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招頻出 退敵有方02

一句把劉秘書鎮住了,亦真亦假,亦正亦邪,從帥朗促狹且壞笑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麽端倪來,本來就是想花點小錢打發走,畢竟華總曾經答應過古清治要是後人生活無著,尋上門來定不讓空走一趟,劉秘書卻沒想到,尋上門來的不是窮得發困,居然是個富得流油的,左右詫異看了看,問著帥朗:“那你究竟找華總幹什麽?他真的很忙,有什麽事,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處理。”

“你處理不了……那好,不信我就告訴你,是什麽事呢?”帥朗扮了個十足神秘的表情,勾著指頭,逗著劉秘書,壓低聲音說著:“有人在秋季拍賣會上用假貨圈了一大筆錢,你知道吧?”

“不知道。”劉秘書搖搖頭,眼神閃爍著。

“不知道就對了,老板的事不可能讓你知道。不過不是這事,是另一件事。”帥朗繞著彎,又繞了個彎道著:“圈走錢的騙子,把曾經是個騙子的也騙了,現在呢,有人想把這事翻個底朝天,你說華總能不能坐視不理呢?這可關係華泰的名譽啊,是不是啊劉秘書?”

“對,那肯定的。”劉秘書下意識點點頭,不過馬上一愣,省得自己糊裏糊塗漏嘴了,剜了帥朗一眼,把手裏的筆一扔,鳳眼一瞪:“這關我們什麽事?”

“態度太惡劣,得,懶得幫你們……那我走了。”帥朗一扭屁股,牛掰了,回頭一邁步,後麵的劉秘書果真急了,等等等等拉著帥朗,直請坐下,爾後是安排著稍等等,出門急匆匆匯報去了……帥朗在身後得意地笑笑,看來這事八成假不了,連劉秘書也知道了端倪,果不其然,眨眼光景劉秘書去而複返,笑吟吟一伸手,這回不回拒,直領著路:華總有請。

請進門,劉秘書知趣地從外麵關好門,帥朗一瞅華總,這才叫臃容大氣,兩米多大的大班台,搖晃的老板椅,一指豪華的真皮沙發示意著帥朗坐下,一支肘詫異地看著帥朗道著:“看不出來的小夥,在拍賣會上和我同台競標的就是你吧?”

“好眼力。”帥朗豎著大拇指給了華總一個誇張的動作,老華一笑,擺擺手:“別繞彎子,幹什麽來了,不是想訛我吧?我可賠大發了,一百多萬買的瓷器是假貨,正打著官司呢。”

“咦?華總,既然你都賠錢了,我憑什麽訛你呀?”帥朗反問著。

“那你……哦,不說這個,那你有什麽事吧?”華總睥睨的眼神掩飾了下,估計這是知道內情想來打點秋風的,不過看樣又不像了。

“我有什麽事,我也說不清楚,就是這兩天一直有人找我麻煩,昨天幾個人準備抓我……今天早上又有一夥人把我店給砸了……沒砸,差點砸了,後來我一查,是幫收爛債的,裏頭有人說是尚什麽老板的人,我們惹不起,我想華總您這麵子大,給打個招呼唄,別讓人一天沒完沒了找我麻煩……”帥朗含蓄地說著。

不過一含蓄,聽得華辰逸像吃了一嘴花椒,連麻帶辣不知道什麽味,皺著眉、苦著臉:“這…這我怎麽幫忙?你是說尚銀河吧?那可是華銀老總。”

“屁老總,就是個放高利貸的,以前放高利貸是私款,現在是官銀,大家都知道。”帥朗道。

“知道又怎麽樣?我們這幫子做實業的,不少人都從人家手裏拆借資金……那沒辦法呀?銀行比高利貸的還黑。哎我說,你怎麽惹上這號人物了……”

“什麽叫我惹,是他惹我……他們來了二十幾個人,我這兒呢,有他們兩三倍人,他們打跑了……要不是咱有坐地生意,我根本不懼他。”帥朗得意洋洋地道。

“什麽……你把尚銀河的人打啦?”華辰逸一個激靈,差點驚跳起來了。

“打了……現在都關到派出所了。”帥朗道。

“呃……”華辰逸嚇了一跳,被噎得凸眼皺眉,萬分難受,像這種放貸吃利的主,那個都半黑半白,背景深厚,就個身家不菲的老板都得依仗著人家,誰可知道這個不名一文的人卻打這麽號人物惹了,這要是有點事,華辰逸能想到後果,擺擺手:“這個……我幫不上你,你自便啊。”

“不能吧華總,您怎麽嚇成這樣?這事能比拍賣會的事還大?”帥朗反問著。

華辰逸眼皮一跳:“什麽?什麽拍賣會?你什麽意思?”

“咱們自家人,你裝什麽呀?我都掙了五百萬,你得比我多掙好幾個零吧?”帥朗調戲了句,一句華辰逸直抿嘴,不予認可,帥朗接著道著:“本來我覺得這事咱們錢落袋、人安生,可現在不了了,華總您上當了……上了個大惡當。”

“什麽當?”華辰逸愣了。

“記得拍走《英耀篇》那位嗎?”

“記得。”

“您覺得八百萬買那玩意,正常嗎?”

“肯定不正常,炒起來的。”

“錯了,這裏麵涉及到一樁仇殺,我後來才知道,我師傅當年混江湖,把他仇家人家老婆先奸後殺了,現在人家尋仇來啦……而且這個人,是個網上追逃多年的慣犯,我師傅那是要把禍水給咱們身上引,讓咱們幫他解決仇家……真的,不騙你,不信您馬上問問你警界的朋友,這個人叫端木界平,現在全中州的公安都在抓他……”

“啊?這……這……”

華辰逸愣了,已經出乎他這個階層所能預料和所能接受的範圍了,愣了半天,還是一個字:“這……和我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現在端木界平找不到我師傅,把氣全撒到咱們這群騙子身上了,他要把這個騙局翻個底朝天,您說要是人家真翻出來,咱們不一起倒黴嗎?”帥朗翻著白眼,很鬱悶地說道。

受這個情緒感染,華辰逸也鬱悶了,這個表情告訴帥朗,這貨果真和自己一樣,是“咱們這群騙子”中的一員。

“那……怎麽辦?”華辰逸保持著清醒的理智,這事不怕警察查,但怕江湖人胡來,稍稍為難了一下,帥朗順杆爬著道:“攔住呀,尚銀河手裏有人,誰也知道這幫收爛債的花倆錢就能收買了,可尚銀河未必知情……你說他們這麽大動靜,這不把警察往他們家裏引不是?再說尚銀河那麽大老板,這些小事肯定不是他主使,說不定是手下人拿人錢財掙外快去了……你給尚銀河通個氣,這不落個人情嗎?誰願意和通緝犯扯上關係不是?隻要把這利害關係告訴他,您還怕他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辦?”

入情入理,無懈可擊,華辰逸想想,好像還真是如此,尚銀河已經洗了個半白,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會親自組織這種上門暴力討債,說不定還真就是下麵人受人指使胡來,酌斟了片刻,再指眼,帥朗早側立到了他的身邊,把真皮外包的電話笑吟吟地推過來,華辰逸想了想,搖搖頭,拿起了電話,一接通,立時又是商場通行的客套寒喧:

“……喂,尚老弟吧……我華辰逸,沒什麽大事,就是好像你的人把我個遠房親戚的小店砸了……什麽話呀?大水衝了龍王廟,咱們自家人談什麽損失不損失,不過尚老弟,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啊,您那幾位手下手腳可不幹淨,好像和通緝犯有來往,您查查,要真是那樣,那不是害大家麽……對對,就是黃河景區……你剛知道這事呀?這事,千萬別沾,我可聽朋友說了,後麵大隊警察正愁抓不住把柄呢……”

華辰逸說著,不時地和帥朗打著手勢,帥朗聽著對話,飛快抽著便簽寫了行字:問問是誰幹的,踢出去……華辰逸非常有默契地話鋒一轉壓低聲音教唆著:“老弟,查查你手底誰接的這活,踢出去,這種害群之馬不能留……”

帥朗笑了,笑著自顧地掀著華總的雪茄盒,抽了一支來,得意洋洋地點上了,仰頭噴著,好歹鬆了口氣……

十時剛過,續兵和老範從華銀小額貸款公司出來時,相視來了個慣常的沮喪眼神。

但凡一無所獲,倆個人都是這種眼神,黃河景區被派出所滯留的二十一個人裏,有三個人現在還是華銀的保安,這些保安什麽貨色大家都知道,童政委和倆人商量的是就此事例行一下詢問程度,給華銀敲敲邊鼓,看看有沒有收獲。

收獲自然不會有,接待倆人的是一位辦公室主任,強調了這次這些保安都是“臨時工”,八小時以外不歸公司管,再說他們私人違法犯罪自然是他們個人負責,懇請公安同誌依法處理,至於尚總嘛,現在在北戴河療養,一時半會回不來。

但凡公司裏總要有這麽一個兩個八麵玲瓏的人負責接待,這位接待的辦公室主任尤甚,客氣到無以複加,甚至於離中午還早,都電話給來詢問的警察同誌訂午餐了,什麽客氣話都說了,就是沒一句正經話,不過外勤幹得已久的續兵和範愛國都聽到這位的潛台詞了:此事與俺們無關。

於是茶未沾唇,椅子沒暖熱,倆人便結束了這個詢問,盡管預料到是這個結局,還是讓倆人有點沮喪,出得大門,再回看時,巍峨的大廈、堂皇的玻璃門廳、奢華的會客大廳,還有門前羅列著的兩排高檔車輛,續兵頗有感慨的說著:“老範,你說仇富心態不對吧,可我為什麽偏偏有這種心態還去不掉呢?我當片警時候尚銀河就是個放高利貸的主兒,被咱們法辦過幾回……這眨眼搖身一變,怎麽就成了金融界社會名流了,你說我能不仇他嗎?”

“嗬嗬……還是有個人情緒,眼紅。”老範一臉皺的臉綻開了,開了句玩笑,隨手搭著續兵的肩膀,往車邊走,續兵搖搖頭道著:“你說這小子那來這麽錢?我估計沒幹什麽好事,別讓他栽我手裏。”

“多行不義,遲早要栽,沒有三十年不漏的大瓦房,我當警察二十年,見過栽了的主可多了,走吧,一點消息都沒有,別說對付尚銀河這艘航母了,我們連帥朗那條小破船都逮不著……這事可怎麽辦呀?我就奇了怪了,三輛大卡、兩輛炮車,居然在咱們交通監控中消失了……景區那個時間段的監控也出問題了,嗨,查來查出,居然是村裏使用卷揚機把電路吹了,你就這巧合咋就這麽多呢?要不是你們拍的照,我都不敢相信,婚慶禮炮那玩意還能改裝成群毆武器……”老範笑著,差不多和續兵的感覺一樣,沒事是沒事,有事是一堆爛事,正經事卻是邊都沒沾著,續兵已經麻木,不屑地說著:“我不是跟你吹老範,就我這個組,要跟帥朗那幫對壘起來,分分鍾能把我幹翻……你沒見那場麵,一炮過去二十個人全趴下了,剛站起來,後續的隊伍就來了,這組織水平比咱們沈組可強的不是一點半點,真不知道老帥怎麽教育兒子的,這再過幾年,非培養出個罪大惡極分子來……”

說得凜然之色很濃,卻是把老範逗得夠嗆,其實也老範也有點佩服這次的組織水平,打完就跑,一點痕跡不留,回頭讓派出所給擦屁股,那幫挨打的還得接受治安處罰,偏偏打人的,逃之夭夭了,其實想想這幫收高利貸的吃了這麽大的暗虧,讓倆人也是蠻解氣的。

剛上車的功夫,電話鈴響了,續兵一下子掏出倆個手機來,外勤除了自己的手機還配著專案組的警務通,比內勤的自由度大了點,老範取笑了句弟妹想了什麽的,續兵搖搖頭,號碼不認識,隨手放到了耳邊,不料聽到了一句讓他張口結舌的話:“續隊長,我是帥朗。”

續兵一嚇,捂著手機,踢了老範一腳,嘴呶著指指手機小聲道:“帥朗的電話。”老範一聽來勁了,瞪著眼催著:“快接呀……等等,我讓定位下,把這小子撈回來。”

一個人接、一個人趕緊地給指揮部通電話,續兵定了定心神,卻不知自己為什麽接到這個電話會這麽緊張,剛又放到耳邊,裏麵謔笑著問:“續隊,你接到的我電話是不是很激動?”

“嗯,有點……怎麽?想投案自首,還是想與人民為敵?”續兵不鹹不淡開了個玩笑。

“你要猜出來我想做什麽,那我活得就太沒創意了。”帥朗道。

“嗬嗬……那好啊,說點有創意的。”續兵撩拔著,給隊員和老範做著手勢,老範回應著,已經開始定位了。

“續隊,不要磨嘰,不要拖延……不就想知道我在哪兒嗎?甭定位了,我告訴你,我在龍子湖南路老友茶樓,想抓我呢,隨時來就是了。”帥朗道,話音很平和。

續兵皺皺眉,不知道這小子又玩什麽花樣,這麽一直白,幹脆放開了,續兵問著:“看來你沒有糊塗,那好,給你個機會,就在原地等著,不管你犯什麽事了,咱們講清楚再說。”

“我倒不糊塗,就怕你們現在糊裏糊塗找不著北……隨便吧,愛怎麽樣怎麽樣吧,誰惹得起你們警察呢……掛了啊,快點,我可沒多大耐心。”帥朗道了句,摁了電話。

續兵對著嘟嘟盲音的電話發了一陣呆,老範喊了句,時間太短,沒定位,續兵一個箭步跳上車喊著:“快走,龍子湖南路老友茶樓,定位個屁呀,等著他們技偵定位,黃花菜都涼了……”

兩輛車,接著警報疾馳著從台階上奪路而走……

……

竹茶盤、紫藤椅、白瓷碗,茶妹小巧的雙手用茶針挑著磚茶,不時地朝帥朗微微一笑,喝得十年老班章,據說茶很霸氣,霸氣的標誌是三杯下肚,額頭微微出汗,帥朗嚐試過幾次,這一次還真出汗了,可不知道是茶霸氣的緣故,還是心裏緊張的緣故,從華泰汽貿出來有一會兒了,就坐在茶樓做了這麽個決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糊裏糊塗來了茶樓,好像冥冥間受了古騙子的感染一樣,非得在這種清雅的環境中才能洗滌心中的雜念,把事情的前前後後想個明明白白。

泡到第十泡茶,依然是濃鬱的亮黃色,茶果真霸氣,一壺水都沒有把茶色去淨,再嚐依然有香氣撲鼻,飲之喉間回甘不淡卻濃,以前不怎麽喝茶的,現在倒有點喜歡上這玩意了,不管說口味還是韻味,比飲料強的那可不是一點半點。

“嘭”門開了……續兵喘著氣衝進來,一看人在,放鬆了,大口喘著,瞪著帥朗,帥朗揮揮手,把嚇了一跳的茶妹打發走了,續兵這才坐下來,拿著衝茶的大杯咕嘟一大口,燙了下,呲牙咧嘴的咽下去了,瞪著悠閑自得的帥朗,給了個咬牙切齒的表情,這貨可讓幾個外勤組一陣好找。

“喲……就來一個,手下呢?”帥朗伸伸脖子,詫異了。

“逮你小子,我一個還不夠呀?有你十個都不在話下。”續兵道,見著人了,反倒不急了。

“哦……”帥朗端著茶碗,邊喝邊笑著道:“第一次見比我還會吹牛的,我要真溜了,躲半年你未必找得著……好了,準備銬著走呢,還是扭著走?”

帥朗顯得這麽大度,倒讓續兵犯滴咕了,手下意識地撓撓鼻梁,瞪了瞪,奇怪地說著:“看來,你是有備而來了……那你準備讓我拖著走,還是銬著走?”

“那得看是你們想抓我,還是想抓梁根邦,要不想抓端木界平和徐鳳飛?”帥朗爆了個雷,驚得續兵眼神一凜,喉結貌似幹痼地囁囁,卻不知道誰怎麽樣和這貨對話了,愣了下,帥朗神神秘秘逗著:“你現在抓走我,好啊,我巴不得呢,我坦白從嚴,我巴不得現在呆看守所裏,多安全,不過其他的,你甭想知道,刑訊逼供我也不告訴你……走吧。”

“等等……”續兵一拍桌子,把帥朗摁下了,帥朗暗笑了笑,知道這個餌作為警察是拒絕不了的,自己不過小魚小蝦,屬於可以允許漏網的貨色,相比那幾位就不行了,果不其然,續兵一摁正色說道:“我知道你應該是個知情人,提供重大知情,我們可以視情況對你放寬處理……”

“我犯什麽事了?怎麽是跟嫌疑人說話的口氣?”帥朗不悅了。

“小子,你裝吧啊,在郵電大廈,你穿著警服幹嗎去了?冒充國家工作人員,判三至十年有期徒刑,冤枉不了你。”續兵詐唬到。

“你嚇唬法盲呀?全文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製或者剝奪政治權利;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實際怎麽量刑要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有無其它的量刑情節,我這事沒侵財沒人身傷害,頂多關我仨月。”帥朗拗著腦袋辨了句,續兵還真搞不清這個條文,不過知道這個事實並沒有多重,偏偏一詐,被帥朗反詐回來了,一揚手:“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沒有誠意……我去坐幾個月拉倒,等我出來再告訴你……”

“等等……”續兵急了,一把又把帥朗摁住了,牛眼瞪著,喘了口氣,定了定心神道著:“好,我說不過你,你小子想怎麽著吧?要不是看在你爸份上,早對你采取措施了啊。”

“嗬嗬……你別用這個詐唬的口吻說話好不好,其實你我爸一樣,都有點麵惡心善,否則你就不會早上在商店裏告訴我的店員了,衝著你這句話,我知道你沒那麽黑……何必裝得跟凶神惡煞樣?”帥朗坦然道著,一說倒真說到續兵的心坎上了,這位大個子抿抿嘴,掏了支煙點上,給帥朗遞了支,口氣放緩了,斟酌了半晌說著:“……那說說吧,我不瞞你,專案組對你還是排查和詢問,還沒有抓捕的命令,你是自由的,我現在的權力僅僅能限製你四十八小時,不過我想,專案組的環境你肯定不想去……為什麽不在這兒說說呢?……放心,沒有監聽。我們來得急,後續的沒有跟上,上次承了你很大的人情,這次還你一個人情,給我們點知道的情況,你的事可以放一放……”

“隨便,讓我負責也沒問題,不過這個情況你就不想知道我也得讓你知道,免得我睡覺都不安全,好吧,從端木界平開始,不過這一對雌雄騙,我一個也不認識……”

帥朗寥寥數語,勾勒了一遍,不過僅限於端木、徐鳳飛可能和梁根邦是上下線的關係,直接說到了早上群毆的事,這中間有可能是梁根邦指使別人雇傭了這收爛債的出麵,目標肯定在於把自己挾持走,不過這也恰恰給了一條找到梁根邦的明線,順著這條線,逆向往回推,肯定能找到梁根邦或者他身邊的人。

幾句寥寥,聽得續兵直咂吧嘴,這麽明的線誰也想得出來,可真幹就是另一回事了,景區派出所被抓的那二十幾個人,不是無業遊民就是那個地方的保安,純屬一群社會人渣,你從這些人嘴裏恐怕挖不到真話,其實大部分就是衝著打一架多少錢去的,實際情況他們也未必知曉,一作難,帥朗斜斜一瞅問著:“續隊,這麽簡單,你不會搞不清吧,這事和尚銀河沒什麽關係,是他放高利貸的手下一個叫原誌強幹的,綽號老槍,尚銀河洗白後,這家夥另立山頭,還幹放水營生……”

“等等,什麽什麽,尚銀河告訴你的?你什麽玩意?尚銀河能買你的賬?”續兵對消息來源很懷疑了。

“你看你這人,狼有狼道、蛇有蛇路,警察走不通的路子,不一定誰也走不通……我也不認識尚銀河,不過他和我一個朋友,有點交情,所以就告訴我了……”帥朗道,很得意,這是華辰逸掏來的消息,尚銀河巴不得有人和肇事者火拚,禍水外引呢。

“既然是尚銀河的手下,他怎麽會賣給你?這說不通。”續兵道。

“嗬嗬……這都是你的功勞呀,景區一出事,那幫爛人一進派出所,誰願意沾上警察,擺不平是一堆麻煩,擺平不得花錢落人情嘛,又是前手下,尚銀河已經洗半白,自然不會再和他扯上關係,巴不得他栽了呢……所以現在這個叫老槍的很關鍵,說不定就能順著他摸到梁根邦的藏身之處,續隊,您是準備逮我呢,還是準備逮這個人呢?”帥朗軟綿綿地又給了一個無法拒絕的**,刺激的續兵一著急,一把揪著帥朗站起來:“走,先逮這個人,不過你也別溜了,省得我們滿世界找你……”

“等等……”帥朗拉著人,續兵一停,帥朗神神叨叨地問:“你帶監聽了嗎?是不是你的專案組已經知道抓住我了?”

“還不知道,不過馬上就知道了。”續兵道。

“不知道就好。”帥朗笑著小聲又給了續兵個雷:“有人好像把老槍提溜住了,您要不要人?就說是你們抓的人。”

“呃……”續兵對著帥朗壞笑捉鬧的表情,重重嗝了一聲,嚇了一跳,對比景區那番架炮群毆的本事,續兵知道這話肯定沒假……

……

兩輛SUV熄了警燈,自龍子湖南路直駛西祿莊,近郊的城中村,靠近龍渠河堤上,果然見到了帥朗所說的一輛桑塔那轎車,像個普通車就停在橋邊,橋下就是已經成臭水溝的龍渠河,一組外勤圍到了車邊,四下看看,並無人在,依然著步話裏續兵的指揮,外勤們掏著工具,撬開了後廂,赫然一個麻袋在廂裏塞著,口袋口的麻繩一解,裏頭被綁的家夥嗯嗯啊啊呸呸一陣亂罵,跟著是大口大口喘著氣。

車上看到現場的續兵氣不自勝了,回手啪唧給了帥朗一巴掌,帥朗捂著腦袋謔笑著,老範看不過眼了,訓斥著帥朗:“你個小兔崽子,知道不知道這叫綁架、非法拘禁……”

“案發時候我有不在現場的證據……絕對和我無關。”帥朗笑著推脫道。

“你也別拽,我不用查都知道是你那幫人幹的,別以為我查不出來啊。”續兵撇了句,不料帥朗馬上針針鋒相對道:“既然告訴你,就不怕你查……為什麽是我的人?為什麽就不能是尚銀河的人?說不定尚銀河綁了他交給警察洗脫自己呢……說不定是他的仇家,你自個是去問問他有多少仇家?”

喲……又把水攪渾了,續兵和老範相視一眼,倒覺得還真有這種可能性,顧不得和帥朗閑扯,倆人下車,幾個外勤把這位解救出來的人扶到SUV車上,一個矮瘦個子的中年人,年齡四旬左右,尖下巴高顴骨死魚眼芝麻牙,真是人不可貌相,實在不像傳說中有幾十號小弟的老槍。

續兵和範愛國正看著,不料後麵湊熱鬧的帥朗鑽上來了,一指這人樂了,回頭跟幾位外勤得啵著:“看見沒,毛主席都說了,一切惡勢力都是紙老虎……這也太尿了吧,怎麽被人裝麻袋裏了?…哦喲…”

疼了下,卻是範愛國朝後踢了一腳,把帥朗趕回車裏了,不但趕回來了,還讓倆外勤看著,別讓這貨溜了,連人帶車一起開走,到了路邊的僻靜處,那車窗一蒙,估計是突審開始了,至於過程帥朗自然是不曉得了,被倆外勤一左一右挾持在後座,左看右看,差不多和自己相同年齡的小夥,也不像傳說中的錚錚鐵骨讓人望而生畏的刑警,反而個個眼紅得像猴屁股,個頂個疲憊得要命,一根接一根冒煙,連帥朗這個抽煙也受不了了,拍著大腿叫囂著:“哥哎哥哎,少抽支,再抽不用看我了,被你們熏都熏死了……”

“老實點,都還不是因為找你……找了一天一夜了。”左邊那位斥了句。

“嗨,小哥,聽說景區放炮那事你幹的?教教我們,這禮炮怎麽改裝的,就能發射芥末粉了?”右邊那位,開了句玩笑。

帥朗左看看、右看看,似乎這倆位並無惡意,不過也不敢大意,很無辜的問著:“二位,打炮射什麽大夥都知道,沒聽說過射芥末麵的?你們說的什麽意思?”

倆外勤一位愣了,一位被煙嗆著了,劇烈地咳嗽著,帥朗卻是無恥地笑著,三人沒聊幾句,那邊車上的人已經下來了,看來惡勢力果真是紙老虎,堅持了不到半個小時,續兵招著手把倆外勤招下來,回頭坐到車上,一拍帥朗的肩膀,貌似很嘉許地道著:“小子,有你的啊……還真是梁根邦雇的人,老槍認識梁根邦……直接衝你來的,你的身價不低呀,對方直接出了二十萬,要老槍逮活的給他……”

“那當然,我都告訴你了,這他媽事真和我沒什麽關係,就因為一本什麽《英耀篇》,都以為在我手上,我那見過那玩意不是?”帥朗無辜的道著。

“不管有沒有,抓住這個人是關鍵,他是端木在中州的直接指揮者,而且是電信詐騙案的重大嫌疑人,已經在逃數月,這一次務必要把他緝拿歸案……小子,給你的立功機會,要不要?”老範一翻眼睛,眼皮上抬著瞅著帥朗。

這一瞅,嚇了帥朗一跳,一指續兵和老範,張口結舌地道著:“我靠,你們不會和老槍商量綁了我當餌吧?”

“嗬嗬……看,說什麽來著,這小子一猜就著,真聰明。”老範樂了,向續兵說道,續兵一呲牙嘿嘿哈哈笑著:“沒有你見不著梁根邦可怎麽辦?委曲點,反正你也不是塊什麽好料……幫我們抓著梁根邦,你的事我們就當沒看見……”

“絕對不行,我爸可就我一根獨苗,萬一我出點事,你們內疚一輩子怎麽辦?不去不去,絕對不去……”帥朗說話著,開門就要溜,不料千算萬算,沒算到人家早有防備,門早上鎖了,一眨眼倆外勤又上來了,不容分說,給帥朗來了個五花大綁,一起挾著上了老槍那輛普桑,前麵的車上教育著帥朗注意事項,後麵的車上誘導著老槍發著虛假信息:人逮著了,有點紮手,給你們送哪兒?

不一會兒,消息回過來了:送淩莊路口,我們去接……

又一個迷惑消息:這次我們折損了幾個人,得加五萬。

消息回過了:沒問題……

一時間,這條浮出水麵的線索牽著整個專案機器開動了,技偵的追蹤、交通監控都投射到了這一區域,電子地圖滴滴響著發到了續兵一幹外勤的警務通手機上,接人地點肯定離窩點不遠,指揮部一窩人腦袋聚著一個一個建築物檢索著,猜測著這夥嫌疑人可能的藏身地點……

“……根據我們對原誌強,綽號老槍的嫌疑人突審,應該是帥朗手中持有梁根邦要的東西,對方出二十萬雇傭老槍的人準備綁架帥朗,現在老板已經答應同我們合作演一出送肉票的戲,其他沒什麽問題,已經聯係上了……就是……”

“還有什麽問題?”

“帥朗這兒有點小問題。”

“怎麽了,他不答應?”

“他當然不會答應,不過被我們暫且扣著,倒是這種不情願,沒準能把戲演得更真一點,沈組您要同誌,我們就按計劃來……”

“這個……”

沈子昂是在樓道裏接的這個電話,電話裏續兵草草匯報了經過,偏偏箭已上弦,才把這個最重要的情況報上來,有那麽點出難題的意思,外勤打這個預防針的意思也在於萬一有點差池,好向上麵交待,沈子昂踱了幾步,沉吟了片刻,換著方向問著:“你能保證他的安全嗎?”

“不是保證的問題,他應該沒有危險,對方是衝他手上的東西來的,不會把他人怎麽樣?考慮到這一點我們才敢冒這個險,如果操作得當的話,可能直搗梁根邦的藏身窩點……”

“好……按你的計劃幹,出了事我負責。”

沈子昂爺們一句,扣了電話,這次組建專案子,漸漸也揣摸到一點和基層打交道的決竅,要是上麵的不敢大包攬,下麵的恐怕就不會拚命幹,有時候非常之事得用非常之法,比如這次就是……沈子昂手插在口袋裏,來回走了幾步,又是不放心地下了二層,推門而入的時候,整個技偵組的電腦屏幕上都成了治安立體防控圖,不時地有人匯報堵車了、繞路了、還有預定地點不對,那地方正在施工,無法隱藏,要求換地方,技偵員不斷了請示著行雙成,行雙成在電腦上敲擊著,眨眼又會找出一個合圍的地點來,從防控圖上看,沿淩莊周圍已經快速調集了四個外勤組,正要說話的當會,看到了一輛桑塔那和SUV駛過畫麵,行雙成切了屏幕,回頭給了無奈的姿勢說道:

“沈組,這是交通監控最後影像了,剩下的就靠他們手裏的傳輸了……我提前打招呼啊沈組,這個地區離市區太遠,不利於抓捕和搜索,你看,路南側是大棚菜地,這裏是中州一個重要的蔬菜基地,路北三公裏就是鐵路沿線,又是棚戶區,是三無人員重點聚集的地帶,沿路十幾公裏,磚窯、農貿市場、養殖場、水灌渠、還有前些年留下的爛尾樓,廢棄建築也不少,可以藏人的地方太多……要是有衛星監控和無人機偵察就好了。”

行雙成發著牢騷,先說了一堆困難,最終結尾自然還是歸結到設備落後的問題上,沈子昂笑了笑斥著:“咱們已經代表全省的最高技術水平了,再說你別老把自個當FBI行不行?就把那玩意給你,你照樣找不出嫌疑人來……”

“這個我相信,電腦再好離不了人腦,不過我提醒在前啊,這種地方如果組織攔截,極易暴露,也容易逃跑,還是外勤們有一手啊,追了幾個月我還真沒想到啊,梁根邦不遠不近藏在市邊上,進可攻、退可溜,真是個好地方……”行雙成提醒著,又給另一組的外勤播發了指定地點集結的命令。

“給外勤警務通手機上發布一條新命令,通訊頻率89.45千赫,一級加密,現場各組全部由續兵隊長指揮,對了,包括你……準備給他們提供追蹤信號……”

沈子昂就站在身後,看了看表,十一時四十七分,說完了,扭過頭向外走去,沒有注意到背後行雙成投來了愕然的一瞥,第一次見沈子昂這麽謙虛,把現場的指揮權直接給了外勤。看來這領導有漸漸走向成熟的趨勢。

……

滴滴答答的聲音停止了,步話的通訊在外勤的手裏調試著,響著吃吃的電流聲音,越到關鍵時候,越要保持無線電的靜默,桑塔那車上倆位剛調好步話,中間夾著這位扭身挪屁股不安全了,左邊的勸著:“沒事兄弟,就應個景,充個數,不是誰都有當肉票的機會的?你這一百來斤這麽值錢,我們都不敢疏忽。”

駕車的和右邊那位笑了,右邊這位笑著道:“你也算個人物嘛,怎麽嚇成這樣?我們這組加上範主任一共八個人,七八杆槍,甭說幾個騙子,悍匪都不在話下……嗯,安生點,馬上就到了。”

“我要和續兵說話……”帥朗瞪著眼睛,那倆稍遲緩了點,帥朗咬牙切齒說著:“不讓說是不是,信不信下車就喊警察來了?讓你們毛都撈不著。”

“嗨,還有威脅我們的。”駕車的外勤笑了,後麵那倆位卻是互視了眼不敢怠慢,步話裏問著續兵,續兵看樣同意了,這位哥們把步話的發送鍵一摁催著帥朗:“打退堂鼓已經來不及了啊,續隊也不會同意的,我們保證你的安全……說吧。”

“這樣說就能聽到了?”帥朗嘴對著問道,很睥睨的眼神,不像害怕。一問步話裏傳來的聲音:“帥朗,想說什麽?你放心,我們心裏有譜,你絕對是安全的……一定要配合我們演好這出戲,這對你也有好處。”

“續隊長,我一定配合,我其實想告訴你……”帥朗很意外地非常配合,像服軟了,一說配合,再鄭重一說‘我想告訴你’,連身邊倆位外勤也注意,不料帥朗又是很意外地對著步話大聲喊了句:“續兵……我操你大爺!……哈哈,說完了,掛了吧。”

右邊那位外勤鬆手已經來不及了,話已經傳出來了,倆人麵麵相覷,帥朗卻是張著大嘴哈哈大笑,愣了片刻,帥朗一翻白眼不服氣地嗆著:“看什麽看?罵都罵了,想怎麽著吧?你們警察當得真夠嗆,把我個重大舉報人當肉票送,不罵他我都噎不下這口氣……看著我就想揍他,娘的就怕打不過他。”

“嗬嗬,罵得好,我們想罵還不敢罵呢。”左邊這位偷笑著,逗了句,帥朗倒意外了,看看右邊這位,這位也笑了,笑著道:“我現在才發現你特有膽量,不過我想起來了,你這張嘴得堵上,要不萬一漏幾句可壞大事了……來,小李……”

終於安生了,車出城行駛了十餘公裏,到了淩莊,電話聯係著,對方居然早到了,還在埋怨老槍走得太慢,這會老槍被刑警收拾了一番倒知趣多了,直說中午堵車堵得厲害,聊了幾句扣了電話,邊走後麵的車上續兵和老範安排著,交接事宜,前麵的仨位隊員扮爛仔,老槍是老大,就坐後麵這輛車副駕上作個樣子就行了,SUV除了續兵和老範還塞了三個隊員,都伏在車廂後麵,以防梁根邦現場出現,要馬上進行抓捕。

嘎聲車停……路前方十米,一輛擋著車號的長城越野,車邊靠了倆貨,正抽著煙,續兵指揮著姓李的隊員下車交涉,這位刑偵作過臥底,不穿警服的時候吊兒郎當,還真做痞子相差無幾,拍門下車喊著:“嗨,梁哥的人吧?錢帶來了嗎?”

“別JB光要錢,人呢?”一位貌似尖嘴凸牙的一扔煙屁股,上來了,前車的刑警詫異地看著,這位居然臉上有傷,傷得還不輕。

扮爛仔一指車後廂:“綁在裏麵呢,這他媽可是個狠茬啊,折了我們好幾個兄弟,我們老大說了,加錢。”

“那我得先看看人對不對,別蒙我們啊,那人我們見過……看見我這傷了嗎?不是個狠茬憑什麽給你二十萬……打開打開……”

那位拍著普桑的車後廂,裏麵嗯嗯咚咚踢著,果真有人,車裏鑰匙一揚,車廂一開,那大漢一拉麻袋的活扣往下一捋,把裏麵向內的腦袋往外一拔拉,登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帥朗卻是嚇了個夠嗆,正是追桑雅被一幹兄弟痛毆了一頓的那位,兩人一瞪眼,這位按捺不住了,咚咚咚幾拳直往帥朗腦袋上、身上招呼,邊打邊罵著:“……小王八蛋,老子這次非扒了你的皮,媽了個B的,老子混了十幾年,在他們你這道陰溝裏還翻船了……讓你橫,再他媽瞪……”

後麵車裏看得真真切切,續兵有點按捺不住,不料後麵的老範壓著他的肩膀,回頭老範和原誌強低語了句,這位大哥還是蠻虎氣的,伸出個腦袋來喊著:“嗨、嗨……快點快點,人弄回去你們想幹嘛幹嘛,別在路上現眼……邦子呢,怎麽沒來?”

“喲,老槍哥……嗬嗬,失敬失敬,邦哥有事來不了,托我辦了……麽子,給錢,把人帶走……”

那豬頭哥們招著手,很大氣,接人車上下來倆人,一位隨手把一捆錢往車裏一遞,倆人到了車廂跟前,一看也是熟人,拖出帥朗來,邊拖邊拳打腳踢,帥朗咬著嘴裏的毛巾,掙紮著,亂踢著,不料招致了更狠的報複,被摁到越野車的後廂裏,被人拿著刷車的毛刷杆子抽了幾棍,老實了……

沒有見到主要嫌疑人,隻能進行第二步方案,讓這些人把警察帶到窩點,一觸即散,續兵指揮著本組兩輛車加速駛離著現場,戲演得很逼真。這幾位馬仔當然不能抓,一抓萬一審不下來耽擱時間,大魚溜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老範,這仇可結定了啊。”走了很遠,開車的續兵莫名地說了句。

“你結的仇還少呀?沒事,頂多揍一頓,也讓他長長記性……”老範在後麵說道。回頭看了看車後伏著這才起身的隊員們,臉色呢,都不怎麽自然,雖然為了抓住嫌疑人,采取點特殊的辦法沒有錯,可畢竟這種辦法對於普通人,是錯的。好在這也不是個什麽好貨色,大家的內疚感並不那麽重。

“也罷,這事完了,我親自找老帥認個錯去,不過這也是為他好,有了這次事,回頭向專案組也好說點的,即便他真有點事,也能說得上話……”

續兵說著,像在自我安慰,也像是有點愧疚,更像是心裏很想挽救這位一隻腳已經踏進黑色地帶的人。

長城越野開動的一刹那,專案組的監控屏幕滴聲亮了,一個小紅點在立體防控圖上指示著車身移動的方向,指揮部轉移動了這裏,行雙成在不斷地通知著:

“目標正向西南方移動,時速35邁……前方的北弓,七組注意,放行,不要跟蹤……”

“二組,你們可以繞回來了……”

“四組,即將通過你的視線,請確認車輛……”

“……”

緩緩行駛的車在一馬平川的大路上,開著豫劇的唱腔音樂,並沒有發現已經和周圍環境、車輛、人員溶為一體的監視,行駛了不遠,那位豬頭哥估計還是一肚子氣沒發完,從副駕回到後座,放倒一個座位壓住躺著的帥朗,叭叭叭左右開弓就是幾個耳光,打得是樂不可支,帥朗嗯嗯啊啊掙紮著,不過嘴被縛著,說不出話來,隻能亂叫亂嚷,那人這時候才注意到了,鬼使神差地把帥朗的嘴放開了,一放開,獰笑著問著:“小子,服不服吧?憑你三頭六臂,照樣得被舒爺提留,別害怕,兄弟不難為你,辦完事,頂多剁你倆指頭讓你小子長長記性……嗬嗬,小樣挺橫的啊,怎麽不橫了?”

說著叭聲又是一耳光,剛緩了口氣帥朗趕緊地喊著:“別打別打,大哥我認栽,我服咧,我怕了……我把騙你們的錢都還了還不行?我一分錢也不要了,各位大哥饒我一條狗命……”

低三下四哀求著,痛哭流滋禱告著,不動聲色地把藥給下了。那大漢一聽還錢,果真忘了打人了,瞥眼瞟著同伴,那同伴撇撇嘴,點點頭,都知道這丫和那個女騙子不賴,肯定也是個騙子,倆人一使眼色,那大漢附下身來瞪瞪帥朗,帥朗緊張地、顫抖地臉側過一邊,又被那人扭過來,一陣口臭傳來,那人惡狠狠地問:“那好,老實交待,騙了我們老大一共多少?”

“到底多少?”那人嚇唬了一句。

“八百萬……”帥朗囁喃著吐了一句,逼問得倒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帥朗生怕藥量不夠,緊張地說著:“大哥,我知道被你們逮著肯定沒命了……隻要你們放我一馬,我馬上還錢,錢都還在,我花了十萬不到……我一定補上,你們放了我吧……嗚嗚……”

嘎聲車停了,前麵的那位也聽到了,回頭急色地問著:“舒哥,要不咱們……”

話打斷了,那舒姓的哥們伸手攔住了,仨人估計是沒料到逮來的人這麽軟蛋,更沒料到他身上還背著這麽大的數額,本來有點不信,不過這戲太過真切了,帥朗求得那叫一個淒切,再加上梁根邦肯花二十五萬買這麽個貨,這不相信好像都說不過去。

僅僅思忖了一下下,那位豬頭哥回頭“咚”聲擂了帥朗一拳,帥朗一聲慘叫喊著:“啊……我知道錯了,大哥饒了我吧,打死了我,錢可拿不出來了……”

“你不會把錢存銀行了吧?”那豬頭哥問著。

“我那敢去銀行,我連市裏都不敢去,都存在鐵路托運處,一個貨倉裏。”帥朗抖抖索索說著。

“這倒省得我們給你上點顏色,很知趣啊。”豬頭哥呸了帥朗一口,回頭和同伴咬著耳朵:“是不是真的,沒聽說過梁哥被騙了八百多萬呀?”

“舒哥,昨個晚上追問的那個老頭不說了嗎,梁哥說他在拍賣會上騙的錢不少,讓咱們挖出來……是不是在這貨這兒?”同伴小聲說著,聲音幾近不聞,回頭看了眼被座位壓著的帥朗,肯定聽不到三人的話說,豬頭哥又問著司機:“怎麽辦?”

“舒哥,咱們弄誰不是弄倆錢,真有這麽大一票,以後都能洗手不幹了……”司機小聲道。

“不是,我是說,這他媽真的假的。”豬頭哥不太確定。

“假不了……您忘了,那個女騙子和他一路,騙了邦哥小一百萬,這不都知道嗎?”同伴小聲道,另一位也動心了,小聲催著:“別說八百萬,就八十萬也行呀?咱們仨分分,夠快活好幾年……對了,邦哥不是說他的上麵也被人擺了一道,說不定就是這貨幹的,錢肯定在他們倆手上。”

前麵仨小聲說著,帥朗頭朝著座位,努力聽也聽不清楚,不過不用聽也知道,這是個拒絕不了的**,這些腦袋別褲帶上的馬仔除了見女人就數見錢眼紅,真真假假一攪和,果真把動向逆轉了,半晌,看樣商量已定,那位豬頭哥把帥朗從車後廂提留到前麵來,解了繩子,一解開,帥朗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坐著,垂著手,全身抖索,幾乎是嚇得不成人樣的樣子了,那豬頭哥拍拍肩膀安慰著:“別害怕,我們老大也就想找回損失,不會把你怎麽樣的……出來混呢,大家都是因為錢有仇了,但是呢,有了錢呢,大家就沒仇了,既然沒仇,咱們就是朋友啦,你說對不對呀?”

“那是當然……這錢,我得替我們老大問你了,還差多少?”豬頭哥問。

“還差八百多萬……都是在拍賣會上騙來的,大哥我真不知道他是邦爺的老大,我以為他是個外地人,就騙了他們一把……錢還沒來得及轉移呢,真的,我一分錢都不要了,全給人還回去,幾位大哥,我我……我真的,真的沒花多少,都在呢……”帥朗抖索著、驚懼著、恐慌著,把故事編圓了,所有的都是真的,但關鍵的錢是假的,邊說著手可不老實了,從腰後的褲帶上揭了一個粘上去的硬幣大小的東西,是挾持自己的外勤粘上去的,捏在手裏。那仨貨隻顧聽著,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微的動作。

“好好說話,在哪兒呢……去取回來,取回來就沒你的事了。”豬頭哥催著,此時深信不疑了,果真是拍賣會上來的,果真是梁哥追查的東西,一直以來梁根邦都保持著緘默,敢情這會才知道了,是巨款。

“是鐵路貨運部,我租了個倉庫……C235號倉庫,用飲料包裝箱包著,可口可樂的包裝箱,放在最下麵一層……一箱正好八十墩鈔票,正好十箱,卡裏還有四十多萬……”

帥朗誠實地交待著,這無辜的眼神、這誠實的表情、這緊張地話語,端得是集忽悠之大成,水到渠成地把這個摻毒藥的大蛋糕擺出來了,那仨豎著耳朵聽的根本沒有懷疑,早聽得蠢蠢欲動了,一揮手:走。

“嘩”聲一轉向,直朝市區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