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危機

沈清風和蕭弱情兩人昨晚簡單商議之後,決定今日一早,便動身離開。

蕭弱情給了老板娘一兩銀子,除去住店和吃飯的費用外,剩下的就當是賠昨晚她弄壞客房門的錢了。顯然,一兩銀子已遠遠超出了這些東西的價格,老板娘忙要給蕭弱情找錢,卻被她婉拒了。

“多出來的錢,就當我送給倆孩子的了,養大他們倆兄妹可不容易。”蕭弱情說道。雖然隻相處了一天時間,但她卻對齊墨齊硯兄妹很是喜歡。

隻可惜,倆兄妹早早地便出門玩耍去了,沈蕭二人沒機會和他們道別了。

出門後,沈清風對蕭弱情開玩笑道:“出手這麽大方……不愧是跟著太子混的啊。哎,還沒問過你,你在太子手底下幹活,一個月俸祿多少?”

蕭弱情並沒有搭理沈清風。

兩人的計劃,是準備先去城中的一處馬廄,將昨日寄放在那裏的馬牽出,之後便騎馬就近從城北的大門離去。

興許是因為中秋佳節的原因,今日的城北,比昨天熱鬧了一些。街上兩側的小攤小販,也比昨日多了不少。

有吆喝著賣臭豆腐的,手裏拿著一雙特別長的筷子,讓臭豆腐在滾燙的油鍋中不停翻騰;賣桃子的小販似乎對生意不怎麽上心,將一扁擔的桃子雜亂地擺在地上,自己則坐在一旁,像是昏昏欲睡的樣子;路邊編草鞋的老漢正坐在地上,拿著水瓢喝水歇息;還有個賣糖人的老爺爺,正在和一個邋遢的小乞丐起爭執,老爺爺對這小乞丐不停揮手,似乎是想讓他離自己的糖人遠一點,別弄髒了他剛捏的糖人。

街上雖熱鬧,但因為時候尚早,所以路上的行人不算多。

“咦,這不是昨天我們給小硯子買糖人的那個老人嗎?今天怎麽改來這裏了?這兒的生意可不好做吧。”沈清風說道。

蕭弱情隱隱有些奇怪的感覺,不自覺地將袖中的彎刀握在了手中。

兩人正向前走著,突然,那根插滿糖人的棍子倒了下來,恰好擋在了沈清風和蕭弱情麵前的去路。

“哎,小乞丐,你怎麽回事啊?故意不讓我做生意是不是啊?”賣糖人的老爺爺對著小乞丐罵道。

沈清風正要勸架,一雙長長的筷子從身後向他打來。沈清風閃身欲躲,雙腳卻被方才坐在地上編草鞋的老漢死死扣住,用的竟是鷹爪手的功夫。

此時已無暇拔劍,沈清風無奈隻得抬手,將筷子打落。但他卻忘了這雙筷子之前可是在滾燙的油鍋裏煎臭豆腐的,筷子被打落在地,沈清風卻被燙得暗叫一聲。

就這短短一息之間,又生變故!

捏糖人的老爺爺,竟舉起了那根插滿糖人的棍子,向沈清風攔腰打來。

沈清風的雙腳被製,眼見避無可避,幸好蕭弱情及時出手,左手手腕一抖,一把彎刀自袖中飛出,深深地插入了棍子中,隨後蕭弱情將係於彎刀末端的鋼繩往後一拉,拉住了即將揮出的棍子,一時僵持在了空中。

與此同時,蕭弱情右手袖中的彎刀擲向了地上編草鞋的老漢。老漢隻好抽回雙手,一個打滾,躲過了飛來的彎刀。

沈清風雙腳得以解放,一個猛點地,向後退了幾步,順勢拔出了腰間的“淩霄”。

街上的行人,見起了爭鬥,又看見其中有人亮了刀刃,慌忙四散而逃,摻雜著尖叫聲和呼喊聲,害怕卷入其中。

蕭弱情袖中的兩柄彎刀,為沈清風贏得了一瞬的喘息,也就是這一瞬,攻守之勢發生了轉變。

沈清風出劍了,疾如流星的一劍。

劍鋒,直指那編草鞋的老漢的咽喉。

老漢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劍會如此之快。他的雙手,還未抬起,看家本領的鷹爪手還沒有來得及施展,“淩霄”已至。

眼見劍即將刺入他的咽喉,一個桃子扔了過來,砸在劍身上,把劍給彈開了。饒是這樣,“淩霄”仍是在老漢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那個賣桃子的小販,此時已不再昏昏欲睡,隻見輕輕一抖,將裝滿桃子的籮筐從扁擔上卸下,隨後揮舞起扁擔,向沈清風砸了下來。

沈清風並不準備躲閃,舉劍相迎,想要斬斷扁擔,卻不料這扁擔很是牢靠,不僅沒能斬斷,還把沈清風震得虎口生疼。

編草鞋的老漢看準時機,施展鷹爪手,向沈清風持劍的左手抓去。

而一直在旁沒有出手的小乞丐,也終於是等到了出手的時機,抄起手中乞討用的碗,便向沈清風後背砸去。

沈清風選擇揮劍逼退了老漢的鷹爪手。

一個碗,挨一下又能怎樣?

當碗砸中沈清風後背的時候,沈清風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多麽錯誤的判斷。

這碗竟是特製,似有千斤重,如同一塊巨石般,狠狠地砸中了沈清風的後背,沈清風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而另一旁的蕭弱情,聽到慘叫,臉上出現了著急的神情,但卻無暇相助。

此時,她自己也被賣糖人的老人,還有賣臭豆腐的小販糾纏住了。

這賣糖人的老爺爺,看著頭發花白,已近古稀,但手中的棍子,卻耍得虎虎生風,蕭弱情在江湖也混跡多年,隱隱覺著有些少林棍法的影子,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數。

而那賣臭豆腐的小販,更是難纏。蕭弱情從未見過,江湖上有人拿筷子作為武器的,像是對劍又像是雙棍,完全想不到下一招會是怎樣的路數。

這,顯然是一個精心策劃過的殺局,當他們踏上街道的那一刻,便已深陷局中。

此時的沈清風,已顧不得抹去口中吐出的鮮血,他知道,再這麽耗下去,隻怕是要把命搭在這裏了。

於是,他使出了“七劍三十三載”。

這七劍,是沈清風活了三十三年的經曆的感悟,每一劍,也都是驚才絕豔的劍招。

劍一,他擊退了背後的小乞丐,同時,他不停移動站位,將三人保持在他的視野裏,以免腹背受敵;

劍二,他刺向那賣桃子的小販,被小販拿扁擔格擋了下來;

劍三,他繼續攻向賣桃子的小販,小販的扁擔雖長,但卻很是笨重,格擋不及,“淩霄”刺中了小販的肋部;

劍四,他回身逼退前來幫助的編草鞋的老漢,劍鋒劃傷了老漢的手心,但鷹爪手也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劍五,他挑落了小乞丐手中的碗,同時補了一腳,試圖將碗踢遠,不過這麽重的碗不僅沒被踢遠,反而砸得沈清風自己暗暗叫疼;

劍六,他繼續揮劍向那賣桃子的小販,這一次,小乞丐拾起碗,與“淩霄”硬碰硬,替小販擋住了這一劍;

劍七,“淩霄”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又快又狠地刺穿了小乞丐的喉嚨。小乞丐命喪當場。

以一敵三,傷一人,殺一人。

正當沈清風以為可以喘一口氣的時候,街邊一間房屋的屋頂上,飄然飛下一人。

沈清風隻覺得眼前有一白衣閃過,出於本能,他下意識地側身閃躲。

他的右肩處,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流不止。

“真可惜,我這一下,是奔著你的喉嚨去的。”

沈清風這才看清來人。

“血色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