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裝潛入敵營

出發之前，威利把肖恩拉到一邊，幾乎是一口氣告訴了他，格裏姆人用水下網抓了俘虜，並讓他們在格林布倫德做苦力。俘虜中有水蛇和牛蛙，所以耶利米也有可能是被格裏姆人抓去的，而他之所以杳無音信，是因為他正在和其他俘虜一起幹苦力。和威利一樣，肖恩的第一反應是應該報告巴裏。但威利解釋說，他們不能公然向格林布倫德開火，因為那裏有天鵝和投石機保護，而且威爾第衛隊也沒有發動襲擊的習慣（他們的專長是防禦）。但是，格裏姆人抓去的俘虜必須要救出來，所以，除了派遣一位有膽識、夠堅定的威爾第人嚐試著潛入敵人的地盤之外，別無他法。

“沒有哪個衛兵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大家都會說這太瘋狂了！”威利說，“但我願意去。隻是他們肯定不會同意，因為我的頭發還是綠色的，而且這麽做是違法的。所以，我必須秘密行動。”

“我跟你一起去。任何時候你都可以相信我。”肖恩宣告說，他的綠色皮膚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白。

“我自己去就行了。”威利搖搖頭說，“若是我遇到麻煩，我會捎信給你。到那個時候，也隻有到那個時候，你才可以去找巴裏，把一切都告訴他。”

“那你要怎麽傳遞消息呢？”肖恩有些擔憂，“蛛網網絡在格林布倫德根本不能用啊。”

“我會想辦法的。”威利自信滿滿地說，“總之，我不會惹上麻煩的。”

肖恩看著威利，眼睛裏閃爍著欽佩的光芒。對肖恩來說，威利已經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了。他答應威利，自己會時刻保持關注，留意每一個細微的跡象，如有必要，就立刻通知威爾第衛隊。最後，他們相互道別，威利回到沃爾特身邊。沃爾特正蜷縮在蘆葦叢裏等著他。

“有一個問題。”沃爾特若有所思地說，“如果你坐在我的背上，你的腰部以上就會露出水麵被看到。這樣一來，格裏姆人和威爾第人就會輕易地發現我們。但是，如果我把你帶到水下，你就沒法兒呼吸了。”

“如果我用一片睡蓮葉子把自己裹起來呢？”威利提了個建議。

“那也不行！”沃爾特說著搖了搖頭，“你不覺得一片葉子在水麵上飛舞太顯眼了嗎？”

“那我做一個潛水器。”威利主意已定，“這樣我們就可以到水下去，我也可以呼吸。我會在嘴裏放一根蘆葦，通過中間的管道，我可以呼吸到空氣。我們隻需要保證蘆葦的末梢一直露出水麵就行了。”

“你還真是個瘋子！”沃爾特尊重地點點頭。

威利砍下一根看起來很合適的細蘆葦試了一下，確定空氣真的能從管道裏流通。然後，他潛入水下，緊緊抓著沃爾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拉了他一下，示意可以出發了。水蛇遊了出去。有個威爾第小夥子緊貼在身上，遊起來可不輕鬆，所以他遊得很慢、很小心。他把頭伸出水麵，扭動著身子在水塘中蜿蜒穿行。這樣一來，他至少有時間四處觀察，以免搞出動靜，或者遊進敵人偷偷放置的網裏。

盡管這一天熱得像火爐在烤，盡管巴布利湖水溫宜人，但在漫長的水下旅行結束時，威利還是像一隻渾身濕透的麻雀一樣瑟瑟發抖。他迫不及待地等著沃爾特找到一個離格林布倫德不遠的地方，好讓他上岸。最終，水蛇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藏身處。那地方就在岸邊，那裏長著幾棵樹，水浪不時衝刷著樹根上的泥土。交錯盤雜的樹根垂在水裏，沃爾特在這些樹根的掩護下向岸邊靠近，好讓威利爬上去。

“這裏離村子遠嗎？”威爾第小男孩抖掉綠頭發上的水珠，問道。

“我無法靠得更近了。”沃爾特回答說，“不算太遠。記住，天鵝會來這裏巡邏，你最好等到天黑再行動！”

“可那樣的話，我就找不到耶利米和其他俘虜了。”威利搖著頭說，“我得喬裝一下。”

“那好吧，不過你要小心！”沃爾特沒有反對，然後就告辭了。

威利看著他在湖裏遊**而去，然後越過樹根往外張望。他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一隻天鵝，也沒有看到一個格裏姆人，於是從泥濘的藏身處爬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躲進草叢裏，朝格林布倫德走去。一開始，他根本不需要偽裝：綠色的皮膚和頭發巧妙地與青草融為一體，也許連巴裏都不會注意到他。有一次，一隻天鵝從他走的路上飛過。因為威利蹲在一叢青草旁，所以這個體形龐大、羽毛雪白的哨兵什麽也沒發現就飛走了。

快到格林布倫德的時候，他不得不換了個招數。這裏的草長勢稀疏，隻有屋子附近有幾叢發黃的枯草。格裏姆人時不時地在花園出沒。兩隻體形壯碩的天鵝在通往村莊的第一大街上一邊聊天，一邊整理自己雪白的羽毛。威利看得出來，不喬裝一番是沒辦法從這裏過去的。他不知道到哪裏去找耶利米和其他俘虜，所以他決定爬到什麽地方，先從高處觀察一下整個村莊。

幸好，格裏姆人喜歡樹蔭，所以有好多棵高大的楊樹聳立在格林布倫德的四周。威利喜歡爬樹，他抓住樹幹上的枝杈，很快就輕輕鬆鬆地爬到了很高的地方。一爬上去，他就找了一根斜靠在格裏姆人的房子上的樹枝。他抱著樹枝往上走，一路上努力保持平衡。等夠得著細枝時，他牢牢地抓住了兩根細枝。這樣一來，他終於可以好好地打量四周了。

他從藏身處可以清楚地看到村口的垃圾堆、破舊的房屋、枯萎的種植園和從湖中引水到菜地的抽水機。可惜，他沒看到的是，抽水機是靠一個巨大的輪子推動的，而推動輪子的正是可憐的水蛇和牛蛙。其中就有跳躍的耶利米，他也在轉動著建在港口水中的輪子，真是苦不堪言。

雖然從樹上看不到被俘的動物，但威利知道，牛蛙和水蛇很可能就在水邊。因為沒有水分，他們的皮膚很快就會幹燥，接著便會死去。也就是說，他應該在湖邊尋找耶利米！抽水機旁邊有一座很大的穀倉，那裏是格裏姆艦隊的冬季港，也是他們修理受損船隻的地方。從樹上望去，那裏似乎很適合用來藏身。等到天黑時，他就可以悄悄地出發去找他的朋友了。

唯一的問題是，他怎樣才能不被注意到那綠色的皮膚和頭發，走到戒備森嚴的格林布倫德港口呢？他很快便想到了一個極好的點子。村莊周圍有許多空罐子和髒兮兮的塑料袋，有時候，風還會吹起一張皺巴巴的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偽裝成垃圾！格裏姆人顯然並不在意到處都是垃圾，他們也不會在意有個很大的垃圾球從街上滾過去了。

威利仔細打量了一番附近的垃圾堆。他發現了兩樣有用的東西：一個空罐子——他可以輕易藏在裏麵——以及一團很髒的細繩。這兩樣東西都躺在附近的垃圾堆裏。威利順著白楊樹的樹幹滑下來，爬到臭氣熏天的垃圾上。他原本想躲進罐子，但罐子裏太黏了，又令人作嘔，於是他改變了主意。那團細繩倒是很適合用來喬裝。他先用報紙遮住自己的綠頭發，接著把繩子繞在自己身上，小心謹慎地確保自己的胳膊和腿還能活動。

喬裝完畢後，風輕輕地吹進了村莊。威利出發了，任憑自己在風中搖擺，一路不停地翻滾。遠遠看去，就像是風在吹動一個纏結在一起的線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