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死戰

城北的一處空地。

“血色胭脂”和沈清風、蕭弱情相對而立。

此時城中的大部分人,都趕去城南賞燈去了,眾多花燈把城南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不時有歡呼聲和笑聲從城南傳來,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城北的空空****的大街,街上也沒有什麽光亮。

“血色胭脂”抬頭望向天空,喃喃道:“今晚的雲有些多,好像不怎麽能看到月亮。”

蕭弱情出言嘲諷道:“你倒是好雅致。”

無視了蕭弱情的嘲諷,率先出招的,是“血色胭脂”。他腳一點地,以指為劍,直奔沈清風而來。

這一次,“血色胭脂”是從正麵攻來,盡管速度依舊極快,但沈清風還是勉強跟上了“血色胭脂”的動作,隻是當他抬起左手,舉劍格擋時,白天受的傷便一齊發作,疼得他緊緊咬住嘴唇,強忍住不至於叫出聲來。

蕭弱情左袖中的彎刀擲出,被“血色胭脂”一個側身躲過,右袖中的彎刀緊接而至,“血色胭脂”左手兩指一捏,將第二柄彎刀捏在指間。

蕭弱情的動作沒有絲毫地停頓,手腕一抖,將左袖的彎刀收回,左手握住彎刀,一個箭步衝向“血色胭脂”,朝著他的麵門砍去。

“血色胭脂”左手手指一鬆,將捏住的彎刀丟在地上,又閃身躲過蕭弱情的刀斬,指劍朝著蕭弱情的左手手腕攻去。

出乎“血色胭脂”意料的是,竟然有第三柄彎刀!

第三柄彎刀,自左袖中射出,直插“血色胭脂”腰間。

“血色胭脂”沒有躲開!

彎刀插中了“血色胭脂”的腰間!

沈清風的快劍亦至。

“淩霄”砍中了“血色胭脂”的後背!

成功了?

兩人卻沒有感到欣喜,因為當他倆砍中的瞬間,他們就意識到,手感不對!

一左一右,兩把指劍,劃破夜空。

絢爛的血花在空中綻放!

沈清風和蕭弱情的血。

兩人急退,和“血色胭脂”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血色胭脂”的衣服下,竟還穿著一件軟蝟甲!

沈清風不禁一陣頭皮發麻,這般輕功,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形,竟還是在穿著一件軟蝟甲的前提下嗎?

且不論以他們如今的狀態,他們的刀劍,能否刺穿軟蝟甲,若是“血色胭脂”脫下軟蝟甲,隻怕速度更上一層樓,到時他倆的勝算更是微乎其微。

沈清風的舊傷在用力之後,開始滲血,包紮的白布已被染成了紅色,這一下,又添新傷。沈清風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也逐漸開始有些模糊……

然而,“血色胭脂”卻不準備給沈清風喘息的機會,眨眼間已至跟前。

蕭弱情見勢不妙,也不再留手,左右的衣袖中,一共四柄彎刀,盡數射出,全部直指“血色胭脂”未被軟蝟甲保護的麵門!

“血色胭脂”的輕功當真是了得,閃轉騰挪間,躲過了四柄彎刀。

就這樣,“血色胭脂”以一敵二,連鬥十數個回合,盡占上風。沈清風和蕭弱情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可“血色胭脂”卻是毫發未損。

“要死在這裏了嗎?”這是沈清風此時心中的念頭。

突然,一塊石子扔了過來。

“血色胭脂”兩指一夾,一用力,石子瞬間化為粉碎。

沈清風和蕭弱情望去,竟是齊墨!

男孩眼神堅毅,在他的眼中,甚至看不到恐懼。

“你來這裏幹什麽!瘋了嗎!”沈清風逐漸模糊的意識瞬間變得清醒,怒喊道。

“我剛才看到師父你倆的神情,就知道有問題。”齊墨說道,語氣中還頗為自豪。

蕭弱情立馬反應過來,身形暴起,朝著齊墨跑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

“我要和師父一起戰……”

話還未說完,“血色胭脂”已先蕭弱情一步,到了齊墨身後,捏住了齊墨的脖子。銳利的指甲在齊墨的後脖處留下了兩個血洞和一道長長的血痕,疼得齊墨叫出了聲,臉也被漲的通紅。

“小朋友,江湖凶險,沒你想得這麽簡單哦。”

在這一瞬間,齊墨突然明白了,江湖,原來不是胖球他們欺負他,他打回去,贏了趾高氣昂,輸了就再多挨兩下打。

大人們的江湖,原來是走在刀尖上,以命相搏。

這一刻,齊墨才體會到,死亡,原來離他是這麽的近。

“你把他放開!你要的是我的命,不要把無辜的性命牽涉進來。”沈清風盡量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嚐試和“血色胭脂”談判。

“這樣,那你自刎吧,用你手裏……”

誰成想,“血色胭脂”話還沒說完,被捏住了脖子的齊墨竟沒有被嚇得腿軟,反而兩腿一蹬,抓住他的手,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沈蕭二人怎麽也沒有想到,“血色胭脂”受到的第一個傷,竟然是齊墨這個孩子造成的。

“血色胭脂”也沒想到這男孩竟有這般膽量,一時吃痛,抓住齊墨的手鬆開。

蕭弱情一個飛撲,將齊墨搶過,護在身後。

“待會兒,找個時機,趕緊跑。我和你師父,今天注定要把命交待在這裏了。”蕭弱情喘著粗氣,對身後的齊墨說道。

“血色胭脂”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從容不迫,沒想到竟被一個男孩給攪得甚是氣惱,正要出手時,一枚蒺藜丟了過來。

一枚……蒺藜?

不知從哪兒來的蒺藜,速度並不快,用“射來”或者“飛來”都不太恰當,丟似乎是最恰當的形容。

“血色胭脂”從容地躲開,可誰知,蒺藜在經過他身旁的時候,竟在空中爆了開來,分散出了數根銀針,射向“血色胭脂”。

“血色胭脂”匆忙閃躲,但還是被幾根銀針射中了,所幸有軟蝟甲護體,並無大礙。

此時,絢爛的煙火,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從城南竄上天去,在漆黑的夜幕裏綻放。

如同一朵明豔的花朵,姹紫嫣紅。

明亮的地方愈發明亮,漆黑的地方便也愈發漆黑。

隻有齊墨,天真地抬頭望向煙花。

沈蕭二人和“血色胭脂”都注意到了,在街道的盡頭,一片漆黑之中,有什麽東西來了。

煙花落盡。

街道的盡頭,是一輛馬車。

一輛奇怪的馬車。

馬車的車轅,車輪,車廂都裝了不少奇怪的東西。

馬車奇怪,馬車外的人也奇怪。

駕駛馬車的馬夫是一個人高馬大的糙漢,看著甚是壯碩,但從眼神和神情來看,似乎有些癡傻,正憨憨地笑著;車廂的一左一右,分別站著一個老人,和一個少年。

一個一身肌肉的老人,和一個近乎禿頂的少年。

“沈公子,好久不見。”老人朝著沈清風打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