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希臘古風時代的曆史2
還有兩條防禦線可以考慮:在溫泉關狹窄的海岸線上,艦隊守住臨近的北優卑亞海峽;或者科林斯地峽的陸軍配合薩拉米斯的海軍守住通往薩拉米斯的道路。反對第二防線是因為這意味著放棄阿提卡,反對第一防線是因為這反映了伯羅奔尼撒人隻為自己戰鬥的本性。這時的情形顯然進退兩難,最後還是選擇了溫泉關。繼承自殺兄長王位的李奧尼達(Leonidas),帶著一小隊伯羅奔尼撒武裝來到北部,其中包括360名“平等人”——帶著全力增援的空口許諾,以及從一些鄰邦召集來的誌願部隊,還有400名更像是人質的忒拜武裝,據守狹窄的通道。艦隊則駐紮在阿提密西安(Artemisium)。
希羅多德沒能說清楚波斯軍隊到達後,希臘軍隊在陸上和海上的整體運轉情況,我們也說不清。但是陸軍和海軍是相互依存的。海軍主要是雅典人,隻承擔保護軍隊的責任,或許還有測試新艦船的任務。他們的統帥必定已經知道,對手來自腓尼基和亞洲地區,艦船更快、海員更熟練。帶著幾分混亂和些許慌張,據說還得到了“神靈”的大力相助,這兩個目的都得以實現。雖然大規模的海軍戰鬥對戰局沒有決定性影響,但仍然鼓舞人心。同時,風暴使得波斯人在南進的途中減員不少,當薛西斯派遣一支約200艘戰艦的分隊去包圍優卑亞並從後麵襲擊希臘人時,又因遭遇風暴損失更多。因此希羅多德說,“神靈”正在做最好的事情,將交戰雙方的力量扯平了。
李奧尼達的部隊在溫泉關進行了兩天激烈的戰鬥,抵抗了薛西斯所能派出的最好的軍隊。但是第三天,波斯人發現了一條防守薄弱的山道,繞到了李奧尼達背後。大部分希臘人被撤回,但是李奧尼達和他著名的300勇士,以及擁有同樣聲譽的特斯派亞人(Thespiae)留下來了,忒拜人也留下了——但這並非他們所願。除了投降的忒拜人,所有人都壯烈戰死。這幾乎算得上一場勝利。
這場戰鬥獲得了兩條經驗,那就是希臘的戰船和士兵是優秀的,希臘的重裝步兵是最優秀的兵種。現在的問題在於如何借鑒這些經驗。第二條並沒有立即產生效果。當薛西斯占領了希臘人早已疏散、撤離後的阿提卡,他首要關注的就是大海,這是非常必要的。對他自己來說,遺憾的是未能設身處地以海員的身份思考狄米斯托克利——創造並指揮雅典海軍的狄米斯托克利——的行動。狄米斯托克利看出來了,唯一有希望的戰鬥不是在開放海域的任何地方——科林斯地峽南邊或其他地方,而是在薩拉米斯的狹窄水道。希臘艦隊已撤退至此處,陸地上的地形不便波斯人發揮數量優勢,而且對波斯人不利。問題是他要說服他的同盟軍,他們不得不這樣做;並且還要讓波斯人相信,這正是他們所想看到的。他用外交和恐嚇(“要麽你們留下,要麽我們去西方建立一個新的城市”)解決了第一個問題,用一個詭計——一封送往波斯的密信——解決了第二個問題。一天清晨,波斯人推進到混亂的海峽,下午時分,殘存的波斯艦隊掙紮著逃出來。勇敢的希臘人——主要是埃吉納人和雅典人,還有科林斯人和其他人——運用狄米斯托克利的戰術,大破薛西斯的海軍,也摧毀了他的信心。波斯海軍被迫撤回本土,薛西斯和他的大部分將士痛苦地折向幾個月前還雄心勃勃進軍的路程。
那天晚上在薩拉米斯肯定會有某種慶祝活動,西西裏也會有慶祝活動。據說就在薩拉米斯戰役這一天,敘拉古人在西美拉(Himera)打敗了迦太基人。這樣看來,似乎東西兩邊的壓力都得到緩解。但是薛西斯還留下了他的將軍馬多尼烏斯(Mardonius)主持戰局。馬多尼烏斯率領了超過35,000人的最精銳的部隊,這個數字大約相當於希臘人所能召集的全部兵力。麵對這一形勢,薩拉米斯聯軍開始出現分歧。很簡單,雅典人希望他們的家園得到安全保障,而伯羅奔尼撒人覺得在屏障後麵更妥當。一個想要進攻性的戰爭,另一個不同意。在雅典人的威脅整個冬季沒有奏效(史料沒提到狄米斯托克利,充當先鋒的是亞裏斯提德)之前,雙方一直爭吵不休,直到為李奧尼達的兒子攝政的斯巴達人波桑尼阿斯(Pausanias)在波奧提亞南部邊界的普拉提亞(Plataea)與馬多尼烏斯遭遇。
普拉提亞戰役打響了。與薩拉米斯戰役相比,這是一場更為典型的戰役——一場無序的大混戰。兩邊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尤其是希臘人。但是希臘重裝步兵——主要是斯巴達人,他們首先擺脫了這種混亂的困境,取得了絕對的勝利。據說在同一天,冒險穿過愛琴海的海軍在愛奧尼的米卡裏(Mycale)登陸,趕走了抵抗的波斯人,毀壞了許多他們留下的戰船,從而清除了波斯對愛琴海的威脅,開始解放亞洲的希臘人。
關於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絕不止一種解釋。重裝步兵方陣在兵種方麵的優越性;波斯人比希臘人犯錯更多(希臘人沒有犯多少錯誤);波斯人勞師遠征而希臘人在家門口為保衛家園而戰;為自由而戰的人們的戰鬥勇氣,就如逃亡的德瑪拉圖斯對波斯國王所說:“他們對法律的畏懼,甚於你的臣民對你(薛西斯)的畏懼。”所有這些都起了作用,當然還有運氣或者“神靈”的相助。
更進一步的影響也顯而易見。希臘人與蠻族人(外國人)的區別開始成為希臘人與特定的“蠻人”(國家的敵人)的區別,“姑息”變成“背叛”。斯巴達贏得了陸上,雅典人贏得了海麵。這兩種勢力不斷膨脹,他們會遭遇衝突嗎?雅典取勝伴隨著正在成長的民主製,斯巴達得勝伴隨著君主寡頭製。這種政體差異,隻是把二者區別開來,還是對區分其他希臘人也有效用?格局就是這樣確定了下來。
進一步閱讀
A. Andrewes,Greek Society(Harmondsworth,1975)是最好的關於希臘曆史的一般性介紹;O. Murray,Early Greece(London,1980)是關於這一時期的一本很好的現代作品。更詳細的記述能夠在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第二版第3卷第3分冊(1982)中找到。該書涉及公元前8—前6世紀希臘世界的擴張。C.W. Fornara,Archaic Times to the End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Cambridge,1983)是一本頗有用處的譯文資料集。
關於希臘黑暗時代,參見A.M. Snodgrass,The Dark Age of Greece(Edinburgh,1971);V. R. D’A. Desborough,The Greek Dark Ages(London,1972);J.N. Coldstream,Geometric Greece(London,1979)。關於荷馬的曆史價值,其討論開始於M. I. Finley,The World of Odysseus(Cambridge,1954)。1980年發現於拉法坎狄(優卑亞)的英雄墓塚,其敘述見M.R. Popham,E. Touloupa,and L.H. Sackett in Antiquity 56(1982),169—74。
關於希臘古風時代,參見W.G.Forrest,The Emergence of Greek Democracy(London,1966);L.H. Jeffery,Archaic Greece(London,1976);A.M. Snodgrass,Archaic Greece(London,1980)。 A.R. Burn寫的兩本書提供了更長篇幅的精辟論述:The Lyric Age of Greece(London,1960);Persia and the Greeks(London,1962;2nd edn.,with an appendix by D.M. Lewis,1984)。關於單獨主題的重要作品有:J. Boardman,The Greeks Overseas(3rd edn.,London,1980);A. Andrewes,The Greek Tyrants(London,1956);CM. Kraay,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k Coins(London,1976);H.W. Parke,Greek Oracles(London,1967);W.G. Forrest,A History of Sparta(2nd edn. London,1980);P. A. Cartledge,Sparta and Laconia(London,1979);J.B. Salmon,Wealthy Corinth(Oxford,1984);R. A. Tomlmson,Argos and the Argolid(London,1972);T.J. Dunbabin,The Western Greeks(Oxford,1948)。
[1] 指庇西特拉圖(Pisistratus)。——譯注
[2] 達達尼爾海峽的古稱。——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