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軍

大將楊儒怒喝:“你們是誰?何故擅闖本將房間?!”

陳浩男、副將白邊、貼身丫鬟秋葵扯下口罩,陳浩男主動拱手道:“我是神策軍副統領陳浩男,楊將軍莫慌,我們是有事和你商議。”

大將楊儒冷哼一聲,“商議?隻怕是來招降我的吧?”

陳浩男以誠待人,實話實說:“我奉神策軍統領王建之托,確實是來招降你的。”

“我勸你們不要想了,我喊一聲,你們三個誰都走不了。”大將楊儒拒絕道。

陳浩男笑道:“既然我們誰也走不了,將軍可願坐下與我們閑聊幾句,既然要抓我們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大將楊儒想了想,“也好,看你們有什麽說辭?”

四人分主賓坐下,燭火閃亮。

陳浩男沉聲道:“楊將軍,實話實說,你認為你們能守住邛州嗎?”

大將楊儒歎了一口氣,“你們神策軍所到之處,一路攻城拔寨,而且獲得朝廷、當地土人支持,就是圍也能圍死我們。”

陳浩男眨了眨眼,語氣誠懇,“如今天子有中興我大唐之誌,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宦官田令孜公然對抗朝廷,搞割據不納稅收,汙蔑朝廷,不忠不義,你家世受皇恩,何故從賊?”

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說出,大將楊儒默不作聲,“……”

見時機成熟,陳浩男從懷裏掏出神策軍統領王建寫給他的書函,“這是王建寫給你的書涵,隻要你肯歸降朝廷,官職地盤依舊,並收你為義子,共扶朝廷,建功立業。”

大將楊儒聽了眼睛一亮,接過書信細細讀著……

陳浩男已經深得兩位哥哥楊行密、高季興的口才真傳,繼續曉以利害,“楊兄,我看你比我年長,稱一句兄都不為過,恕小弟實話實說,陳敬瑄、田令孜必敗,隻不過是時間問題,你若從賊,既對不起先祖,也不能保全家人安全,和子孫榮華富貴,此句句肺腑之言,願楊兄細想。”

“浩男兄弟,別說了。”大將楊儒收起書信,“我願降!”

“好好好!楊兄,既然願降,還得表示出誠意。”陳浩男心中大喜,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順利的話,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邛州。

大將楊儒道:“不知需要我做什麽?”

陳浩男小聲道:“刺史毛湘頑固不化,對抗朝廷,我有一計,不如設下鴻門宴,刺殺於他,然後開門獻降,以表忠心,如此兵不血刃,也是百姓的福祉。”

“好,沒問題,邛州兵馬使任可行,是我的兄弟,我和他並力殺之,這事我來安排。”

陳浩男大喜,“如此大事可成!”

……

邛州兵馬使府邸。

八仙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

刺史毛湘推門而入,發現十二人大桌,隻有大將楊儒、邛州兵馬使任可兩人坐在那裏。

“其他人呢?”刺史毛湘問。

邛州兵馬使任可行笑道:“應該是還在路上?刺史大人先坐。”

刺史毛湘疑惑看了大將楊儒一眼,心生警惕,還是坐在了客座上。

邛州兵馬使任可行給刺史毛湘恭敬倒上一杯水酒,客氣的拍著馬屁:“刺史大人,辛苦了,近來唐軍屢次攻城,全靠大人指揮有方,屢屢挫敗對手。”

刺史毛湘道:“隻要我們堅守待援,唐軍糧草一盡,必然不戰自退。”

大將楊儒冷哼一聲,突然發問:“敢問刺史,你是朝廷的官?還是宦官田令孜的官?”

刺史毛湘頓感不妙,一股寒氣從腳底衝到腦門,驚問:“你什麽意思?!”

啪!

大將楊儒指著刺史毛湘怒罵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還不動手!”

“來人!救我!”刺史毛湘見邛州兵馬使任可行一動也不動,“任可行,我平時待你不薄,你為何也背叛如我?”

鏘!

邛州兵馬使任可行腰間抽出一把匕首,趁刺史毛湘不備,對著他胸口就是一刀,頓時鮮血直噴,刺史毛湘麵目猙獰,痛苦地扭動著身體。

“老匹夫!去死吧!”邛州兵馬使任可行左手抓住刺史毛湘的頭,右手用匕首在他脖頸劃拉一下,頓時頭身分離。

大將楊儒喊道:“陳兄弟,大事已成,可以出來了。”

陳浩男、副將白邊、貼身丫鬟秋葵推門而入,但見刺史毛湘鮮血染滿一地,隻剩一一具無頭屍體,很是血腥殘忍。

“永遠要防止下麵的人背刺於你。”陳浩男看到如此血腥場麵,又明白了一個道理,終於明白為什麽多君王、將領、大人物都會猜忌部下,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利益而背叛於你。

世界上不是人人都會像三國的劉關張,兄弟義氣,不會如大哥再世劉玄德楊行密,義字當先,永遠不會背叛兄弟。

想到這,陳浩男不禁有些失落,回憶起和大哥在一起點點滴滴的日子,“大哥,現在在哪裏呢?好想念他。”

貼身丫鬟秋葵輕輕扯了扯陳浩男手臂,“公子,你不會嚇到了吧?說話呀……”

陳浩男收回記憶,“恭喜兩位將軍建如此大功,咱們打開城門,迎大軍進城吧!”

“好!”

……

時光流逝,由春到冬。

神策軍一路攻城拔寨,招降為主、攻伐為輔,戰士還算順利,隻是因為蜀道多艱難,行軍極慢。

蜀州刺史任從海被王建打敗殺死,蜀州收複。

嘉州刺史率領城郡投降王建,嘉州收複。

資簡都製置應援使謝從本,刺殺雅州刺史張承簡,率部投降,雅州收複。

多地已經光複,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宦官田令孜被隻剩成都之地,壓縮在城裏,死守頑抗。

轉眼間,神策軍收複西川之戰,已用時兩年之多。

兩年時間,朝廷那邊出現了變化,宦官把持朝政日益嚴重,內部一片烏煙瘴氣。

東線戰事不利,宣武軍節度使朱溫被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擊敗,宣武軍節度使朱溫由攻轉守,開始戰略性防守,隻管自己地盤,也不管唐昭宗李曄的安全了,任河東節度使李克用進逼長安。

中軍大帳裏,裏麵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

監軍宰相韋昭度命令道:“王建,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步步進逼長安,如今陛下危在旦夕,神策軍必須全軍回援,拱衛長安!”

神策軍統領王建搖頭拒絕,“如此不是功虧一簣,我不同意回援!”

監軍宰相韋昭度急怒道:“陛下連發了十道回軍詔書,想必已十分危急,王建,忘了陛下對你的知遇之恩了嗎?莫非你是想反?!”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是亂命,我若回授,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如若一路追擊反撲,我軍危矣,即使能順利撤退,我們耗費這麽多錢糧,就差一步,你讓我撤軍,我怎麽向眾將士交代?!”

監軍宰相韋昭度指責道:“王健!你這是造反!!!”

神策軍統領王建強壓怒火,“我心可昭日月,此亂命我絕不奉!”

王建義子王宗瑤突然跳了出來,惡毒提議:“義父,不如誅殺韋昭度,我們自立為王!”

有人領頭,眾位義子紛紛在下麵叫囂起來。

“朝廷既然猜忌我們,反了得了。”

“殺韋昭度,占領西川!”

“……”

神策軍統領王建不置可否,臉色陰沉默然不說話。

監軍宰相韋昭度感覺到了殺氣,心裏發虛,冷汗都流了出來,“原來你們早就包藏禍心,想反叛朝廷……”

陳浩男徑直站了出來,對王建勸道:“王大哥,怒兄弟說句實話,當年你隻是市井賣水果的小販,先帝對你有知遇之恩,一路提拔,才還有你如今榮華富貴,你若殺監軍宰相韋昭度,便是造反!”

“亂命可以不奉,但監軍宰相韋昭度是絕對不可以殺的。”

神策軍統領王建心有觸動,想起了先帝的知遇之恩,於是小聲問詢,“那浩男你的意思是?”

陳浩男小聲道:“你可驅逐監軍宰相韋昭度,一路繼續攻打成都,一路派兵駐守劍門關,切斷中原與兩川的聯係,如此進退從容,此乃上策。”

“什麽?你們要趕我走?”監軍宰相韋昭度不滿的說:“陳浩男,你出這個主意,分明就是居心叵測,分明是王建待時而動,根本不管陛下的死活。”

“韋相,你撿一條命就不錯了,你怎麽知道我不管陛下的死活?”旋即,陳浩男半跪,稟報肯求道:“王兄,大軍在這裏是對的,我隻帶本部與二哥高季興五千人馬,回授對抗李克用,望準許!”

義子王宗瑤挑撥道:“義父,陳浩男分明就是反叛於你!不能同意,應該把他抓起來。”

高季興冷笑開口,“回軍勤王,何來反叛之說?王統領,我三弟忠君愛國和你一樣,我們五千人馬無關大局,希望你讓陳浩男代表神策軍回長安,告知陛下,告知天下臣民,我們不是反叛,不是反賊。”

神策軍統領王建連連點頭,“確實如此,我絕對沒有想背叛朝廷,聽我將令!陳浩男、高季興命你兩人率五千本部人馬,跟隨監軍宰相韋昭度,回援長安,就這樣了!”

監軍宰相韋昭度憂心忡忡的說:“這五千人馬太少了吧?”

陳浩男恨不得給他一大耳刮子,“韋相,你剛才命懸一線,如今對朝廷有個交代就可以了,不要再鬧了。”

高季興道:“韋相,我們人數雖少,也未見不能打,我義父朱溫還是能跟他掰掰手腕的,回到長安再想辦法吧!”

監軍宰相韋昭度歎了一口氣,“謝謝二位將軍救命之恩,隻能就這樣了。”

陳浩男走到神策軍統領王建麵前,真誠表態,“那我拜別王兄了,朝廷之危一解,我就回來。”

兩人共事了三年,還是有一些情誼的,神策軍統領王建笑道:“陳兄弟,好好保重,我在成都等你。”

一場危機消弭於無形。

……

營地,一片嘈雜。

高季興、副將白邊整頓著人馬,準備回長安勤王。

陳浩男焦頭爛額,看著眼前無理取鬧的小川彩,一個頭有兩個大!

“小彩,我聽小秋說你就是不走,你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小川彩陰沉著臉,撅著嘴不說話,宛若一隻毛茸茸正在生著悶氣的可愛小兔子。

陳浩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川彩鬧脾氣,臉拉的老長,像一個苦瓜。

貼身丫鬟秋葵吐槽道:“公子,看看你把小川彩寵成什麽樣子了?她愛走不走,最好叫個人販子,把她拐到山溝裏去,讓她吃點苦頭。”

“小秋,你胡說什麽?”陳浩男像哄孩子一般,彎著腰杵到小川彩的麵前,“你要怎樣才肯跟我回長安,要求說出來,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幫你想辦法。”

小川彩淚水盈盈,“王宗瑤、王宗滌這兩個畜生,殺了我全家,我要你幫我報仇。”

陳浩男麵露難色,這可是王建的兩個義子,要是無故死了,隻怕會鬧出很大動靜。

小川彩眼中厲光閃現,一字一句,“你若不替我報仇,我便死也不離開川地,死也要死在這裏!”

陳浩男認真思索著,小聲道:“辦法不是沒有,不過隻能一個一個對付,先殺一個行不行?”

“真的嗎?”小川彩眼睛一亮,“先殺一個也成!”

貼身丫鬟秋葵跺腳道:“公子,你這樣幹太冒險了,得罪王建可不是開玩笑的?”

陳浩男嘴唇邪魅勾起,“殺一個人有很多辦法,讓他自然失蹤不就好了。”

貼身丫鬟秋葵道:“那你把二哥高季興也叫上,他心思縝密,這樣才可萬無一失。”

陳浩男麵露欣慰,“小秋,你現在水平提高了呀?”

貼身丫鬟秋葵嘟了嘟嘴,“要不是公子,換做別人,我一定舉報。”

陳浩男哈哈大笑,“那我可要提高你的待遇了,萬一你叛變我怎麽辦?從這個月起給你薪水加倍!”

貼身丫鬟秋葵訕笑,“那多謝公子了。”

……

後山,一片荒蕪。

孤零零的一間茅草屋,小川彩端坐在木椅上,似乎在等待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