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史上殺人狂
VICAP係統又稱犯罪分析報告係統，該係統可以收集和分析隨機謀殺、有企圖謀殺、兒童綁架等案件的信息。在收集了這些案件的信息之後，該係統可以將這些信息係統化地提供給美國各州的警察局使用。該係統還可以主動分析出各個案件之間是否有相似性，如果不同案件之間有相關性，那這兩個或者多個案件就可以合並或者由不同的機構聯手偵破。
“我討厭自己的生活，我也討厭生命中的每一個人。當我剛剛開始記事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我被母親打扮成一個小女孩的樣子。這種衣著打扮在我的身上一共持續了兩三年。自從這樣被對待之後，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家裏養的狗，被使喚和做那些沒人願意做的事情就是我的使命！我痛恨這樣的生活。”——亨利·李·盧卡斯。
1936年8月23日，亨利·李·盧卡斯出生於美國弗吉尼亞州的黑堡鎮。亨利的童年是不幸的，剛一出生他父親就因事故導致雙腿殘疾，從此失去了工作能力。亨利的母親又是一個有酗酒惡習的妓女，吸毒、發酒瘋和毆打家人是亨利母親的代名詞，她從不曾認真關心過孩子和丈夫的感受。
每次酗酒後，亨利的母親都會毆打亨利和他失去雙腿的父親。亨利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而他失明的左眼就是他童年時所遭受虐待的最好證明。對亨利來說，被母親毆打已經成為每天必須經曆的“家庭作業”，這是他按時按量必須要完成的“工作”！
在亨利十二歲的時候，他的頭部被他母親重創，這次重創直接傷害到了亨利的大腦。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遭受的這次腦部重創雖然可能是導致他精神分裂以及其他冷血行為的原因，但他們更願意相信，亨利那不幸的童年遭遇才是促使他走上歧路的根本原因。
犯罪心理學家的統計結果顯示，大多數變態殺人狂都有一個十分悲慘的童年，而亨利·李·盧卡斯就是這些擁有不幸童年的人的“典型代表”。長期遭受虐待和暴力讓亨利變得毫無同情、憐憫之心。在亨利的心目中，暴力是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
亨利在幼年時就開始折磨小動物，他經常將抓來的鴿子、白鼠、貓狗等動物虐殺。犯罪心理學家認為，這些行為對亨利來說是一種身份的“代換”。亨利對母親毆打、虐待自己的行為習以為常，那他也就不會認為自己虐殺小動物的行為是殘忍的，或者對亨利來說，在他的詞典中根本就沒有“殘忍”這個詞語。
最重要的是，亨利虐殺動物，欣賞動物慘叫、掙紮的行為直接讓他的暴力傾向獲得滿足並不斷升級，這些行為也映射出他今後將如何折磨那些不幸的受害者。
除了暴力毆打之外，亨利還遭遇了其他苦難。亨利的母親並不是每天都會發怒，她也有高興的時候，但她的高興同樣是亨利的不幸。每當她心情好的時候都會將亨利打扮成一個小姑娘，並且會強迫亨利這樣穿著上學。顯而易見，以這種打扮去學校上學的亨利一定會遭到同學們的嘲笑。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母親的這種行為從根本上摧毀了亨利的自尊與自信，而且這也是亨利日後產生雙性戀傾向的根本原因。
可怕的事情還不止這些，亨利的母親還有更變態的招數。她總是在自己的家中“接客”，而且她不僅不主動避開亨利，還經常強迫亨利在一旁觀看她的醜行。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母親的行為是導致亨利產生不正常性觀念的關鍵所在。
在亨利看來，性行為就應該像他在自己家中看到的那樣隨便，所以他就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為產生性衝動而感到害怕和羞愧，這讓他產生出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去控製自己的性衝動的想法。
可等到亨利長大之後，他發現事實和他想的完全不同——“性”並不是一個“隨便”的事情，那為什麽自己的母親可以隨意和其他人發生性關係，而自己卻不能？這種困惑逐漸占據了亨利的內心並慢慢轉變為他殺人的理由。隻要在亨利產生性欲而受害者拒絕與他發生性關係的時候，他就會以殺死對方的行為來滿足自己。
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童年所遭受的苦難就像是催生罪惡的溫床一樣，為“邪惡亨利”提供負麵“養料”，但這些都不是使罪惡爆發的直接原因。亨利在23歲的時候迎來了生命中的一次轉變，這也是他唯一一次向正常人發展的機會。
亨利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結識了一個叫莎拉的女孩，他們相互愛慕並迅速墜入愛河。不久，亨利就決定和莎拉訂婚，但他的決定卻遭到了母親的堅決反對，母親聲稱自己一點也不喜歡莎拉，她不會同意亨利和莎拉的婚事。沒多久，這段戀情就在亨利母親的幹預下結束了。
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母親並不是針對莎拉，她其實是反對亨利和任何一名女孩交往。在亨利母親的心目中，亨利是上天給予她的一個玩偶，而玩偶就應該聽從自己的命令並且專屬於自己。
隨著亨利年齡的增長，她發現亨利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並且敢於反抗自己的命令，自己對亨利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微弱了。如果亨利和別的女人結了婚，那她就很可能完全失去對亨利的控製，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她一定不能讓這樁婚事成功。
莎拉的離開讓亨利陷入了爆發的邊緣，他母親拆散他婚姻的行為引發了亨利積壓在內心中的所有負麵情感，他決定報複自己的母親。在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亨利就莎拉一事和母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而母親強硬的態度讓亨利徹底失去了理智。
亨利用雙手緊緊卡住母親的脖子，然後又抄起餐刀在母親身上狠狠地捅了幾刀。殺死母親之後，亨利還處於失控之中，他又強奸了母親的屍體泄憤。弑母是亨利人生中的轉折點，它完全改變了亨利的一生。
亨利·李·盧卡斯弑母一案在黑堡鎮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人們都主張將亨利這個禽獸送上電椅。在庭審的時候，由於這起凶殺案極其殘忍、變態，使得審理此案的法官、陪審團以及所有參審人員都下意識地相信亨利是一個精神病，再加上亨利的律師著重講述了亨利幼年時的經曆，這讓人們確信亨利患有精神分裂症。最終，法院判決亨利應該在精神病院內囚禁40年，但事情並沒有按照宣判結果發展。
盡管世人對亨利弑母一案非常關注，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曾經喧囂一時的輿論也逐漸平靜下來。亨利就這樣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野，沒有人再去關注這個他們曾經想要送上電椅的殘暴凶徒。
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是沒有任何效果的，法庭和精神病專家錯誤判斷了亨利的精神狀態，亨利應該為他所犯下的罪行承擔責任。亨利在精神病院內表現得和正常人幾乎一樣，他的態度和表現又讓精神病醫生認為他已經恢複正常了。就這樣，亨利在精神病院待了10年之後便獲得了假釋，而獲釋後的亨利則開始實施他早就準備好的“殺人計劃”。
亨利的殺人計劃很簡單，他會驅車在美國各州間的高速公路上遊**，伺機選擇那些獨自一人請求搭車的人下手，而且他並不局限於受害者的年齡、身份、樣貌、性別，隻要是他可以解決的、孤立無援或無力反抗的人，都可能成為他的目標之一。
有時候，亨利還會對那些車子壞在路上的女性下手，他會以幫對方修車子為由接近受害者，然後用刀子將受害者瘋狂刺死，在殺死受害者之後，亨利還會強奸她們的屍體。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的行為就像是一種儀式，亨利的殺戮就是以完成這種儀式為最終目的。在亨利看來，他的行為就像是將他所討厭的母親再次殺死一樣。
1976年，亨利在佛羅裏達結識了一名叫奧提斯·埃爾伍德·圖勒的同性戀男子，他們二人迅速發展成為同性戀人並結伴同行，殺人成為兩人的工作，奧提斯則以亨利的助手自居。奧提斯和亨利有些不同，他不僅熱衷於殺人，還喜歡食屍，幾乎所有死在亨利手中的受害者都成為奧提斯口中的食物。亨利和奧斯提還研究出了新的殺人方法，他們會將受害人捆好放置在公路中央，然後驅車在受害人的身上反複碾壓，直到受害人死亡。
1978年，亨利通過奧提斯結識了奧提斯的侄女貝奇·鮑威爾，亨利愛上了貝奇，於是他便帶著貝奇一起生活，但他的這種行為讓同性戀奧提斯無法自處（亨利是雙性戀），不久奧提斯與亨利分道揚鑣。但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的童年經曆證明他是不可能和某個女人保持長久穩定關係的，貝奇也是一樣。在亨利內心中，根本就沒有令他滿意的女性存在，他對貝奇的寵愛不過是一時的心血**。
事情的發展就是如此。貝奇被亨利殺了，她的屍體被切成塊狀，裝在一個白色的枕套中，亨利將這個枕套丟在一片荒野中。不久，貝奇的屍體被警方發現，經法醫檢驗，貝奇遇害時才剛剛15歲。犯罪心理學家認為，亨利的殺人手段變得越來越暴虐（從最初用刀捅死受害人，到用汽車碾壓受害人，再到將受害人殘忍分屍等），這意味著亨利已經逐漸走向失控，也就是說亨利落網的可能性正在不斷增加。
1982年10月，美國德州警方在尋找一個失蹤的寡婦。不久，警方在州際公路旁的一處灌木叢中找到了這名寡婦的屍體，失蹤案也就升級成凶殺案。德州警方緊急展開調查，他們通過走訪獲得了一條重要線索。有目擊證人稱，這名寡婦曾隨身帶著一個手提袋，而警方在案發現場並沒有發現這個手提袋，所以警方推測這個手提袋應該是被凶手拿走了。於是，尋找這個手提袋成了該案的主要偵破方向，警方開始在各個交通要道設置關卡，盤查過往的行人。
有一名公路巡警在盤查過往車輛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酷似警方尋找的手提袋，而這個手提袋就在一名白人男子的汽車後座上。公路巡警馬上以檢查該男子的駕駛證件為由叫停了這輛車，通過簡單的檢查，巡警發現這名叫亨利·李·盧卡斯的白人男子有著明顯的眼疾，但他很強壯。
雖然巡警發現那個手提袋可能並不是警方正在尋找的那個，但他卻在亨利車子的後備箱內發現了一些非常危險的刀具，這讓巡警高度警惕，他決定先以攜帶危險武器的罪名將亨利扣留，然後將亨利送去警察局接受進一步的調查。
在警察局裏，物證鑒定人員確認了亨利車上的手提袋並不屬於那名遇害的寡婦，而且亨利也有不在場的證明（那名寡婦遇害的時候，亨利正在200公裏外的一處加油站加油），所以當局基本確定亨利不是殺害這名寡婦的凶手。但是警方又對亨利後備箱內所攜帶的刀具感到疑惑，他們的直覺告訴自己，亨利很可能不是一名正常的守法公民。
於是警方決定將亨利暫時羈押一段時間，他們希望能夠從亨利那裏得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警方準備展開新一輪盤問時，亨利就不耐煩地向警方供述了自己多年來的殺人經曆，他還向警方供出了自己的殺人同夥——奧提斯·埃爾伍德·圖勒。
在審訊中，亨利聲稱自己在近20年中先後殺死了3000餘人。這個瘋狂的消息馬上席卷了整個美國，各大媒體將亨利·李·盧卡斯稱為20世紀最為瘋狂的連環殺人犯。
亨利被捕後不久，奧提斯也被警方抓捕。此後，兩人以炫耀“功績”的方式向警方展示他們的殺人經曆。幾乎每天，亨利和奧提斯都會向警方提供新的案情細節，他們的每項供詞都顯得非常詳盡，很有條理。亨利和奧提斯聲稱，他們二人除了在美國作案之外，還會去歐洲或日本的一些國家作案，在這些國家中，亨利和奧提斯共作案600餘起，這一數據讓當局目瞪口呆，他們決定將亨利一案移交給FBI辦理。
FBI接手亨利·李·盧卡斯一案後發現，亨利口中的大部分案件都是無法調查的，盡管亨利和奧提斯描述得煞有介事，但是警方卻沒有查到哪怕一條亨利或奧提斯的出境記錄，顯然這些所謂的凶殺案是亨利精心偽造的，好讓他吹噓並在幻想中得到變態的滿足，吸引媒體注意的同時捉弄警察。
亨利還告訴FBI的探員，他曾經在弗吉尼亞州殺死了一名女教師，而且他還提供了這名女教師的名字。FBI調查後發現，雖然亨利口中的這名女教師不是虛構的，但她活得很好，而且她從來就不認識亨利。隨後亨利又聲稱自己在1979年的時候，曾在德州殺死了一名打車的女性，但是FBI調查後發現亨利當時並不在德州生活。
除了這些虛假的供詞之外，亨利所提供的一些謀殺案細節與警方所掌握的事實一致，他能夠準確地說出受害人的姓名、職業、遇害地點、遇害時間、受害人的穿著打扮、致死原因，等等。亨利似乎非常熱衷於與和警方玩這種真真假假的遊戲，這讓他樂此不疲。
亨利的供詞引起了美國各州警方的關注，他們紛紛趕往關押亨利的德克薩斯監獄，企圖從亨利這裏找到線索，解決一些至今尚未偵破的案件。在各州參與調查之後，亨利常常獲得暫時性外出的權利，他會隨著各州警探一起去美國各地接受審問。每次外出對亨利來講都不次於一次旅行，各地警方為了能夠使亨利開口，會讓他住最好的旅館，吃最貴的菜肴。在有些人眼中，亨利甚至變成了一位“明星”。
在各州不間斷的審訊中，有近200樁懸案看上去有偵破的可能，但FBI對亨利的坦白越來越表示懷疑。他們決定從亨利的信用卡使用記錄、資金來源、生活支出等方麵確定亨利的生活範圍，這樣就能區分出亨利口中的供詞哪一項是真實的。通過大量的調查與核實，FBI發現亨利供述的大部分凶殺案都是虛構的。麵對FBI的鐵證，亨利終於向警方交代：自1975年以來，他隻殺了幾個人，應該不會超過五個，殺這些人也僅僅是為了娛樂，而撒謊隻為了證明警察的愚蠢。
犯罪心理學家認為，殺人對亨利來說並不需要特別的動機，他僅僅是因為想要殺人而殺人，殺人對亨利來說真的隻是為了娛樂。盡管亨利曾宣稱自己是按照“死亡之手”的指示來殺人的，但這些隻能證明亨利患有輕度的精神分裂，而這種程度的精神分裂並不能使亨利免於承擔法律責任。
從法律的角度來講，亨利可以有意識地選擇獵殺對象，可以在殺人後從容地清除現場的證據線索，能夠長時間逍遙法外而不被警方所懷疑，這些都表明他具備正常人的行為能力。對亨利來講，他所實施的每一次殺戮都是有著清醒意識的。
對FBI來說，亨利·李·盧卡斯所提供的真假供述才是他們最關注的問題。要知道，亨利僅憑借自己的一張嘴就讓整個美國的警察疲於奔命。亨利甚至因此獲得很長一段時間的“明星待遇”，這對那些長眠於地下的受害者來講是很不公平的。
最終，FBI經過反複核實，確認亨利應為“眾多”謀殺案中的六起負責。1996年，奧提斯·埃爾伍德·圖勒因病死於獄中。1998年3月31日，亨利·李·盧卡斯因美國憲法修改，德州廢除了死刑，對他的判決由執行死刑改為終身監禁。
【VICAP係統】
FBI資深特工和犯罪心理專家雷勒斯曾說過：“如果我們能夠在亨利做出驚人坦白的第一時間就有了VICAP，那我們就很容易將這些坦白中的實情和虛構部分區分開。”VICAP係統又稱犯罪分析報告係統，該係統可以收集和分析隨機謀殺、有企圖謀殺、兒童綁架等案件的信息。在收集了這些案件的信息之後，該係統可以將這些信息係統化地提供給美國各州的警察局使用。該係統還可以主動分析出各個案件之間是否有相似性，如果不同案件之間有相關性，那這兩個或者多個案件就可以合並或者由不同的機構聯手偵破。
在VICAP係統誕生之前，FBI的特工隻能憑借犯罪現場的照片和警方的卷宗來了解、分析案件，而在VICAP係統誕生後，特工們就擁有了詳細的犯罪分析調查報告表，並且這個調查報告表會共享給FBI設在全國不同地區的幾十個地方機構，這無疑大大節省了警方調查跨州案、逃竄案等案件的成本、精力，提高了案件偵破的成功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