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薩克拉門托吸血鬼

典型的有邏輯罪犯一般都擁有和正常人相同或者高於常人的智商，他們有著良好的社交能力，比較擅長技術性工作，甚至是某個項目的領頭羊。無邏輯罪犯的智商一般低於常人，他們的社交能力和性能力也不是很理想，這種人通常都不能擁有穩定的工作，甚至沒工作，所以他們經常是單身獨居，也有可能和自己年邁的父母或者家人住在一起。

1978年1月23日午夜時分，加州警方接到了一個來自薩克拉門托北部地方警局的求援電話，他們那裏發生了一起恐怖的凶殺案，而當地警方缺乏處理這種案件的手段。加州警方一邊展開緊急支援，一邊將這起案件的情況上報給負責指導該區域凶案偵破工作的聯邦調查局特工魯斯·沃帕吉爾。魯斯在收到凶案現場照片之後，馬上意識到這起案件並不是一件普通的凶殺案，受害人明顯遭受了殘酷的淩虐，這種手段一般都是係列性殺手的常用手段，魯斯馬上決定起身趕往凶案現場。

時間回溯到當天下午5時。24歲的大衛·沃林下班回家，他和他22歲的妻子特蕾莎在當地郊區租了一間出租屋，那裏有他奮鬥的目標和對未來的期盼。特蕾莎已經懷孕3個月了，大衛需要在下班後迅速回家照顧特蕾莎，這也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打開家門的大衛，並沒有等到他整日期盼的幸福，映入他眼中的是妻子早已冰冷的屍體。特蕾莎倒在臥室內的地板上，她孕育新生命的下腹被凶手殘忍剖開，臥室內到處都是血跡。目睹這一切的大衛瘋狂號叫著衝出屋子，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大衛的鄰居在察覺不妙之後馬上向警方報了案，趕到現場的警探也被眼前這血腥的一幕震驚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凶殘的案發現場。

當地警方整理了案發現場，他們發現大衛家並沒有丟失任何貴重物品，這說明凶手並不是搶劫殺人。警方根據案發現場的血跡分布推測，特蕾莎應該是在出門倒垃圾的時候被凶手襲擊（從客廳到臥室都有掙紮的痕跡和血跡，客廳內還有兩枚彈殼）。特蕾莎遇害後，凶手將她的衣物全部脫掉，用利器多次切割她的胸腹，其中最長的是從胸口劃到肚臍的一道刀傷。特蕾莎的腸子露在外麵，她體內的許多內髒都被凶手掏出剁碎，還有部分器官消失了，警方懷疑是凶手帶走了這些器官。特蕾莎的左胸上有幾處很深的戳傷，凶手還在她的口中塞了動物糞便，警方還在現場發現了一個摻有受害人血液的乳酪瓶。根據法醫鑒定，凶手很可能是用這個瓶子裝了受害人的血液並將它喝掉。麵對如此殘忍的凶手，魯斯意識到自己應該馬上展開行動，多年的刑偵經驗告訴他，凶手是不會就此罷手的，他可能會再次作案。

線索和凶手的作案動機是當地警方所急需的。魯斯推測，凶手很可能是一名白人男性。他的經驗告訴他，大多數性犯罪的行凶者都是男性，而且選擇殺害的對象一般都是相同種族或者相同膚色的人。被害人特蕾莎不僅是白人，而且她還居住在白人社區內，這就意味著凶手極有可能是白人。通常情況下，犯罪心理學家將凶手分為兩種：第一種，凶手在犯案的過程中往往會遵循某種邏輯規律，他們所犯的凶案都有一個固定的模式；而第二種，凶手的行凶過程毫無邏輯可言。根據現場照片和警方收集的線索來看，凶手殺死受害人的方式顯得十分狂亂，而且他也沒有清除掉案發現場中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線索。這些信息顯示凶手屬於第二種，他是一個無邏輯的凶手。魯斯知道這種凶手通常都患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而他對特麗莎的暴行就是這種心理疾病的發作導致的。犯罪心理學研究表明，這種心理疾病（偏執妄想症）通常都有8～10年的潛伏期，而這種病的首次發作時間一般都在19歲左右，根據發病時間和該心理疾病的潛伏期，魯斯推算出凶手的年齡很可能在20～30歲間。在這起凶殺案之前並沒有發生類似的案件，這說明該案是凶手的首次作案。

魯斯還認為，凶手的體型應該偏瘦（四肢都很瘦弱），這和他的精神狀態是相互影響的。心理學研究證明，身材清瘦或者身體虛弱的人更易患上精神分裂類疾病，而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大都很難擁有良好的食欲。這些人不可能按時吃飯，缺乏足夠的營養補充就很容易致使他們的肢體退化。同時心理問題也會讓他不注重個人儀表和個人衛生，所以凶手的形象一般比較邋遢，而他們的偏執症也讓他們很難找到自己的伴侶，所以凶手是一個單身漢。凶手的精神狀況使他很難有服兵役的機會，軍隊是不允許這種人進入的。凶手可能在疾病的潛伏期內完成高中學業，但他基本上沒有進入大學的可能。這種結果就直接導致凶手在進入社會後隻能做一份力氣活，但受他的精神狀態影響，也極易失業，所以這種人在生活中要麽需要靠他人照顧，要麽必須依靠領取政府救助生活。凶手的車輛應該十分破舊，而他懶散的性格使他不可能開車到其他地方作案。這就意味著凶手很可能就住在受害人附近，這樣他就可以在犯案之後輕鬆返回。魯斯認為，凶手很可能是步行到達作案目的地，作案後再步行回家，而且凶手很可能在近期去過精神病院就診。警方將魯斯的分析進行整理，他們根據分析尋找一名20～30歲、儀表邋遢的白人單身男子，這名男子可能患有精神病。在案發當天，這名男子的衣服上帶有血跡（根據案發現場的血腥程度以及凶手懶惰的性格，推測凶手作案後不會換掉濺上血的衣服）。

在魯斯對凶手進行分析的時候，警方也從各個方麵收集了線索。有人在案發當天看到特蕾莎曾步行去購物中心購買東西，而凶手很可能是在這個時間段內盯上了她。特蕾莎的母親曾在案發當天下午1時30分給她打了電話，但這個電話沒有接通。法醫認為特蕾莎在下午1時左右已經死亡。就在警方努力搜尋線索的時候，凶手再次作案。1月26日中午12時30分，在距離特蕾莎家不到1英裏的地方再次發生重大凶殺案。一名住戶在他的鄰居家發現了三具屍體，死者分別是36歲的伊芙琳·米洛斯和她6歲的兒子傑森以及她32歲的朋友丹尼爾·J·梅瑞思。警方在整理過現場之後發現伊芙琳的侄子，一名22個月大的嬰兒也失蹤了，他很可能是被凶手綁架。所有的受害人都被槍殺，伊芙琳在被殺後遭到凶手的淩虐，她的死狀比特蕾莎還要淒慘。伊芙琳的頭部中彈，她的下腹被凶手切開，凶手將她體內的部分內髒取出切碎，他還將伊芙琳的衣物脫掉並用刀子劃開伊芙琳的麵部和肛門。法醫在伊芙琳的直腸內發現了大量精液，而且他們根據浴缸內發現的排泄物以及大量血液，推斷出凶手就是在這裏喝下了死者的血液。另兩名男性死者並沒有被淩虐，但丹尼爾的錢包和車鑰匙卻被凶手取走了。失蹤嬰兒的**有大量血跡和一枚彈殼，警方推測嬰兒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兩起恐怖的凶殺案讓整個地區都緊張了起來，當天又起了非常濃的霧，這更增添了人們內心中的恐懼。這種氣氛讓很多人都藏在家中並把門緊緊地鎖上，而有些人則收拾行囊，準備離開此地，躲一躲風頭。

魯斯在得知這起凶案後，馬上意識到兩起凶案明顯是同一凶手所為，這起案子的出現也證實了魯斯對凶手的一部分推測。所以如果警方不能盡快抓捕凶手，那後果就不堪設想。根據新掌握的線索，魯斯馬上對凶手進行更深層次的分析。魯斯認為，凶手作案的動機顯然與性有關，而且凶手每次作案都會增加受害人數，現場的暴行證實了凶手是一名有著嚴重精神疾病的年輕人。被偷走的車輛證明他是步行來到案發現場的，凶手的住處應該在他丟車地附近的一公裏範圍以內。魯斯還認為凶手很可能患有一定程度的戀物癖，這種戀物癖會讓他將自己認為有價值的物品取走收藏，這些能夠被凶手看上的東西一般都來自於受害人身上。根據魯斯的分析，當地警方馬上發動了所有警員盤查該區域內的住戶或行人，他們很快就在一處農場內發現了一隻被槍殺的狗，而這隻狗的腹部也被剖開了。根據這家農場的位置，警方再次縮小了搜查範圍。

因為天氣原因和警力的欠缺，警方雖然確定了5名嫌疑人，但他們的搜查行動一直沒能取得突破性的發展。直到1月28日，警方收到了一條重要線索。一名婦人稱自己在特蕾莎遇害前的兩個小時內到過同一家購物中心，在那裏她見到了自己的一個高中同學——理查德·特倫頓·蔡斯。理查德的形象十分糟糕，他看起來不僅蓬頭垢麵，而且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和嘴角結著的黃痂讓人覺得很恐怖。在她看到理查德的時候，理查德也看到了她，他徑直向這名婦人走來，他的行為嚇到了這名婦人，她在理查德走近之前便急忙離開了哪裏。得到這條線索之後，警方決定將理查德列為第六名嫌疑人，他們迅速查到了理查德的住址。理查德居住的地方距離購物中心僅有1英裏，而這裏到那處發現狗屍的農場也非常近。警方開始想要監視理查德，隨後他們又覺得這樣監視過於浪費時間，於是他們決定將理查德誘出來。警方派一名警察假裝從理查德的窗外走過，這一舉動果然引起了理查德的疑心，他在等警察“離去”之後，急忙帶著一個箱子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就在他走向自己車子的時候，警方逮捕了他。值得一提的是，警方在逮捕理查德的時候，他曾試圖將手提箱內的贓物拋掉，而他的腰上插著的就是射殺受害者的22口徑手槍。

警方搜查了理查德的車，他們在這輛產自十幾年前的老爺車中發現了一個上鎖的工具箱和一把12英寸的屠刀。車內有很多血跡，裏麵亂七八糟地丟著一些雜物。理查德的房間和他的車廂一樣髒亂，屋內丟滿了髒衣服和垃圾。警方在理查德的臥室中找到了一些動物的頸圈和三個沾滿血跡的餐具。警方還在理查德的冰箱內找到了大量切成塊狀的人肉和一個放在容器中的人腦。理查德掛在牆上的日曆尤其讓警方感到後怕，理查德在特蕾莎和伊芙琳遇害的日子上用紅筆標上了今天兩字，而除了這兩起發生在一月份的慘案之外，理查德還在1978年的另外44天上標上了今天。也就是說，如果警方沒有將理查德抓捕，那他一定會繼續作案，直到完成自己的計劃為止。

理查德在被捕之後拒絕承認自己的罪行，但他的人生經曆被記者公布於眾。理查德出生於1950年，本來他的家庭條件是不錯的，而且他的性格也很乖巧，按理說他的童年生活應該是幸福的，但他父母之間的感情不斷出現問題。最嚴重的一次是理查德的母親以他父親囚禁自己並與他人通奸、吸毒為由將其告上法庭，但她並沒有證據，法院很快就以夫妻矛盾為由駁回了這項起訴，但理查德父母最終在他10歲那年離了婚。FBI的心理研究小組認為，理查德的母親患有典型的偏執妄想症，這為理查德患上精神疾病埋下伏筆。心理研究小組認為，理查德是在高中時期才慢慢開始墮落的。在這個時期，理查德曾交往過幾個女朋友，但因為他的生理問題（不能正常**），最終都以失敗告終。此後，理查德開始懶惰、叛逆、酗酒以及大量吸食大麻。1965年，理查德因攜帶毒品而被警方處罰。1972年，理查德又因酒後駕車被警方逮捕，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他甚至戒掉了酒癮，但他馬上又生出了其他惡習。

1976年，理查德因試圖將兔子的血液注射進自己的靜脈而住院。在接受治療的一段時間內，理查德因屠殺小動物並喝血而臭名遠揚。出院後的理查德被他的母親照料，但他的母親甚至不能走進理查德的臥室。1977年之後，理查德的情況急轉而下，他開始偷盜並虐殺寵物，當時當地警方曾接到多起寵物丟失的報警電話。同年12月18日，理查德得到了合法配槍資格，此後他開始為所欲為，他多次向鄰居家開槍。最嚴重的一次，子彈曾從一名做飯的婦人頭上擦過。同年12月28日，理查德駕車經過安布羅斯·葛瑞芬的家，他朝著正在搬東西的安布羅斯夫婦開了兩槍，其中一發子彈擊中安布羅斯胸膛，安布羅斯當場死亡，但警察調查這起案件的過程中沒能找到他，這是理查德真正意義上的首次作案。心理學家從理查德的這次作案中推測，理查德近期的行為都是即興所為，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控製自己內心中的變態欲望。

理查德在重新購買子彈之後開始實施自己的殺人計劃。1978年1月23日，理查德試圖闖入一棟房子，但他在跑過窗子的時候被房子的女主人看到了行跡，在被對方察覺之後，理查德放棄了這次行動，他就坐在這戶人家的院子中。直到這戶人家報警，理查德才從那裏逃走。離開這戶人家之後，理查德又闖入另一戶人家，當時這棟屋子內沒有人，理查德就在這戶人家的衣櫃中撒尿，在**拉屎，但他的行跡很快被返回的屋主發現，他又一次逃了出來。隨後他去了購物中心，在那裏他碰到了他的高中同學，他的同學被他的形象嚇到了，他們並沒有交流。此後，理查德再一次潛入購物中心附近的一戶人家，但他又被屋主發現，在逃離的時候理查德闖進了特蕾莎的家並殘忍地殺害了她。

1979年5月6日，法庭決定開庭審理查德一案。庭審時，理查德不僅臉色慘白，而且他的頭發也很淩亂，剛剛29歲的理查德雙眼無神，看起來非常遲鈍，他好像並不十分在意法庭的審判。理查德的態度並沒有影響審判的進程，陪審團一致認為理查德有罪，宣判警方所指控的6起一級謀殺罪成立，判處理查德死刑，執行電刑。在理查德等待死亡的時候，聯邦調查局的犯罪心理專家探訪了他，他們使用心理技巧讓理查德開了口。心理專家以理解他的態度和輕鬆的談話環境取得了理查德的信任。理查德告訴心理專家，他是殺了人，但他殺人的原因其實是迫不得已的，因為他需要用活人的血液來維持自己的生命。理查德深信有人對自己下了毒，這種毒會讓他的血液變成粉末，隻有殺人喝血才能讓自己活下來。在關於理查德如何選擇受害人的問題中，理查德告訴心理專家，他在殺人之前都會聽到一個神秘的聲音，這個聲音告訴他必須立刻殺人。接受命令之後的理查德走到街上尋找謀殺對象，如果他選中的受害人房門是鎖著的或者是屋主無意間發現了他，那他就會重新換一家。在理查德看來，別人鎖著的房門意味著他們不歡迎自己。這次采訪的內容對犯罪心理學專家有著特殊意義，理查德的話讓犯罪心理專家能夠在更深層次上理解無邏輯殺手的行為以及思維模式。1980年，聖誕節後不久，理查德的屍體被獄警發現，他偷偷飲用了自己藏下的大量鎮靜劑自殺了。理查德的死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畫上了一個句號。

【罪犯的邏輯】

典型的有邏輯罪犯一般都擁有和正常人相同或者高於常人的智商，他們有著良好的社交能力，比較擅長技術性工作，甚至是某個項目的領頭羊。這種人一般家境較為殷實，但他幾乎沒有接受過合理的家庭教育，這會讓他們有著異於常人的是非判斷標準。有邏輯罪犯的家庭健全、事業穩定，雖然他們有車有房，但他們卻經常處在家庭和工作的雙重壓力之下，為了擺脫這種壓力，這些人會用酒精來獲得短暫的“解脫”，而酗酒就是他們犯罪的催化劑。

有邏輯罪犯是有可能對自己所做的罪行產生悔恨之心的，但他們較高的智商往往會讓他們產生僥幸心理，他們並不認為自己會被警方抓到，所以有邏輯罪犯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

無邏輯罪犯的智商一般低於常人，他們的社交能力和性能力也不是很理想，這種人通常都不能擁有穩定的工作，甚至沒工作，所以他們經常是單身獨居，也有可能和自己年邁的父母或者家人住在一起。無邏輯罪犯是最容易住在犯罪現場附近的罪犯，這與他們衝動型作案和伺機作案的特點有關。

無邏輯罪犯通常都是家庭中年紀最小的孩子，而他們並不會因為年紀小就得到父母格外的嗬護，嚴重缺乏安全感和過嚴的家教（也可能是虐待）使他們從小就形成了極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和複雜多變的性格，這就讓他們不需要借助酒精或者毒品來催化自身的犯罪動機。在成年以後，無邏輯罪犯經常會因為一些輕微刺激而犯罪，毒品和酒精是他們犯罪之後的選擇，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逃避“無趣”的現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