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城中
嘶——
一時馬斯長鳴，蜀軍軍心浮動。
眉州刺史山行章怕遲則生變，命令道：“全軍隨我出擊！後退者斬！！”
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雷動！殺聲衝天！
神策軍統領王建坐鎮中軍，冷冷一笑，“我兒王宗滌何在？！”
“在！”
“先打掉他的騎兵！其他人馬暫時按兵不動！聽我命令！”
“是！”
義子王宗滌能征慣戰，揮動將旗，大喝道：“放箭！”
嗖嗖嗖嗖嗖！
弓箭兵張弓搭箭，萬箭齊發！
無數箭矢如雨點般飛向川軍，一時人仰馬翻！
馬蹄聲聲，灰塵遮天蔽日。
川軍騎兵越來越近，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步……
神策軍先用弓箭兵輸出一波，義子王宗滌、義子王宗瑤、義子王元膺等，身後跟著數萬騎兵，嚴陣以待。
“五十步！”義子王宗滌抽出腰中佩劍，“全軍隨我出戰！隻可前進，不可後退！！殺！！！！！”
兩方騎兵絞殺在一起，遮天蔽日，血肉橫飛！
中間空曠地帶仿佛是一個巨型絞肉機，士兵、戰馬不停地填進去，連水花都沒有，雙方死傷甚巨。
冷兵器時代，講究的是隊伍陣型，氣勢勇氣，誰先亂，誰先崩潰，誰就先敗！
川軍起先還行，漸漸人力不支，呈潰敗之相，而神策軍攻勢越猛，步兵隨後跟上。
眉州刺史山行章眼見形勢不妙，心裏發虛，轉身扯住馬頭，扭頭就跑。
神策軍趁勢大舉壓上，個個爭功，個個奮勇向前。
硝煙彌漫，神策軍統領王建看到已經有士兵攻上了城頭，哈哈大笑，“我軍已勝，今夜就可以在城內擺慶功宴了！”
監軍宰相韋昭度很是欣慰，“真是天佑我大唐，恭喜王統領建功立業！”
“哈哈，與韋相同喜！”
……
城中火光衝天，亂成一片。
眉州刺史山行章部全軍潰敗，各自逃命，被俘獲一萬多人。
城中愈亂神策軍開始縱兵搶掠，義子王宗滌、義子王宗瑤更是當街帶頭搶掠，若遇到敢反抗的富戶、百姓則當場斬殺。
陳浩男攔住義子王宗滌，怒問：“王宗滌，打仗就打仗，與百姓無關，你何故濫殺無辜？”
義子王宗滌素來與陳浩男不和，冷聲道：“我義父允諾過，士兵若破城，可任意搶奪！陳浩男，你少管閑事！”
說完，王宗滌縱馬而去，帶著士兵們繼續搶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百姓們是沒有話語權的。
陳浩男黯然搖頭，歸屬自己帶領的一千步兵，也蠢蠢欲動。
見人行惡，則人更惡。
“我們也去搶吧！”
“不搶白不搶！！”
“當兵不就是為了升官發財嘛！！”
“走！現在就去搶！！”
士兵們群情激動，揮舞著手中陌刀，打算開搶。
陳浩男怒斥：“混賬！嚴守軍紀，原地待命，別的隊伍我管不了，但你們是我的兵，誰若敢洗劫百姓，當場斬殺！”
“憑什麽？！”
“陳統領，你擋著兄弟們發財，做人不地道啊！”
“是啊！別人能搶，憑什麽我們搶不得？！”
幾個兵痞帶頭鬧事，慫恿的大聲叫囂。
丫鬟秋葵、副將白邊緊張地護衛在陳浩男，生怕士兵嘩變。
此刻，必須要用雷霆手段！
陳浩男給白邊使了一個眼色，副將白邊瞬間秒懂。
鏘！
副將白邊陌刀出鞘，為首鬧得最凶的一士兵，當場被斬殺！
“噗“地一聲，鮮血噴得滿地都是！
陳浩男吼道：“不守軍紀者立斬！可還有敢去搶劫的？！”
士兵們呆若木雞，一動也不敢動。
陳浩男見控製住局麵，口氣緩和了些，給士兵們做思想工作畫大餅，“我們乃朝廷義軍，豈能像那些土匪強盜一樣，如果那些百姓是你們的妻兒老小，你們還有興趣去搶，去欺侮嗎？！”
“我陳浩男以人格發誓，你們今天雖然沒有搶到錢財，待收複西川，我親自向皇上為你們要犒賞，絕不虧待兄弟們，但是如若再敢違反軍紀者，殺！”
副將白邊道：“大家原地休息吧！”
“哎……”
“都散了，都散了……”
“也不知這承諾靠不靠譜……”
士兵們雖有不滿，小聲議論著，但還是聽話的各自待在原地，找地方休息，或坐或站，三五成群。
副將白邊壓低聲音，好心提醒：“我看眾人皆有怨言，你的善行讓人佩服，但對他們是不公平的，大哥，如果不給點好處他們，時間一長，我隻怕人心散了。”
白邊自從在駙馬招親大會與陳浩男相識，在二哥高季興的舉薦下，投在了朱溫門下，已經升官發財，頗受重用，他對陳浩南是真心實意相助的。
“我明白，好處肯定是要給的。”陳浩男稍稍思索，對貼身丫鬟秋葵道：“小秋，你打聽一下，城中可有那種平時欺壓百姓為富不仁的大富豪，我們也去搶，不過隻搶一家。”
“好的！公子！！”貼身丫鬟秋葵欣然領命，向百姓們打聽去了。
副將白邊伸出大拇指，“大哥，實在是高！”
過了一會，貼身丫鬟秋葵麵帶喜色跑來，“公子，城南半山腰有一家富豪，聽說他們是東瀛人，勾結官府，平時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控製了彭州大多商貿，非常有錢。”
“日本鬼子？太好了！”陳浩男瞬間覺得非誠靠譜，命令道：“將士兵們結合起來！我們也去搶！”
“是！”
副將白邊宣布去搶富戶的命令，士兵們瞬間個個眼睛冒光。
陳浩男道：“各位兄弟們，一切聽我指揮！”
……
一個時辰後。
陳浩男帶著一千步兵，登山來到城南半山腰，找到了這家富戶。
隻見紅漆大門緊閉，日式門牌上寫著：小川。
“果然是日本人！”陳浩男大手一揮，“給我闖進去！”
呯！
大門被士兵們撞開！
陳浩男進去發現院子很大，坐落著各種建築，至少上千平米。
“真tm有錢！”
陳浩男朗聲道：“聽我將令，不許殺人，不許侮辱女性，但如果敢反抗，打一頓是可以的，開搶！”
屋裏的人聽到動靜，跑出十幾個拿著倭寇武士刀的浪人。
“八嘎！你們什麽的幹活？！”一浪人道。
陳浩男冷哼一聲：“士兵們，拿刀反抗的是可以殺的，殺了他們！”
“是！”
“嗷嗷嗷嗷嗷嗷嗷！”
眾人一擁而上，十幾個浪人那是亂兵的對手，瞬間被砍成肉醬。
既為民除害，士兵們又得到好處，一舉兩得，陳浩男雙手叉腰站在院中看著一切，很是滿意。
這時一個穿著和服的美麗少女走了出來，看起來年紀很小，十三四歲的樣子，滿臉的膠原蛋白，美眸大眼，唇紅齒白，模樣又幼又可愛。
她怒目圓睜走到陳浩男麵前，說著標準的漢語，“你是他們的領頭嗎？”
一個少女，陳浩男完全沒有放在眼裏，笑道：“是！”
“你為什麽搶劫我們？”少女膽子很大，出聲質問。
陳浩男調侃道：“因為你全家都是壞人，你們的錢是不幹淨的，我幫你們平均一下，外麵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吧？你不被我們搶，也會被別人搶，而且我們隻搶不殺人，還不侮辱女人，別的營就不好說了，所以你得感謝我。”
啪！
少女甩出一個響亮耳光，陳浩男完全沒防備，右臉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瞬間懵逼了。
“打我家公子？！”貼身丫鬟秋葵倏然怒了，從腰間抽出匕首杵到少女白皙脖頸，“你是不是找死？”
少女腰板挺得筆直，“垃圾，畜生，不管你找什麽借口，都是搶劫，要殺要剮，你們隨便！”
沒想到眼前少女竟如此執拗，陳浩男被罵的很沒有麵子，“有沒有搞錯？你是沒有見過真正的畜生，小秋，把她綁起來，別再鬧事就行。”
貼身丫鬟秋葵疑惑撇了陳浩男一眼，找繩子將少女綁起，五花大綁，繩結很專業。
少女昂嗆得很，既不求饒也不說話，隻是憤怒看著陳浩男，眼裏充滿怨恨。
陳浩男被她盯著心虛，問：“誒，你叫什麽名字？”
“小川彩！”少女聲音帶著怒氣，“你呢？”
“陳浩男。”
“我記住你了。”
陳浩男尷尬一笑，“記住我也沒用，你沒有機會報仇的，我是神策軍副統領，手上的兵多的很，你恨我可以理解，算你家倒黴吧！誰叫你們家平時為富不仁，壞事做絕。”
大包小包，大車小車，士兵們搶得是盆滿缽滿，個個喜笑顏開。
陳浩男見天色不早了，命令道：“到此為止了，速跟我回營歸隊！”
“是！！”
“謝陳統領！”
“大哥，以後我們跟著你混了！”
“還是大哥有水平！”
眾人都得了好處，個個對陳浩南感恩戴德，副將白邊領著士兵們開始下山。
陳浩男看向小川彩，心裏一陣愧疚，“對不起……”
“畜生！”小川彩怒罵。
“小秋，給她鬆綁。”貼身丫鬟秋葵撇了撇嘴，將小川彩繩子割斷，不滿嘟囔，“從沒見公子，對哪個女人如此溫柔過……”
陳浩男從腰間摸出一個錦盒塞到小川彩手裏，溫柔的說：“這裏麵是夜明珠，價值連城，就當我賠償你了，還有，我不是畜生……”
說完，陳浩男表情陰鬱，有點慌張地走向院外，腳下還踉蹌了一下。
“我家公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你那一耳光打在別的男人臉上，非倒黴不可！”
貼身丫鬟秋葵狠狠瞪了一眼小川彩，緊緊跟了過去。
小川彩美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微笑。
……
彭州縣衙。
燈火通明，神策軍舉行著慶功宴。
神策軍統領王建、監軍宰相韋昭度居於正座，眾將側坐兩旁，桌上美味佳肴，推杯換盞，很是快活。
“恭喜王統領領導有方，取得彭州大捷。”
“敬義父一杯！”
眾將領、義子共同稱賀，神策軍統領王建舉起手中美酒，仰脖一飲而下，“仰仗各位給力！”
義子王宗滌帶著三分醉意，“眉州刺史山行章部退守濛陽，已是驚弓之鳥，待我軍休整完畢，我去替義父取他狗頭來！”
神策軍統領王建笑著稱讚：“我兒威猛！”
“有何威猛？！”一句不和諧的聲音傳來，龍州司昌周庠拿起手上酒杯便向神策軍統領王建臉上扔去。
神策軍統領王建下意識一躲。
哐！
酒杯摔得四分五裂。
神策軍統領王建驚問：“周司昌？你這是何意？”
龍州司昌周庠冷聲道：“你的義子確實個個威猛，王建！你可知道？！他們進城以後一直都在劫掠百姓，殺死的無辜百姓都染紅了河水！”
“我聽說還是你王大統領允許他們的？！”
“你們這種行為與強盜惡匪有什麽分別？！”
噠噠噠地一陣輸出，神策軍統領王建很是尷尬，擠出笑臉，“周庠，這事確實是我允許的，不給點好處給眾將士，他們以後怎麽會盡心為朝廷賣命？你說，是吧？”
龍州司昌周庠哈哈一笑，義正言辭反駁：“簡直恬不知恥，天底下從來沒有一支軍隊，靠搶劫殺人邀買人心可以長久的，以前黃巢聲勢那樣浩大，最後不也兵敗生死！”
陳浩男默默給龍州司昌周庠點讚，良善忠義之士還是有的，本來他不說，自己也會說起此事阻止士兵繼續劫掠，隻是他的方法會溫和一些，不會像龍州司昌周庠直接發飆扔酒杯。
龍州司昌周庠繼續道：“百姓即是根本，得人心者才能無往不利！”
監軍宰相韋昭度也略有耳聞，誠聲道：“此言甚善，此乃忠義之言！”
神策軍統領王建汗顏，問道：“那我應該怎麽辦？”
“停止劫掠，吸呐人才，愛護百姓，方為正道！”
見時機成熟，陳浩男幫腔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乃朝廷正義之師，更應行正道，揚天子寬仁宏威，絕不可靠殺戮而圖一時之快！”
神策軍統領王建右手捂著臉頰，仔細思量著，半響後下定決心，“傳令下去，以後再不可劫掠，違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