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華為手機

如今華為手機如日中天,但在當初,任正非是最強烈反對華為做手機的人。

說完華為在全球市場的艱苦打拚,接下來再聊一聊華為另一個利潤增長點,那就是華為手機。這個話題很多人都感興趣,而且圍繞著華為手機,確實有很多故事可講。

如今華為手機如日中天,但在當初,任正非是最強烈反對華為做手機的人。

任正非為什麽堅決不造手機呢?因為1998年華為出台了《華為基本法》。《華為基本法》對華為來說就是“憲法”,第一條裏便有這樣一句話:“為了使華為成為世界一流的設備供應商,我們將永不進入信息服務業。”

也就是說,華為確立了一個主航道戰略,主航道就是做設備供應商,除此之外,什麽都不碰。比如華為中間做房地產可以暴發,華為不碰;做互聯網可以暴發,華為也不碰;做資本運作也可以暴發,華為還是不碰。

所以任正非說:“華為就是一隻大烏龜,二十多年來,隻知爬呀爬,全然沒看見路兩旁的鮮花,不被各種所謂的風口所左右,隻傻傻地走自己的路。”

堅守主航道,專注,極致,像阿甘一樣單純和專注,華為才成為今天的華為。

但是,華為不碰房地產大家可以理解,但是不碰手機大家就無法理解了。

據華為前員工張利華回憶,2002年9月30日,鬆下和愛立信的手機測試通過了華為的彩信業務。國慶節,張利華去移動營業廳,看到消費者排隊上百米,就為搶購一部能收發彩信的手機。當時鬆下GD88和諾基亞的彩信手機都賣8000多元一部,依然一機難求。

張利華想,華為有這個能力造手機,幹嗎不造呢?她回去就寫報告,建議公司立即做可以支持移動數據增值業務的2.5G和3G的手機終端。

正好這一年10月份北京國際通信展開幕,徐直軍等華為領導去北京參展,張利華正好陪同他們。張利華就給這些領導介紹目前通信技術的新趨勢,並且把華為要盡快立項做3G手機的材料遞給了徐直軍。會展過後,徐直軍就給張利華發了一條短信,讓她馬上準備一份正式的手機立項匯報材料,任老板要看。

寫材料期間,張利華所在的3G業務小組受邀參加了一次任正非親自召集的無線產品線討論會,會上,任正非照例告訴大家暢所欲言。

這個時候,張利華忍不住大聲說:“任總,我有一個想法,我們華為要造手機。華為的3G設備隻能賣一次,但消費者一年會換好幾部3G手機,中國有好幾億手機消費者,華為應該盡快立項3G手機,否則會失去巨大的市場機會。”

剛才還和藹可親的任正非聽完這句話,啪啪地拍著桌子說華為不造手機這個事早有定論。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

張利華至今仍清楚地記得當時凝滯的氣氛:“任正非的聲音洪亮,他的話一出來,立即就沒有人敢吱聲了。我當時心想:自己可能要離職了。這件事就卡在這裏,成為公司內忌諱的話題。”

那次會議結束以後,張利華倒沒有離職。這個姑娘內心很強大,即使離職,也要在離職之前把手機立項的材料做好。

不過,內心更強大的是任正非。當時經過“華為的冬天”,任正非也改變了很多,帶頭開展自我批評,及時糾正錯誤,不再固執地堅持己見。每次見到張利華,他不好意思道歉,就笑一笑,用這種方式來緩和關係。

到了2002年年底,徐直軍受任正非委托,召開了手機立項討論會,張利華麵向華為高層,從容地做了手機立項的匯報。任正非聽完,表情非常平和,緩緩地對當時華為財務副總裁紀平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紀平,拿出10個億來做手機。”看看,大老板就是厲害,直接拿了10個“小目標”來做這件事。許多人不知道的是,2002年華為處於深冬,公司的淨利潤也就十個億,任正非這次真的想好要做手機了,他將這一年的全部淨利潤押上做預算,放手一搏。

這就是華為令競爭對手膽寒之處,要做一個新產品,華為會押上全部去做,隻能成功,不能失敗,不像很多公司小打小鬧地先小投入試一試,而淺嚐輒止的嚐試心態往往做不好產品。

第二句話就是:“為什麽中興G**手機沒有做好,虧損了好幾年,你們要想清楚。做手機跟做係統設備不一樣,做法和打法都不同,華為公司要專門成立獨立的終端公司做手機,獨立運作!”

華為手機曆史上如此重要的一次會議,就這麽簡短。

2003年年初,華為成立了手機事業部,做出的第一部功能機叫D208,開模模具花了26.8萬。看到這個數字就知道,模具這麽便宜,能造出什麽好手機來?任正非看到樣機,怒而摔之,說,這破玩意兒真丟華為的人,重新開模,重新生產!

出師不利,是因為對華為來說做手機相當於進入一個陌生的領域,原來是to B的,現在要to C,確實是缺少積累。所以,華為走了一條過渡路線,先給運營商做定製機,積累做低端貼牌功能機的研發。但是這並不符合任正非對華為手機的定位。在任正非心目中,做中高端機型才能在移動智能終端市場展開布局。

2003—2008年,華為手機事業部一直不溫不火,就連華為自己的員工也不願意用華為手機,因為太低端了,以至任正非考慮要把它賣掉。接下來就是我們前麵講過的鄭寶用力排眾議,說不可以賣掉,如果華為放棄終端,就放棄了華為的未來。

就這樣又熬了兩三年,華為手機業務還是馬馬虎虎。任正非一看,這樣不行啊,再這樣下去的話,整個華為手機事業部非黃不可。於是他拿出了王牌措施——動幹部。

2011年,任正非把華為無線事業部的老大餘承東調過來主管手機業務。餘承東的出現,是華為整個手機事業的拐點。

無線事業部是華為的核心部門,在這個地方待過的人被視為華為的嫡係部隊。有人就犯嘀咕,餘承東一個搞技術的,空降到手機部門來,能幹點兒什麽啊?他們沒想到,餘承東,人稱“餘大嘴”,特別能說,特別敢說,做人很猛。

沒多久,餘承東就直接砍掉了華為將近3000萬部低端手機和功能機,放棄為運營商做嫁衣,自己開始搞智能手機。這個做法震驚了所有人。大家覺得餘承東瘋了。

餘承東的大膽策略後來得到很多人的讚賞,說華為一舉解除了與運營商捆綁的風險,但當時餘承東遭受了很多的批評。

安徽人餘承東膽子大。他有三個特征,就是性子直、嘴巴大、臉皮厚。據說剛開始入職的時候,他就敢拿別人的座機打給任正非,說:“老板,我發現了一個好東西,叫CDMA。”第二天,總裁辦把電話打回來問昨天那個人是幹嗎的。從這件事來看,餘承東挺敢幹,絕非等閑之輩。

餘承東於1993年加入華為,已經在華為待了二十七年,是地地道道標準的華為人。不過,在2011年之前,他似乎是隱身的,大眾根本不知道餘承東是幹嗎的。2011年擔任手機部門負責人之後,餘承東就變成了“網紅餘大嘴”,特別善於造勢,利用微博等社交媒體吐槽,應該說他是手機界《吐槽大會》的李誕。

他把所有能碰的“瓷”都碰了個遍,比如罵雷軍、罵羅永浩,說小米跟華為不在一個層麵上,華為的競爭對手不是錘子手機之類的。後來華為手機的兩位副總裁倒是先後奔赴了錘子科技,又先後黯然離去。

很多人覺得餘承東很有娛樂性,其實他們不知道,這個高調張狂的餘承東有一段重要的履曆——他帶著華為的無線部門征服了歐洲。

華為無線部門的征途史是華為崛起的最重要一段故事。這段曆史要追溯到1998年,那時華為的無線部門已經做出了2G的G**設備,投入了16億元搞研發,但是一直顆粒無收,被迫走向海外。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3G的WCDMA上。

1998年,餘承東拉著隊伍,搞了一個3G網絡項目,投入了40多億元。2001年產品做出來之後,國內遲遲不發牌照,華為虧損很嚴重。當時任正非見到無線產品的負責人就經常問:“你們什麽時候給我把60億拿回來?”這搞得無線產品總裁徐直軍和3G產品總監餘承東壓力巨大。就這樣,他們被迫走向海外,首先把目光投向香港。

為了在香港首戰告捷,華為做出一個驚人之舉——花錢買一個訂單。香港雖然比較小,但是影響力巨大,如果在香港能拿到單子的話,意義不言而喻。

有一家叫Sunday的香港運營商手上有一個稀缺的WCDMA牌照,為了拿到這家公司的訂單,華為做了三件事:第一,借給Sunday5億港幣用來還債;第二,借給Sunday 8.59億港幣,用來買華為設備;第三,斥巨資成為Sunday的第二大股東。就這樣,華為順利地拿到了Sunday的單子,將其作為標杆性案例,向全球客戶推廣。

2003年年底,華為拿到了第二單——阿聯酋電信(Etisalat)的WCDMA 3G訂單。緊接著,華為拿到了第三單、第四單。到了2005年,華為的海外收入超過了50億美元。

真正讓華為獲得蛻變的是一款叫SingleRAN的產品,這是整個華為研發史上的傳奇。2007年,全球固網老大沃達豐希望能夠做到由G**向3G的平滑演進。這話聽起來很高大上,其實意思就是如何用最便宜的方法,既能保留2G網絡,又能提供3G服務。

這裏麵涉及一個關鍵技術,叫多載波技術,非常難實現。但是餘承東頂住壓力拍板,傾盡無線部門全部的力量來滿足客戶的這個要求。就這樣,華為的研發管理係統再次發威,調動了全球頂尖的專家,用了一年多時間,終於攻克了多載波技術,推出了SingleRAN——一體化基站建網理念和解決方案,有效解決運營商多製式建網難題。

SingleRAN是華為曆史上一個革命性產品,有了SingleRAN,客戶過去的裝備不用報廢,還能接著用,能省下一大筆錢。這個解決方案幾乎橫掃歐洲所有運營商,讓華為無線產品的收入位居世界第二,逼近當時的愛立信。

在無線部門高歌猛進的助力之下,華為在2011年營收超過2000億元——當時國內很多企業營收破千億元就了不起了。2018年華為營收超過7000億元,2019年營收8588億元,假以時日,華為營收破萬億不成問題。

在任正非眼裏,餘承東是一個能打硬仗、敢打硬仗、會打硬仗的人。當年任正非一紙調令,就把餘承東調到手機事業部,但是餘承東一上台就把3000萬部低端機和功能機砍掉了,激起了內部人的強烈反對。

運營商也很討厭餘承東,你上來就砍掉3000萬部,我們怎麽掙錢?餘承東隻得去與電信運營商解釋,謹慎小心地調整,避免因動作過大而休克。

即便如此,華為手機業務在歐洲還是被沃達豐、法國電信等世界級運營商剔除了。所以,2012年,華為終端的銷量從1.5億台陡降到1.2億台,餘承東的壓力非常大。

這一年恰好是功能機向智能機平滑轉換的一年,小米、OPPO、vivo智能手機都在蓬勃興起。表麵上看,華為手機端的問題是供應鏈、技術和渠道等方麵的,但從本質來講,是華為內在的基因缺乏導致的。因為過去華為在全球的客戶就做到幾百家,都是to B業務,一家的單子便是幾億元、幾十億元,華為要做手機,就需要把客戶從幾百家運營商擴展到幾十億消費者,這對華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按一般商業規律來說,to B和to C隻能二選一,很少有公司能在二者之間平滑切換。比如,IBM專注於to B市場,就把針對消費者的PC業務賣給了聯想;三星給消費者帶來很多驚喜,但是感動不了講究性價比的那些低端客戶。

餘承東認為華為手機一定要在一個可控的業務點上快速突破,建立威信,同時這個業務點要具備一定的規模,能夠盈利。在他的主導下,2012年,華為推出了一款2999元的智能手機P1,又推出一款3999元的D1,以衝擊中高端。不料這兩款手機都賣不動。一位華為的內部人士說:“他做的那個Ascend品牌,連店員都不知道該怎麽念。”

任正非對這款D1手機印象特別差,使用樣機的過程中頻繁死機,以致最後勃然大怒,當眾將這部手機摔在了餘承東的麵前。餘承這個時候壓力特別大,他也很納悶,消費者為什麽不買賬呢?

這幾部新手機推出失敗,餘承東在華為手機領域威信掃地。

大家都覺得餘承東滾蛋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有些下屬也不聽他的話,最後甚至想聯合起來把餘承東趕走。此外,在對市場和未來趨勢的判斷上,餘承東和其下屬華為終端電商總裁徐昕泉也產生了嚴重分歧。

華為當時下決心做電商,徐昕泉堅持華為要去京東和天貓賣貨,但餘承東堅持自己經營,把流量留在華為自己手裏。

華為的一位內部人士如此描述兩個人的矛盾:“老徐很聰明,但個性固執,脾氣暴躁,不太能聽得進別人的意見,經常跟老餘吵架,所以老餘就一直想換他。”

借著華為手機業務被沃達豐、法國電信等世界級運營商剔除的契機,華為終端事業部的元老們向餘承東發難,發起了一場“倒餘運動”。

在會議室裏看到那幾張對自己咬牙切齒的麵孔,餘承東說:“這事沒法幹了,要麽我走,要麽他們走。”

沒想到,這場讓餘承東下課的官司最後鬧到了任正非那裏,任正非一聽就火了。他很清楚這裏麵的彎彎繞,說:“我告訴你們,餘承東是我派過去的,餘承東就代表了我,你們不支持餘承東的工作就是不支持我。”這句話一說,幾個“倒餘派”立馬垂頭喪氣了。

“倒餘運動”失敗後,餘承東抓住機會,把這幾個“造反派”全部調離了:中國區總裁被調離;副總裁,一名退休,一名調離;還調整了手機產品線總裁、家庭產品線總裁和首席營銷官。同時,餘承東招攬了一批自己用著順手的人,將三星中國區品牌部老大楊柘、渠道專家趙科林、主管供應鏈的藍通明招至麾下。從上麵這幾個人事調整就可以看出,餘承東選擇的都是經驗豐富並且擅長成本控製、營銷與供應鏈管理的人才。這個舉措被餘承東解釋為“借腦”。

在他看來,世道變了,華為手機事業部必須重構思維,消費者意識才是終端團隊甚至華為最缺少的東西。

這個時候,餘承東基本上是背水一戰。人也給你備齊了,還是你想要的人,不配合的人也被調離了,如果再造不出消費者喜歡的手機,那你就沒什麽理由了。

正在有些人等著看餘承東笑話的時候,餘承東反向操作,主動對任正非下了軍令狀:“華為手機三年之內要成為世界領先手機的終端廠商,銷售目標一年翻三倍,如果實現不了,我自動下課!”

這被外界視為餘承東為了獲得內部的最高支持出的一個險招,當時讓華為內部的人大吃一驚,說,餘承東膽子太大了,真是個大嘴,一年翻三倍,萬一實現不了,他走不走。

這就像大家一起中規中矩地打牌,突然進來一個野蠻人,一下把桌子掀了,說,我們不這麽玩,重新來一套規則。

除了“餘大嘴”,他還有一個內部外號叫“餘瘋子”,經常會議進行到一半,他就開始對手下咆哮:“你們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不能把用戶體驗搞得這麽複雜!”

餘承東也深知自己的弱點:“我肯定是一個有缺點的人,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性格東衝西撞,所以一不小心可能就樹敵了。”

任正非充分授權,讓餘承東大膽去幹,餘承東也確實是別無選擇,隻能玩命去幹。

他這麽一玩命,手下人就倒黴了,日子過得很不舒服。餘承東是個工作狂,特別喜歡晚上九、十點以後給研發團隊的負責人李小龍打電話,從在公司發動車子開始,一直到車子停到家裏的車庫,電話才會掛掉。到最後,李小龍連餘承東車子發動機的聲音都能辨認出來。

經過手機事業部這幫人瘋狂地不計代價地玩命幹,好消息終於來了。2013年6月,華為在倫敦發布了P6。這是一款中高端手機,外形非常時尚,主打技術創新,全球銷量一舉超過400萬台。

這意味著華為手機開始賺錢了,也標誌著餘承東“以消費者為中心”的內部變革第一次突破了華為B2B這種級別的管控體係。經過這場標誌性的戰役,華為高層對華為手機真正有了信心,才同意餘承東把原來的產品係列“榮耀”獨立成一個品牌。

從這以後,華為的P8、榮耀7和Mate7相繼麵市,華為實現了多規格多品牌的發展路線。

這個時候,大家就開始誇餘承東了,說,一個能把兩個產品線都做到百億規模的牛人,這種周旋的能力、變換的能力、技術的能力和判斷市場的能力可見一斑啊。可見,成功了你說啥都對,不成功說啥都不對。

從這以後,華為的消費者業務收入開始逐漸增加。到了2019年,華為的消費者業務收入超過4673億元。

從消費者來看,餘承東的“敢言”與“大嘴”也帶給了他們不一樣的感覺。華為向來具有低調的企業基因。

任正非自1987年創辦華為至今,極少接受媒體的正麵采訪,也從不參加相關評選、頒獎活動和企業家峰會,甚至連有利於華為品牌形象宣傳的活動大多也會拒絕。

相比之下,餘承東可以說是一個另類。為了把手機賣得更好,他經常在微博上發各種文章,炮轟天,怒懟地,但是,言多必失,這種“大炮”形象也帶來很多麻煩。

2012年,餘承東在微博上說華為是國內唯一用全貼合技術的廠商,隨即遭到了時任金立副總裁的盧偉冰的反駁:“隨便問幾個LCD或者TP廠家,就知道這是國內廠家都在普遍采用的一個技術。”

同年7月,餘承東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華為手機有國產手機都沒有的“雙MIC降噪”。事實上,魅族與OPPO手機早都在華為手機之前采用了這個功能。

有一次,他在微博上寫道:“我們一些主管很不開放,水平很低卻很自負。”結果得罪了一大片人,招致其他部門與同儕的不滿與非議。

有時候餘承東“大嘴”摟不住了,揚言要滅了三星、打死蘋果,搞得任正非後來在一封內部郵件中專門指出,“滅了三星、滅了蘋果”之類的話,無論是在公開場合,還是在私下場合,一次都不能講,誰講一次就罰100元!

跟其他企業家相比,餘承東更像一個營銷男、市場男,有能力,但是不擅長經營關係。這是他最大的弱項。好在有任正非,任正非一直是餘承東的最大保護者,給他擋過很多箭,所以餘承東不止一次地在公開場合對任正非表示感謝。如果沒有任正非居中調停,沒有任正非的寬容,餘承東很難渡過那麽多難關。

餘承東和任正非的關係,一度被外界稱為一將一帥的完美配合。

餘承東的成功說明他身上最有價值的不是技術能力,而是在一家技術導向的公司裏善於推進互聯網戰略,能把產品營銷迅速推向品牌化。在這種前赴後繼的殘酷戰爭中,他始終無所畏懼。

餘承東在江湖上最有名的三句話就是:“小米從來都不是華為的競爭對手。”“華為要趕上蘋果。”“我個子不高,但是我是玩命的那種,打到滿臉是血也要繼續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玩命戰鬥、勇於挑戰的餘承東代表了任正非的一級敢死隊。

他還講述過任正非關於華為手機業務的一個故事:“以前任總諷刺我:‘餘承東說產品做得很好,我認為有差距,雖然我用的華為產品,但是我的家屬都不用華為產品,他們都用iPhone。’現在任總的家屬,妻子和孩子都用華為手機。”

這讓餘承東深受鼓舞。另外華為手機還有一個特點:在海外的售價比在中國大陸貴。這一點和很多廠商的產品價格策略相反,我們見過很多中國產品都是在大陸賣得貴,在海外賣得便宜。所以大家都覺得華為真是良心廠商。

餘承東和他的團隊靠這種以命相搏的玩法,靠華為的狼性精神,慢慢地把華為手機真正做到了世界前二。2015年,華為手機銷量首次突破1億台,2016年1.4億台,2017年1.53億台,2018年2.06億台,2019年超過2.4億台。據英國一家研究機構的報告,2019年,華為手機在中國智能手機市場以38.5%的市場份額穩居首位,第二位到第五位是OPPO(17.8%)、vivo(17.0%)、小米(10.5%)、蘋果(7.5%)。

在華為2019年財報中,消費者業務營收超過4673億元,占據華為2019年總營收的54.4%,同比增長34%,是華為第一大營收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