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除棘

三上雄馬撫掌道:“這裏肯定就是棘人村了!”

“人類?棘人?都在這個村子裏是嗎?”鈴木洋問。

上西憐眨著眼睛:“嗯,我們都生活在這裏。”

加藤玲奈笑問:“你倆是朋友嗎?”

加藤彩佳:“是!”

上西憐“不是!”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又換了答案,一個說不是,一個說是。

兩個小女孩有些猶豫,鈴木洋笑道:“怎麽人類和棘人不能做朋友嗎?你們幹嘛這麽緊張?”

加藤彩佳神情變得有點陰鬱:“其實是不可以的。”

上西憐嚷道:“這個規定就離譜,我們已經和平很多年了,為什麽不能做朋友?”

加藤彩佳小聲道:你別說了……”

還有正事要辦,鈴木洋問:“請問你們族長住在哪?”

上西憐道:“你們找我爺爺什麽事?”

加藤彩佳看了病怏怏的南山梅子一眼,小聲說:“肯定是找族長治病,這位漂亮姐姐病得很嚴重啊!”

一個活潑,一個聰慧過人,加藤彩佳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四人大喜,加藤玲奈蹲在上西憐麵前,雙手合十,溫聲細語拜托:“小上西,拜托你帶我們到你爺爺家去,謝謝。”

“姐妹……”上西憐猶豫幾秒,吞吞吐吐說道:“爺爺脾氣很古怪的,已經很久沒有給人治過病了。”

“拜托!”

“小妹妹,麻煩你!”

鈴木洋、加藤玲奈、三上雄馬都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好吧!”上西憐朝加藤彩佳揮揮小手:“彩加,明天見了。”

“嗯!明天見!”

路過狹窄的街道,滿是塗鴉的磚牆,最後來到一家古樸的綠植店。

繞過綠植店,四人跟著上西憐,來到了上西家。

這座町屋看起來很老,有很久的曆史,寬敞簡樸,純木質結構,沒用一根釘子,卻完美契合在一起,它是商用和住宅一體,商鋪麵朝大街,是一麵經營綠植的店鋪,靠內則是居住空間。

來到客廳,中間掛著一個牌匾,筆走遊龍,磅礴有力,上寫三個大字:【禦氣流】。

木質鋥黃地板,一個約摸五十多歲的男人,身穿白色道服,麵前刀架放著一把武士刀,正跪在地板上垂頭冥思。

“爺爺,來客人了!”上西憐歡喜地跑向男人。

上西大五郎倏然睜眼露出笑容,拍了拍上西憐可愛的小臉,麵色肅然看向四人:“小憐,廚房裏有葉子糕。”

“哦!”上西憐歡快地跑開了。

三上雄馬小聲笑道:“鈴木、玲奈,我還以為族長會是個杵著骷髏拐杖,一身黑袍白胡須的老人,我看他倒挺年輕的。”

扶著南山梅子的加藤玲奈,白了三上雄馬一眼:“平時少看一些漫畫。”

鈴木洋小聲道:“放尊重點,不要說無聊的話。”

上西大五郎聲如洪鍾:“我們棘人村,已經十幾年沒有來過外人了,你們是怎麽來的?”

“族長,你好!”鈴木洋謙恭地鞠了一躬:“我們經過青木原樹海,走了三天三夜過來的。”

上西大五郎笑了:“你們居然能經過青木原樹海,說明你們是純潔的人,不過這不重要,你們很蠢,其實還有一條路,可以從東京直接到我們這裏。”

“不是吧!”

“有沒有搞錯?!”

“這網友就不靠譜!”

上西大五郎收起笑容,指著南山梅子:“你們是為她來了嗎?她中毒了,快沒救了!”

撲通!

鈴木洋來了一個土下座,五體投地肯求道:“她叫南山梅子,中了變異海蛇的毒,請族長救命!”

上西大五郎目光灼灼,繼續道:“這南山梅子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命中有此一劫,無論是族規還是因果,我不能救她!”

“這不重要!求求族長救她!”

鈴木洋磕頭磕得砰砰作響,南山梅子心疼極了。

“求你了!”

“拜托!”

加藤玲奈、三上雄馬也趴在地上哀求著。

上西大五郎一臉冷漠:“恕我不能答應!”

看到朋友不顧顏麵求人,上西大五郎如此態態,南山梅子火了,想著橫豎也是一個死,不如讓別人殺了她也好。

南山梅子從腰間摸出飛刀:“你可敢跟我比試一場!我的飛刀可例無虛發!如果我射中你的話,你能不能救我!”

上西大五郎麵色肅然:“你可知道強中自有強中手,天外有天!”

“我已經要死的人了,你不敢比嗎?”

“好!我倒想見識見識!你飛刀隻要挨到我,就算你贏!”

上西大五郎拿起刀架上的武士刀,邁開腳步,將刀舉過頭頂,擺出架勢。

“你隻有一次機會!”

南山梅子指尖夾住飛刀,放在眼前,開始繼續真氣:“誒,都稍微躲開一點……”

鈴木洋、三上雄馬、加藤玲奈站到一旁。

一陣無名風起,院子裏的楓葉,被南山梅子真氣吸起,形成一個風圈圍繞在她身邊。

上西大五郎微微點頭,一臉輕鬆。

嗖!

一到寒芒帶著金光,極速射出!

鏘!

上西大五郎由上至下,一刀劈下!

巨大氣爆聲響起,待眾人看清時,南山梅子的飛刀嵌在地板上。

眾人大驚,上西大五郎一個快步閃身,宛如老鷹撲兔,刀刃已經杵在南山梅子白皙的脖頸。

“你為何不躲?”上西大五郎問。

南山梅子怒目相向:“反正是死,免得受辱,而且你欺負我朋友,我很不高興。”

“你要不是受傷,你的飛刀應該能傷了我!”

“不是傷!是殺!”

“……”

兩人僵持住了,誰也沒動。

“爺爺?你幹嘛?!”上西憐手裏拿著葉子糕,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上西大五郎放下了刀,南山梅子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跪,昏死過去。

……

燭火搖曳。

南山梅子虛弱地躺在**,看起來臉色好了一些,就在剛才,上西大五郎拿來一顆丹藥,讓她吞了下去。

鈴木洋、加藤玲奈、三上雄馬三人麵麵相覷。

上西憐晃動著爺爺的手,撒嬌賣萌:“爺爺,救救姐姐嘛!”

鈴木洋哀求道:“族長,怎麽樣才肯救南山梅子?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

上西大五郎歎了一口氣:“非是我不救,根據族規,我們不能去醫治救助任何棘人村以外的人,除非有特殊情況。”

鈴木洋眼睛一亮,急聲問:“什麽情況?”

“除非是我們村裏自己人。”上西大五郎頓了頓繼續道:“馬上到了紀念曾經相鬥的人類與棘人一年一度的棘人式,現在我們村裏的人越來越少,如果你們肯加入我們村,參加這個儀式的話,我可以破例救人。”

“我們入村!”

“我們參加!!”

“對呀,這有什麽!我也願意!”

一聽南山梅子有救,鈴木洋、加藤玲奈、三上雄馬連忙表示可以入村。

“聽我說完,你們再做決定。””上西大五郎指著加藤玲奈:“我需要你當棘人式的棘人,儀式是你要被除棘人拿刀砍下身上的刺,很痛的,你確定能做到嗎?”

“?”加藤玲奈不理解:“我又不是棘人?”

“你是!因為你姓加藤!”上西大五郎麵色肅然:“你一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你身上所流血液就是棘人的血,作為這個儀式的成年棘人,你再好不過!”

加藤玲奈不可置信:“我是棘人?不會吧?!”

啪!

上西大五郎沒有說話,突然重重拍了一下加藤玲奈後腦勺,一股強大氣流發出呲的一聲。

這時,讓人驚異的一幕發生了,加藤玲奈渾身冒出了如樹枝般尖銳的勾刺。

上西大五郎:“加藤玲奈,這回你信了吧?”

加藤玲奈好奇摸著手上尖刺,不小心劃出一道血口,呲了一聲。

“玲奈,你是棘人?”

“什麽情況啊?”

鈴木洋、三上雄馬心情很複雜,南山梅子表情平靜,似乎早就知道一切。

上西大五郎淡淡道:“我的要求很簡單,要我救南山梅子,加藤玲奈棘人,三上雄馬你當除棘人,你們兩人完成儀式,並且永遠留在這個村裏,我就出手救她。”

“什麽?永遠留在村裏?!”三上雄馬大驚失色。

加藤玲奈臉上露出為難神情:“你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上西大五郎站起:“我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考慮好了找我。”

說完,上西大五郎走了出去,然後關上臥室木質梭門。

三上雄馬、加藤玲奈臉上露出痛苦、猶豫表情,畢竟在東京生活多年,而以後一直要在這個小村生活,這和坐牢有什麽分別?

“梅子,對不起。”三上雄馬覺得不能忍受沒有電腦的生活。

加藤玲奈默然,表情哀傷、愧疚。

南山梅子虛弱的擠出一個笑臉,安慰著兩人:“沒關係的,死在這裏也挺好的,這個要求本就離譜,不用介懷……”

鈴木洋不好要求兩人,畢竟事關他們的未來,沒有任何人能替他們決定。

加藤玲奈雙手握拳,下定決心一字一句:“既然我是棘人,生活在這裏也挺好的,免得到大城市被人發現受人鄙視,我決定參加棘人式。”

三上雄馬一愣,片刻後哈哈大笑起來:“那我也參加,這個地方也蠻好的,還有加藤玲奈作伴,不虧不虧!”

……

夕陽餘輝,嵌入淡淡光影之中。

這是一座老舊的書屋,是村裏唯一的書屋,書屋大約一百平米左右的樣子。

書店名字略為傷感:【再見的意義】

書店裏到處掛著傷感、離別的諺語。

“說了再見後變得更堅強,這段際遇因而有了意義。”

“悲傷的盡頭依然存在著,屬於我們的未來。”

“再一次緊緊擁抱你,代替想要守護的愛情。”

“……”

店主是位胡子邋遢的中年大叔,即使這樣也擋不住,他梭感適中的臉部英俊輪廓。

年輕的時候,他應該是一位帥哥吧。

據說年輕時愛上一位棘人,至今單身未婚。

他堅信那位美麗的姑娘,有一天會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和她,發生過什麽樣的故事呢?

也許這些諺語,就是他的感觸吧。

三上雄馬、加藤玲奈最近在進行【棘人式】的彩排。

南山梅子趁著精神好,鈴木洋扶著南山梅子,一路閑逛逛到了這裏。

南山梅子安靜挑選著書籍,遇到喜歡的書就會駐足看上一段。

她喜歡在這裏的幽靜,空氣中的書香,一切讓她安心。

“《棘人》”一本紅色精裝書引起了南山梅子的注意,作者貞本義行。

紅色的封麵:東京鐵塔下,一男一女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深情對望,手牽手的握在一起。

幸福感溢出封麵……

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願這份小幸福能抵達未來,一度靜止的回憶,就這樣永恒延續。】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看了幾頁後,南山梅子越發喜歡這本書,他決定買下。

合上後,原來這是下冊。

“老板,這本書的上冊在哪裏?”南山梅子問。

書店老板搖著頭:“不記得了,也許是三年前,也許是五年前給人買走了。”

“……”南山梅子歎了一口氣,晃了晃手中下冊:“這本我買了。”

……

三天後,“棘人式”當晚。

靜謐的夜空,綻放出絢麗的光。

周圍一排排火把,將村裏照得猶如白晝。

人們在台下圍觀著,來見證除棘的這一刻。

加藤玲奈臉上遮擋著祈福白紙,錦衣紅裝,宛如一個待嫁新娘。

她跪在地上,雙手置於胸前,手上的棘刺,在月光映照下赫赫發光,等待著除棘時刻到來。

三上雄馬穿著男役藍衣,手上拿著武士刀,做出雙手欲下劈之勢,意喻“除棘”的意思。

午夜,十二點。

“棘人式”正式開始!

三上雄馬額上藍色襟帶隨風飄**,手裏握著銳利的武士刀,登上木階,漸漸走近。

走近,舉刀。

雖然練習了很多次,但這是正式的棘刀式。

而這一刀下去就是除棘。

斬斷羈絆、斬斷感情、斬斷一切……

這一刀不太容易斬下去呢,為什麽呢?

人與棘人有不爭之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