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九五六年聖誕快樂002

“天哪,你的兩個膝蓋一定很冷吧——怎麽能穿沒有褲腿的褲子!”朗達·雷說,“快進來暖和暖和。”

我笨手笨腳地脫掉短褲。她又說:“天哪,你的胳膊怎麽這麽冷——你怎麽能穿不帶袖子的襯衫!”我也胡亂地脫掉了襯衣。我趕忙脫掉了跑鞋,把那一遝鈔票塞到一隻跑鞋的鞋頭,好不容易才不讓她看見。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就是因為在對講係統下**,從此之後,我對**的感受有了一層陰影。即使到了現在,我快四十歲了,與人**的時候,也一定要低聲細語。我記得我當時就哀求朗達·雷說話小聲點。

“我差點忍不住要對你大喊一聲,‘說話大聲點!’”弗蘭妮後來告訴我,“那該死的悄悄話,真要讓我瘋了——全都是愚蠢的悄悄話!”

要是我不知道弗蘭妮在監聽,我就可能會告訴朗達·雷別的一些事情。我真的沒有想過弗蘭克也在監聽,但他不一樣。我這一輩子經常看到他去總控室,在對講係統旁,偷聽別人**——有時我們一起聽,有時他一個人聽。我想象著,弗蘭克此刻偷聽著我與人**,臉上一定掛著不快的神情——他做什麽事幾乎都是這樣麵帶不快的表情:對什麽事都表現出隱隱約約的厭惡,甚至可以說憎恨。

“你太快了,約翰·歐,你真的太快了。”朗達·雷對我說。

“請你小聲點。”我對她說——我的頭埋在她五顏六色的蓬亂的頭發裏,聲音低沉。

我日後的性緊張就是由此引發的,並且這種性緊張從此再也無法擺脫:我得時刻注意自己的動作,時刻注意自己說的話,否則就會有出賣弗蘭妮的危險。是不是由於在第一家新罕布什爾旅館與朗達·雷**,以後我每次與人**,總是會想象弗蘭妮在偷聽?

“聽上去你有點壓抑。”弗蘭妮後來對我說,“我想這也正常——畢竟是第一次嘛。”

“幸好你沒有在場外指導我,謝謝啦。”我對她說。

“你真的以為我會嗎?”她問我。

我向她道歉。我從來摸不清弗蘭妮的心思,從來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不會做出什麽事。

“弗蘭克,索羅的標本你做到哪一步了?”我這幾天一直在問他,因為聖誕節馬上就要到了。

“你們的悄悄話說到哪一步了?”弗蘭克問,“我發現最近一直在下雨。”

其實,那一年的雨——聖誕節之前的雨——下得並不多,不過我得承認,我自作主張,將下雪的日子都算成下雨天,甚至早上看到一片烏雲,就認定等會兒必定下雨,至少下雪。離聖誕節已經很近的某一天——天上正下著雪或者天上飄著烏雲——朗達·雷對我說:“你知道嗎,約翰·歐,按慣例,你是要給女服務員小費的。”我明白她的意思。塞在我鞋子裏的那一遝鈔票我早就還給弗蘭克和弗蘭妮了。我不知道那天早上弗蘭妮有沒有在偷聽,有沒有聽到我啪啦啪啦給朗達·雷數鈔票的聲音。

我把聖誕節的零花錢都花在了朗達·雷身上。

我當然已經為母親和父親買好了小禮物。在聖誕節,我們並不看重買什麽樣的禮物——關鍵看誰買的禮物更蠢。我記得,我給父親買了一條圍裙,好讓他站在吧台後麵調酒的時候穿。這條圍裙上印著愚蠢的話。我記得,我為母親買了一隻瓷器熊。弗蘭克總是給父親買領帶,給母親買圍巾。到頭來母親把圍巾送給了弗蘭妮,弗蘭妮變著花樣圍在頭上;父親把領帶送還給弗蘭克,弗蘭克很喜歡領帶。

一九五六年的聖誕節,我們為艾奧瓦鮑勃做了一件特別的禮物。我們把一張照片放大,鑲了邊框,送給他。那是小瓊斯迎戰埃克塞特隊的那場比賽中的唯一一次觸地得分的一個鏡頭。這件禮物不算蠢,但其他的禮物都太愚蠢了。弗蘭妮給母親買了一件非常性感的連衣裙,我想母親永遠不會穿的。弗蘭妮希望母親會把這件衣服轉手送給她,但母親絕不會讓弗蘭妮穿它。

“就讓她穿到3E房間,穿給父親看吧!”弗蘭妮對我說,一副很懊喪的樣子。

父親給弗蘭克買了一套巴士司機的製服,因為弗蘭克實在太喜歡製服。弗蘭克喜歡穿著這身製服,裝扮成新罕布什爾旅館的門童。但凡有不止一個客人來我們的旅館住宿的時候——這樣的時候並不多——他就喜歡裝扮給客人看,讓他們明白:新罕布什爾旅館是有門童的。巴士司機製服的顏色正好是德瑞中學的那種死灰色,穿在弗蘭克身上,褲子和上衣的袖子太短,帽子又太大,所以弗蘭克迎進客人的時候,總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他不像旅館的門童,倒像殯儀館的門童。

“歡迎來到新罕布什爾旅館!”他反複練習著這句話——聽起來可一點也沒有歡迎的意味。

誰也不知道該給莉莉買什麽禮物好——肯定不能買小矮人,也不能買小精靈:反正不能買任何小東西。

“給她買吃的!”聖誕節前幾天,艾奧瓦鮑勃提出了這個建議。我們家從來沒有預先寫好單子,然後去商店照單買聖誕禮物的習慣——不到最後一刻,大家是不會把禮物準備好的。不過,艾奧瓦鮑勃好像早有準備。一天早上,他在艾略特公園砍下了一棵樹,運回旅館準備好好裝飾一番。那棵樹太大了,他隻好砍掉了一半,否則就無法豎在新罕布什爾旅館的餐廳裏。

“你砍掉了公園裏那棵可愛的樹!”母親說。

“嗯,公園是屬於我們家的,不是嗎?”鮑勃教練說,“難道樹還能派上別的什麽用場嗎?”畢竟,他來自艾奧瓦州,在他的家鄉,你有時走上好幾英裏,都不會見到一棵樹。

我們給艾格準備的禮物最多,因為那一年,在我們所有這些孩子當中,他還處在最適合過聖誕節的年紀。艾格非常喜歡各種東西。大家給他買了各種動物、各種球、浴盆玩具和一些戶外設備——大部分都是垃圾,不到冬天結束,就會被他丟掉、弄破、玩膩,或者幹脆放在外麵被雪蓋掉。

弗蘭妮和我在德瑞鎮的古董店裏發現了一罐黑猩猩的牙齒,我們為弗蘭克買下了這些牙齒。

“他做標本的時候用得著。”弗蘭妮說。

我也很高興——我高興的是,我們沒有早早在聖誕節之前把這些牙齒送給弗蘭克,因為我擔心他會把這些牙齒用在索羅的標本上。

“索羅!”在聖誕節之前的一個晚上,艾奧瓦鮑勃突然大聲喊叫我們那條死去的老狗的名字。我們在**坐了起來,感覺頭皮都發癢了。“索羅!”老鮑勃在他的房間裏叫喊著。他的杠鈴在地上滾得叮當作響。他的門開著,我們聽見他的吼叫聲在空****的三樓走廊裏回**著。“索羅!”他又叫了一聲。

“這個老傻瓜做噩夢了。”父親說。他穿著浴衣咚咚地跑上樓。我跑到弗蘭克的房間,兩眼直盯著他看。

“不用這樣看我。”弗蘭克說,“索羅還在實驗室裏,我還沒做完呢。”

我們都跑到樓上,去看艾奧瓦鮑勃到底怎麽了。

鮑勃說,他“看到”索羅了。他在睡夢中聞到了這條老狗的味道,當他醒來時,索羅就站在鮑勃房間裏那塊老舊的東方地毯上——那是索羅最喜歡的地毯。“索羅一臉凶相,惡狠狠地看著我。”老鮑勃說,“看上去好像要攻擊我!”

我又盯著弗蘭克看,但弗蘭克隻是聳聳肩。父親對他翻了一下白眼。

“您在做噩夢。”他告訴他父親。

“索羅就在這間屋子裏!”鮑勃教練說,“可是它看上去不像索羅。它氣勢洶洶的,好像想殺我。”

“噓,噓。”母親說。父親揮了一下手,叫我們離開鮑勃的房間。我聽見父親開始和艾奧瓦鮑勃說話,那口氣就像他對艾格、莉莉說話一樣,就像在我們更小的時候對我們說話一樣。我知道現在父親經常以這樣的口氣對鮑勃說話,他好像把他父親當成了一個孩子似的。

“是那塊舊地毯的緣故。”母親低聲對我們這些孩子說,“上麵有很多狗毛,你爺爺在睡夢中都能聞到索羅的味道。”

莉莉露出非常害怕的神色——不用奇怪,她經常是這個表情。艾格的身體有點搖晃,好像他站著就睡著了。

“索羅不是死了嗎?”艾格問。

“是的,是的。”弗蘭妮說。

“什麽?”艾格突然大聲說,那聲音著實把莉莉嚇了一大跳。

“好吧,弗蘭克。”我在樓梯上小聲說,“你把索羅做成什麽姿勢了?”

“進攻姿勢。”他說。我一聽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想,索羅肯定對自己的那個可怕的姿勢心生不滿,所以跑到新罕布什爾旅館來鬧鬼了。它去了艾奧瓦鮑勃的房間,因為那裏有它喜歡的地毯。

“我們把索羅的那塊舊地毯放到弗蘭克的房間去吧。”我提出了這個建議。

“我不要那塊舊地毯。”弗蘭克說。

“我要,我要。”鮑勃教練說,“躺在舊地毯上舉重正舒服。”

“您昨天晚上做夢了。”弗蘭妮小心地說。

“我沒有做夢,弗蘭妮,”鮑勃表情嚴肅地說,“我看到索羅了——看到它的肉身了。”老教練說。聽到“肉身”這個詞,莉莉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的麥片勺子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什麽是‘肉身’?”艾格問。

“依我看,弗蘭克,”在聖誕節的前一天,在冰凍的艾略特公園,我對弗蘭克說,“你最好還是讓索羅待在實驗室裏吧。”

聽了我的建議,弗蘭克立刻擺出了“進攻”的姿勢。“我都做好了,”弗蘭克說,“索羅今晚就回家。”

“求求你,不要用禮物包裝紙把它包起來,好嗎?”我說。

“包起來?”弗蘭克說,一副略顯厭惡的口氣,“你當我瘋了嗎?”

我沒有吭聲。他接著說:“嘿,你不明白家裏發生的事嗎?我把索羅做得這麽好,連祖父都有預感,索羅就要回家了。”

弗蘭克總能把一派胡言講得好像很合乎邏輯,這本事讓我感到吃驚。

平安夜到了,大地一片寧靜——正如人們所說的那樣。隻有一兩個湯鍋在噝噝作響。隻有馬克斯·尤裏克的房間裏靜電聲永不停歇。朗達·雷在她的日間休息室。一個土耳其客人住在2B——這是一個土耳其外交官,他來德瑞中學看兒子;整個德瑞中學隻有這個學生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別人家)過聖誕節。我們各自小心藏好自己買的禮物——我們家的傳統是,到聖誕節的早上,大家把所有的禮物拿出來,放到光禿禿的聖誕樹下。

我們知道,父親和母親給我們買的禮物都藏在3E房間——他們經常去那裏尋開心。艾奧瓦鮑勃把禮物藏在四樓的一間小浴室裏。自從那個芬蘭醫生對莉莉做出了令人可疑的診斷之後,他不再說那些小浴室“適合小矮人”了。弗蘭妮給我看了她買的所有禮物,包括為我買的一個模型,給母親買的一件性感連衣裙。我心一熱,給她看了我為朗達·雷買的一件睡衣,弗蘭妮立刻試穿在了身上。我看到弗蘭妮穿上這件睡衣的效果非常好,後悔沒有給弗蘭妮買一件。這是件雪白的睡衣,朗達·雷還沒有這個顏色的睡衣。

“你真該把這件睡衣送給我!”弗蘭妮說,“我太喜歡了!”

我永遠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應付弗蘭妮——還是弗蘭妮說得對,“小子,我總是比你大一歲”。

莉莉把禮物藏在一個小盒子裏,她買的都是些小東西。艾格沒有給任何人買禮物,但他在新罕布什爾旅館四處尋找大家給他買的禮物。弗蘭克把索羅藏在了鮑勃教練的衣櫥裏。

“為什麽要藏在那裏?”後來我一遍又一遍地問他。

“就一個晚上。”弗蘭克說,“我知道弗蘭妮永遠不會去那裏找的。”

一九五六年的聖誕夜,大家都早早上了床,但是沒有一個人睡覺——這是我們家的又一個傳統。我們聽到艾略特公園的冰在雪下麵呻吟。有時候艾略特公園會發出嘎吱聲,就像棺材慢慢放進地下,隨著溫度的改變發出嘎吱聲一樣。一九五六年的聖誕節怎麽有點像萬聖節的氣氛?

夜已很深了,但還能聽到一隻狗在叫——那隻狗當然不可能是索羅。我們躺在**,睜著眼睛,想著艾奧瓦鮑勃的夢,想著他的那個“預感”——那是弗蘭克的說法。

終於到了聖誕節的早晨——天氣很晴朗,刮著風,冷颼颼的——我在艾略特公園練短跑,跑了四十次,或五十次。光著身子,我不再“胖乎乎”了,沒有了穿著運動服時的那個臃腫樣子——朗達·雷總是這樣對我說。我吃的香蕉有些效果了,我的身體變硬了。不管今天是不是聖誕節,早上的例行訓練還是不能改變:在全家人聚在一起吃聖誕早餐之前,我來到鮑勃的房間,與他一起練舉重。

“你做你的單臂屈伸,我做我的頸橋。”艾奧瓦鮑勃對我說。

“好的,爺爺。”我說。我按照他說的練了起來。我與他躺在索羅的舊地毯上,腳頂著腳做仰臥起坐,然後翻過身,頭頂著頭做起了俯臥撐。房間裏隻有一個長杠鈴,和兩個用於做單臂屈伸的短啞鈴。我們默默地相互傳遞著舉重片——好像在做一種無言的晨禱。

“你的上臂,你的胸部,你的脖子——看起來真不錯。”鮑勃爺爺對我說,“但是你的小臂可以再承受一些重量。你做仰臥起坐的時候,可以在胸部放一個25磅的舉重片——你做起來肯定很輕鬆。注意屈膝。”

“好的。”我說,那氣喘籲籲的樣子,就像在朗達·雷跟前似的。

鮑勃舉起了長杠鈴,他幹脆利落地舉了大約十次,然後躺下來臥推了幾下——我覺得他杠鈴上的重量有一百六十磅或一百八十磅。這時,他的杠鈴傾斜了,我趕緊躲到一邊。幾個五十磅或七十五磅的舉重片滑落下來,艾奧瓦鮑勃大叫一聲:“狗屎!真該死!”舉重片在房間裏滾動著。父親在樓下對我們大吼起來。

“耶穌啊,上帝啊,你們這兩個舉重瘋子!”他吼道,“把舉重片擰住!”

一個舉重片滾到鮑勃的衣櫥門邊,碰開了門——各種東西紛紛滾落下來:網球拍、鮑勃的洗衣袋、真空吸塵器軟管、一個壁球。最後落下來的就是——索羅。

我正想給艾奧瓦鮑勃解釋一下——這狗肯定把艾奧瓦鮑勃嚇壞了,我也嚇得不輕,但至少還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這是弗蘭克做的索羅的標本,用的就是“進攻”姿勢。是的,這個攻擊姿勢做得相當好,我真沒想到,弗蘭克竟然有這個本事,將一隻黑色拉布拉多獵犬填充得這麽漂亮。索羅的整個身子被螺絲釘固定在一塊鬆木板上——鮑勃教練說得對:“新罕布什爾旅館的什麽東西都不會動!我們都被螺絲釘釘在這裏了——要釘上一輩子!”這隻凶猛的狗,姿態優雅地從壁櫥裏滑了出來,穩穩地落到地上,直立在那裏,好像隨時要縱身躍起。索羅背上的皮毛非常光亮,一定是剛剛上過油。黃色的眼睛被晨光照得亮晶晶的,晨光也照亮了索羅那副原本發黃的老牙——現在被弗蘭克塗成了白色。索羅頸部的毛向後展著——我見過索羅活著的時候它頸部的毛往後展開的樣子,但現在我覺得它往後展得更遠了。索羅的唾液閃著光亮——看上去非常逼真——使得它的牙齒光燦奪目。它的黑鼻子有點潮濕,看上去很健康。我幾乎聞到它那讓人唯恐掩鼻不及的口臭向我和艾奧瓦鮑勃襲來。不過,我眼前的這個索羅麵相極其嚴肅,不像一隻愛放屁的狗。

這個索羅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去向爺爺解釋這隻不過是準備送給弗蘭妮的一個聖誕節禮物——這隻不過是弗蘭克生物實驗室裏製作的一個標本——老教練用力將杠鈴砸向那隻準備進攻的猛狗,隨即,優秀前鋒的身體往後一退,擋住了我的身體(毫無疑問,他是在保護我——他一定在想著要保護我)。

“天哪!”艾奧瓦鮑勃說,那聲音小得出奇。舉重片丁零哐啷地落在索羅的周圍。這隻“咆哮”的狗並沒有退縮,它依然保持準備上前獵殺的姿勢。熬過了最後一個賽季的艾奧瓦鮑勃,猛地倒在我懷裏,死了。

“耶穌啊,上帝啊!你們是不是故意扔著舉重片玩?”父親衝著樓上的我們尖聲喊叫。“耶穌啊,上帝啊!”父親高聲喊道,“歇一天,好嗎?今天是聖誕節,看在上帝的分兒上。聖誕快樂!聖誕快樂!”

“他媽的聖誕快樂!”弗蘭妮從樓下向上喊道。

“聖誕快樂!”莉莉和艾格說。甚至弗蘭克也說了一聲“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母親輕聲說。

我也聽到朗達·雷的祝願聲了?還有尤裏克夫婦的祝願聲?——他們已經在新罕布什爾旅館擺好桌子,等我們全家去吃聖誕早餐了?我還聽到了一句難以分辨的話——可能是2B房間裏的那個土耳其人說的?

曾參加過十大聯盟橄欖球賽的明星艾奧瓦鮑勃就這樣死在了我的懷抱裏——我意識到自己的這兩隻胳膊是練得越來越壯實了。對我來說,對我們家的那頭叫厄爾的熊來說,艾奧瓦鮑勃是多麽重要、多麽有意義的一個人。我久久凝視著眼前這段短暫的距離——我們兩個人與索羅之間這段短暫的距離。

[1] D是德瑞中學的首字母,也是死亡(death)的首字母。

[2] 布萊茲的英文為Blaze,意為“火焰,火力”。

[3] 美式橄欖球術語,意為“背後絆人犯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