一驚,原來唐昭宗李曄也有意收拾李克用,真是昏君,不可救藥。
一向圓滑的高季興生怕三弟陳浩南在鬧幺蛾子,壓低聲音道:“三弟,聽二哥的一句,別再說話了,他們要怎麽折騰是他們的事,你去香積寺兩月不到,怎麽脾氣也見長了。”
陳浩男小聲道:“二哥,非是我愛吵架,我答應過師傅清紅法師要遵循本心,善待百姓,胡亂發起戰事,倒黴隻有老百姓,我相信大哥在這裏也是會反對的。”
高季興苦笑一聲:“亂世之中不打仗是不可能的,我們得先顧好自己,才有能力做其他的事,你如把朝廷有力人物得罪光了,以後事情就不好辦了,你可明白?!”
“攻打李克用就是義父朱溫的意思,你別忘了,你算是義父半個陣營的人,一旦有小人誣告於你,你就麻煩了。”
陳浩男不以為然道:“大不了不當這個鳥官,我去尋大哥去,倒是二哥你,口口聲聲義父,我覺得你變了。”
高季興麵露尷尬,“三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混口飯吃,和你的兄弟情誼永遠不會變的。”
“那要是發現大哥的行蹤,你跟不跟我走?”陳浩男又問,他始終是義字當頭,升官發財娶老婆隻是摟草打兔子。
高季興一愣,打著哈哈,“自然是兄弟三人在一起了。”
聽起來很勉強,陳浩男無語搖頭,他花了重金一直派人四處尋找打聽楊行密的消息,想到一直杳無音訊的大哥,不禁心情有些鬱悶。
而這時朝廷的議會已經結束了,定下兩大方針。
東西線同時開戰,開始收複藩鎮。
東線,宣武軍節度使朱溫聯合各節度使討伐李克用,占據河東之地。
西線,神策軍統領王建率領十萬神策軍攻打西川,讓西川重新回歸唐廷節製。
陳浩男憂心忡忡地下了朝,回到家中做準備,隨大軍一起討伐西川。
……
秋季時節,正是河蟹肥的時候。
唐朝十萬神策軍,在神策軍統領王建帶領下,浩浩****開赴西川。
所到之處,皆發布召令,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宦官田令孜擁兵自立,意圖謀反,協助朝廷平叛者,皆有封賞,反抗助賊者夷三族。
起初進展順利,神策軍所到之處,或稍作抵抗,或望風而降,很多豪紳建立的武裝勢力都歸附了王建,並資助糧草,以期將來有一個好的回報。
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宦官田令孜收到消息,不甘心坐以待斃,開始日夜修築工事城防,並派眉州刺史山行章率二萬人馬救援彭州,打算頑抗到底。
彭州城外,硝煙繚繞。
神策軍一連數月,沒有打下城池。
監軍宰相韋昭度麵有憂色,看著神策軍統領王建,“王統領,如此久攻不下,每日用度巨大,糧草甚巨,朝廷已頗有微詞,可有好的方法破敵?”
神策軍統領王建沉聲道:“彭州已經給我圍上了,破敵隻是時間問題,我收到線報,城內已經斷糧,隻要眉州刺史山行章敢出城決戰,必敗!”
監軍宰相韋昭度不滿道:“我最多隻給你三天時間,實話告訴你,東線戰事不利,陛下要求我們回授朱溫,如果久戰無功,朝廷必然怪罪。”
神策軍統領王建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厲光,然後笑道:“好,再給我三天,如果不能攻破彭州,我們就撤軍。”
監軍宰相韋昭度很滿意神策軍統領王建的態度,丟下一句望將軍努力,便離開了軍營。
五代十國流行收義子,能力越大的諸侯所收義子往往越多。
神策軍統領王建眾多義子之中,軍中威望最高,頗得人心的義子王宗滌道:“義父,監軍分明是瞎指揮,我們勝利在望,朝廷卻要撤軍,我看朝廷裏有壞人,無功而返,回去必然不妙。”
神策軍統領王建冷冷一笑,不置可否,“軍中人多,有時出現幺蛾子,發生嘩變,也猶未可知。”
義子王宗滌似乎明白了,“義父,你的意思是說將監軍宰相韋昭度若不聽話……”
神策軍統領王建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凶厲,陳浩男在旁一驚,暗想:“能混到這個位置,果然心狠手辣,殺伐果斷……”
神策軍統領王建看出陳浩男的驚訝,笑著試探:“陳兄弟,我把你當自己人,你不會去打我小報告吧?萬一要動手,你會支持我吧?”
“那是自然!”陳浩男嘿嘿笑著:“王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咱兄弟誰跟誰呀?”
三天後。
眉州刺史山行章所率的川兵依然未有出城決戰的動向。
神策軍統領王建城外觀察著地形、守城情況,考慮著要不要強攻。
事實上,神策軍統領王建曾發動過幾次攻城行動,都效果不好,被守軍頑強守住。
監軍宰相韋昭度催促道:“王統領,三日之期已過,今天已經第四天了,你是撤還是攻?”
神策軍統領王建淡淡道:“稍安勿躁,再等等看!”
義子王宗滌偷偷將寶劍從劍鞘拔出半尺,隻待義父一聲令下,便將他亂劍砍死,而監軍宰相韋昭度危險來臨,卻渾然不知。
“殺監軍,便是造反……”陳浩男聲如蚊呐,一把按住義子王宗滌的手,輕輕搖頭,“……”
這時,城內,鼓聲突然響了起來。
紅漆的兩扇巨大城門緩慢打開,眉州刺史山行章率領精銳騎兵,率先從城裏傾巢而出。
神策軍統領王建大喜:“這眉州刺史山行章挺不住了,果然要跟我決戰了,快!派人速速準備,我親自迎戰!”
眾義子異口同聲道:“是!義父!!”
蜀軍與唐軍,對峙在城外,騎兵在前,步兵在後,兩方幾乎沒有任何底牌可言,就是硬打硬衝,誰先崩潰,隨則敗!
眉州刺史山行章遙看神策軍兵強馬壯,鎧甲閃亮,再加上軍中已多日斷糧,無論從道義上還是精神狀態上都不如對手,不禁心裏發虛。
眉州刺史山行章策馬向前,硬著頭皮喊話道:“王建!你為何無故犯我州縣?!興不義之兵!!”
神策軍統領王建哈哈大笑,誰之也策馬向前,大聲喊話:“我奉天子明昭,討伐目無君上的叛逆,何來不義之說,山行章,你若投降,我上奏朝廷,還可保榮華富貴,如若不聽,城破之日,便是你家被夷三族之時!”
“士兵們,聖上說了,你們若肯投降,一切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