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人的傳說(九)
已經是一月底了，天上還刮著猛烈的東北風，溫度計上標示的氣溫仍然是零下三十攝氏度。田野和樹林中的草木都凍硬了。小矮人的戶外活動也差不多完全停止了，除非有誰遇到困難，需要他們出門去救援。
小矮人在樹底下舒適安全的屋子裏做著遊戲，說著故事。小矮人因普·洛傑遜每天晚上都要想些新鮮話題。他的曾祖父認識敢作敢為的神奇金匠“渥傑”，把渥傑的故事說給兒子聽，兒子又說給自己的兒子聽，這個兒子又說給因普聽。
一天晚上，因普的雙胞胎女兒已經玩累了，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她們坐在父親的腿上，請求父親再給她們講一個新的渥傑的故事。
“我有沒有跟你們講過渥傑把被龍偷走的黃金珠寶奪了回來，再還給小仙子塔雅？”
“講了。”
“有沒有講到他為了救人類的一個快死的小女孩，特地跑到西伯利亞，從那個有恐龍看守的小島上拿了一棵救命草回來？”
“講了。”
“有沒有講到他在暴風雨中，從魚鷹的背上掉進瓦那斯魔湖，後來又被一條鯉魚救上了岸？ ”
“講了。”
“有沒有講到他被醜八怪捉去的事情？”
“沒有！”
“好，那麽我就說這個。渥傑一向最愛跟醜八怪爭吵。因為他比醜八怪聰明得多，所以醜八怪們都受不了他。你們都記得渥傑有三座房子—一座在波蘭，一座在亞耳丁森林，一座在挪威—所以他辦起事情來很方便。住在挪威的時候，渥傑跟妒心很重的醜八怪結怨。渥傑出門，經常騎一隻大狐狸。大狐狸跑起來比風還快。他用不了一晚上的時間，就可以從他的這座房子趕到他另外一座房子去，有時候還帶著妻子和全套金工器具一起上路。
“有一次，渥傑正住在挪威，醜八怪們就在他經常往來的一條路的路邊挖了一個坑。
“幾夜以後，渥傑騎著狐狸經過那條路。他們剛走完一段又長又難走的路程，所以肚子都很餓。
“他們走到離陷阱不遠的地方，狐狸聞到一股很強的老鼠氣味，就衝進坑裏去了（醜八怪用他們的髒手把好幾隻老鼠揉成醬，然後抹在了坑沿上）。渥傑和狐狸剛發覺情形不對，就已經被醜八怪們捉住了。
“當時渥傑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會上這樣的當，可是他們現在又有什麽辦法？醜八怪帶著渥傑和狐狸，從一條地道走回洞裏去，把渥傑關在有木條的壁洞裏，又用鏈子把狐狸拴起來。
“醜八怪們對渥傑說：‘你就在這裏替我們打造金器，再也別打算回家了。’
“每天，醜八怪們會從木條縫裏塞給渥傑一塊金子，對他下命令說：‘打一隻手鐲、一枚戒指、一條項鏈，做不好，就休想吃東西。’
“他們專踢狐狸身上的要害部位，隻有高興的時候才扔給它一根老骨頭。渥傑知道他逃不出去，同時也想到了狐狸當前的處境，所以隻好按他們的命令做事。
“醜八怪在他們畸形的胳膊、脖子、香腸一樣的手指頭上，戴上了手鐲、項鏈和戒指。他們在肮髒的洞裏不停地跳舞，弄得渾身是汗，使那個地方發出比平時還要難聞的臭氣。
“兩個星期後，渥傑還沒回家，他的妻子麗莎就擔心起來了。渥傑平日也常常在外麵過夜，不過這麽久不回家是從來沒有過的。一天晚上，她出門去找渥傑。她的勇氣真不小。一路上，她遇到動物就打聽，問它們有沒有聽到她丈夫的消息，可是誰也回答不上來。後來，麗莎在山腳下遇到一隻老鼠，它剛從囚禁渥傑的那個醜八怪洞裏逃出來，它真受不了洞裏的那種怪味道。
“老鼠說：‘你救不了他。醜八怪會連你也抓起來。我所知道的是，他們把側麵那個壁洞的鑰匙放在洞壁的第三道裂縫裏，正好挨著壁爐。大門隻有一副門閂，不過很高，你恐怕夠不著。’
“那天晚上，麗莎想好了一個計劃。她找來幾口鍋，還有臭雞蛋、豆子、魔鬼糞（樹膠）。魔鬼糞是醜八怪最喜愛的脂膠，但是他們很難弄到，因為生產這種脂膠的樹隻有在很遠的波斯才有，醜八怪喜歡的是它的怪味。
“麗莎化裝成巫婆，在自己的帽子上套上另外一頂很高的尖帽，穿了一件黑袍。她在離醜八怪洞不遠的一塊平滑的石頭上生起一堆火，動手熬起膠來。不久，臭味飄進洞裏，醜八怪們一路聞著，搖搖擺擺地走出洞來。
“‘這是怎麽回事？’醜八怪們疑惑地說。他們看見是個小巫婆，當然不敢大意。
“麗莎說：‘各位貴客，這裏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是一個卑微的女巫，在這裏燒點兒晚上吃的粗菜。’
“‘嗯，真好聞！’醜八怪們很羨慕地叫起來。
“麗莎說：‘你們想不想嚐一嚐？不過我做得太少，你們每位隻能嚐一口。’
“醜八怪們各嚐了一口，就說他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麗莎又說：‘我看你們倒很喜歡這種粗糙的食物。巧的是明天我還會來。你們一定要把全家帶來。告訴我，你們一共有多少位？’
“‘五個。’醜八怪們說。他們一心隻想到嘴裏的美味，就不像平日那麽有戒心。
“‘好極了，那麽你們就在日落之前來吧。你們可以把家裏的爐火滅了，因為我會準備夠你們吃三天的分量。我明天不能留下來陪你們，因為我那邊也有些事情要辦。’
“第二天晚上，醜八怪們果然找到了五份臭雞蛋、豆子和魔鬼糞。另外還有一口大鍋，裏麵裝的是足夠往後三天吃的食物。
“趁著醜八怪正在填肚子的時候，勇敢的麗莎就爬上了他們的煙囪，然後再很快地爬下煙囪，進入了醜八怪的洞裏（懶惰的醜八怪真的把爐火熄滅了）。麗莎跑到洞壁上第三道裂縫前麵，掏出鑰匙來，放出了渥傑。渥傑趕緊解開狐狸的鏈子，站在狐狸背上，拔下大門的門閂。
“他們趕緊向外逃。可是狐狸因為囚禁的日子太長，所以四條腿發僵，再加上挨餓太久，身子也很虛弱。他們跑不快。幸好醜八怪太貪吃了，吃完五份食物以後，索性把多準備的那一大鍋食物也塞進肚子裏了。
“醜八怪們回到家裏，大聲打著飽嗝兒。等到發覺事情不對以後，他們就破口大罵渥傑。可是他們的肚子塞得太滿，已經連一寸路也走不動了。他們往地上一躺，就呼呼大睡起來了。”
“現在，你們也去睡吧！”因普對兩個女兒說。
不多一會兒，小矮人的女兒就在舒適的睡櫥裏睡熟了。小矮人媽媽後來發現兩個女兒偷偷把田鼠藏在了睡櫥裏，就去把它抓出來，放回籮筐裏。
地麵上，強勁冰涼的寒風吹動著橡樹的枝葉。地麵下，圍繞在小矮人房屋四周的樹根也輕輕顫動。但是深藏土中的小矮人的住所既溫暖又安全——至少不是那些醜八怪所能破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