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人的傳說(八)

西伯利亞北部遍布稀疏的樹林，麵積有半個歐洲那麽大，被人們稱為大鬆林地帶。那裏還有1926年才發現的大山脈，山中曾經找到冰封的長毛象的遺體。

那裏的冬天，白晝隻有三個小時，氣溫經常停留在零下五十五攝氏度左右。在這麽荒涼的地域，最能使人看得目瞪口呆的大自然美景就是北極光。

在這個地區，到處是長了毛皮的動物—狐狸、灰鬆鼠、山貓、貂、狼、熊、馴鹿和長毛的野馬。有一族四肢粗大、目光銳利、強壯無比的小矮人也住在這個大鬆林地帶。這一族小矮人跟一般森林地帶的小矮人不同。他們並不永遠和善可親，一旦被激怒，就什麽壞事都做得出來。他們常常破壞捕獸人的捕獵裝置。那些捕獸人因為謀生方式特殊，在大鬆林地帶的冰雪中來去，往往一待就是好幾個星期。小矮人會抹去動物的足跡，製造雪崩，拆走路標，在黑夜裏模仿各種野獸的吼叫，並且警告動物們獵人來了。

在奧伊米亞康鎮的北方，住著一個小矮人，名叫科斯蒂亞。這個人最壞，無惡不作。他身材魁梧，好似族人中的巨人，比一般森林地帶的小矮人高出半個身子以上—還是不穿鞋子來量的。森林中，住在他勢力範圍以內的人一提起他就怕得發抖。

他隻要知道他的地區來了獵人，就會跑去找獵人要過路錢，也就是叫他們交出最好的毛皮。要是獵人稍一遲疑，他就恐嚇說要讓獵人的馴鹿病倒或掉下斷崖。他老早就知道獵人要是沒有馴鹿，生活馬上成問題。

這些事情後來都傳到小矮人國王的耳朵裏去了。訴苦的話不斷地湧進王宮，小矮人族的名聲越來越壞。國王心裏想，要教訓那個惡漢，眼下正是時候。他召喚兩個有智慧的老年小矮人到宮裏來，大家商量了一天一夜，訂出一個計劃來。兩個老者中年歲較輕、智力高些的那個小矮人，就奉命去執行任務。

這個智力高的小矮人先到野馬聚居的地方去，向帶頭的公馬說明了來意。一個小時後，十二匹快馬結隊奔向南方，排列成一個很大的半圓隊形。它們奉命執行：隻要有誰發現獵人進入那個無惡不作的小矮人霸占的地區，就立刻向公馬報信。這時，執行任務的小矮人特使又快步走到一隻友善的貓頭鷹的住處。等他再回到半圓形野馬包圍陣地的時候，貓頭鷹也在空中隨行。

苦等兩天以後，野馬陣地發出了信號，說獵人騎著馴鹿已朝北方走去。完成任務後，它們就全部撤走了。留下來的公馬、貓頭鷹和特使循著雪地上獵人的腳印，跟蹤前進。等獵人走完當天的路程，搭好了過夜用的帳篷，再由小矮人特使出麵跟他談話。獵人說他很願意跟他們合作，處罰那個專做壞事的小矮人，因為他老早就聽人說過那個惡漢的許多劣跡。特使給了獵人一些指示，就請公馬送自己回到王宮。

第二天晚上，獵人剛搭好過夜用的帳篷，專做壞事的小矮人科斯蒂亞就出現了。他開口向獵人要一張毛皮。

“可以。”獵人說，“拿去吧，這是我最好的一張上等貂皮。”

科斯蒂亞心中疑惑，但是他咆哮一陣以後，就帶著毛皮走進了樹林。

兩天以後，正是黃昏時分，科斯蒂亞碰巧又來到同一個地方。他發現原先搭帳篷的地點上空，一張很漂亮的狐狸皮掛在樹枝上。他驚訝得不得了，靜靜地站在遠處，目不轉睛地足足看了半小時。

科斯蒂亞繞著那棵樹轉了三圈，疑惑萬分，後來就認定不會有什麽問題了，那準是獵人忘了帶走的。

真是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

因為貪心，他沒注意到一隻貓頭鷹正緊貼在附近一棵針樅樹的樹幹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他開始爬樹。由於樹幹光滑，枝丫又少，他不得不手腳並用，緊緊摟住樹幹。他剛爬到一半，貓頭鷹忽然俯衝下來，把他頭上的帽子抓走了。科斯蒂亞大聲叫罵，忘了把樹幹抱緊，吧嗒一聲摔到了地上。這下帽子是要不回來了。貓頭鷹用爪子抓著帽子，升到樹林上空，向王宮急急飛去。

在冰涼的夜裏，光頭小矮人最不好受。他隻能把短外衣的領子拉高，蓋住冰涼的頭，匆匆跑回家。他大發脾氣，並且整整一個星期沒出門。本來他可以用家裏收藏的毛皮來做毛氈，再做一頂新帽子的。可是對小矮人來說，帽子是不能隨便替換的。他寧願蒙受種種損失，也非得把舊帽子要回來不可！

科斯蒂亞雖然壞，可是一點兒也不笨。他早知道這件事情實際上比表麵嚴重得多。不過他還是拖到十天以後才鼓足勇氣，用太太的兩條頭巾包著頭，親自去向國王認罪。他瘦了，覺得自己受了屈辱。

他在王宮裏受到冷遇，苦等了三個小時，國王和議會才答應接見他。國王坐在台上，身材雖然沒有科斯蒂亞高大，卻全身散發著無上的威嚴。科斯蒂亞的那頂帽子就橫放在國王腳邊。

國王說：“科斯蒂亞，我希望這件事能給你一個教訓。我們都不是聖賢，但是你的行為也未免太過分了。如果你能把所有的毛皮送給你此去看到的頭一個獵人，你就可以把帽子拿回去了。聽明白了沒有？”

“是。”這個心虛的小矮人嘟囔著。

國王伸出一隻腳，在帽子底下輕輕一挑，就把帽子踢給了科斯蒂亞。國王說：“到外麵戴去，你該走了。”

這個身材高大的小矮人一下子就體會到了自己的渺小。他轉身走到門外，離開王宮，就去做他所答應的事。

小矮人畢竟是小矮人，不論天性好壞，個個都講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