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人的傳說(三)
在似乎沒有盡頭的堤岸旁邊,有一座山丘,山丘上有一個農場。往河的南岸看,遠處是一大片長滿蘆葦和野草的土地,上麵點綴著一些池塘。再過去,凡是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完全是一片荒涼。
這座山丘上到處是野兔、鷓鴣、麻鷸、雉雞、蠣鷸、黑尾鷸、野鴨、天鵝、番鴨,還有水獺。有一家小矮人就住在山丘上一間農舍的屋頂下。
這年冬天剛到,小矮人家的爸爸和兩個80 歲的兒子就事先向野兔發出警告,大水馬上就要到來,應該趁早搬家。但是,那些野兔隻會用傻傻的大眼睛瞪著小矮人,不把他們的勸告放在心上,照樣無憂無慮地跑來跑去,追著母兔,撓著耳朵。
到了二月底,水位開始上升。大雨一天接一天地下著。住在上遊的居民不得不造一道水堰,把水攔進那片蘆葦荒草地。幹鬆的蘆葦和黑草莓矮樹叢一夜之間就被淹沒了。最初淹死的是那些小野兔,那些鳥兒也都四散逃生。大野兔被水逼得退到高地上去,但是不久連高地也被水淹沒了。野兔驚慌亂闖,紛紛淹死在水裏。
後來,那片荒野變成了一麵水做的“大鏡子”,隻能看到一些樹梢、蘆葦穗子、矮樹叢的樹頂,稀稀落落地露出水麵。水還在繼續往上漲……
離河堤不遠有一塊叫“掃帚丘”的高地(傳說古時候那兒是巫婆住的地方),成為最後八隻野兔的避難所。那裏既沒有東西遮擋刺骨的冷風,也沒有地方躲避野獸的搜捕。
水鳥把野兔的窘迫情況告訴了小矮人。
小矮人知道那些野兔不可能得到人類的救助,因為住在附近的是一個天性冷漠、帶著獵槍的農場工。
那天晚上,小矮人看到一扇柵欄門順水漂過來。
當時水麵正和河堤一樣高,他們就設法把木門牢牢拴在堤岸上;然後又撿來一些散落的木頭,巧妙地綁在那扇門的下麵,用於增加浮力。他們忙到淩晨三點多鍾,那扇門已經能夠浮在水麵,承載相當的重量了。
小矮人們把這隻木筏拖到一個合適的地點,準備借助強大的西北風,把木筏送到野兔避難的小島上。小矮人們跳上木筏,隨風航行。站在光禿禿的木筏上,迎著風雨,真是冷入骨髓。在風雨交加的黑夜中航行,更使他們覺得孤立無援。為了暖身,也為了加快航行的速度,他們用撿來的木板使勁地劃了一陣子。
兩個半小時以後,小矮人們抵達了掃帚丘。那些野兔早已又冷又餓,膽戰心驚,惶恐奔竄,後腿亂蹬。它們已經嚇破了膽,不敢爬上木筏。有的好不容易一腳踩了上去,卻又立刻抽回,跑到小島的另外一頭,縮成一團,抖個不停。
雨越來越大,陣陣狂風夾著雨點,打在野兔和小矮人的身上。
最後,小矮人爸爸對著野兔大聲吼叫起來:“不出兩個小時,掃帚丘就要淹沒在水下,要逃命就得趁早。”這些話總算說動了野兔,使它們不得不動身。最先走上木筏的是一隻老母兔,其他野兔在後麵跟著,最後上來的是一隻身上爬滿虱子的公兔。
小矮人們發覺,這滿載野兔的木筏要逆風劃行是不可能的,因為西北風早已經轉變成狂風暴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木筏拖到小島的另一頭,讓它趁著風勢漂離掃帚丘。他們隻求能在什麽地方靠岸就好。這是一個沒把握的計劃,但是也隻有這麽辦了。野兔一點兒也幫不上忙,嚇得隻會轉動眼珠,坐著發呆。
總算運氣好,風力越來越強,木筏越走越快了。木筏上那八隻野兔的身子起了一點兒跟風帆一樣的作用。
掃帚丘的影子慢慢地看不見了。從水麵上看過去,小島對麵那些農家閃閃爍爍的燈光也越變越小了。四周黑暗無邊,波濤洶湧。大風尖嘯,像悲泣一樣。
三個小矮人站在一起,用疲勞的眼睛在漆黑一團的天地間尋找地方靠岸。他們渾身濕透了,凍得直發抖。
幾個小時後,天色漸亮,前麵突然出現一片陸地。木筏擱淺在一道還沒完工的堤道上。這堤道就像一道寬闊安全的沙牆,兩端隱沒在荒涼的遠方。堤道上處處是野菜和青草。野兔跳出木筏,得救似的,僵直身子跑了起來,也不時停下來,用那受驚的大眼察看這片新環境,卻從沒想到回身道一聲“再見”或“謝謝”。
小矮人查了查他們帶來的秘密地圖,查找走回農場的路線。這一帶空空****的,沒有地方藏身,也沒有小矮人的住家可以寄宿,他們隻好決定在白天趕路。不過,倒也沒有誰看到他們在趕路。他們一路上經過了好多房屋和農場,也沒有人發覺—小矮人深懂這方麵的技巧,尤其是當時恰好黑雲低垂,下著陣雨。
下午,他們就回到了家。他們大吃了一頓,裹著世界上最舒適的毛毯,一睡就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