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為夢想而活，才不累!
好多人活不出來，是因為從沒為自己活過
活了32年，秦勇軍也沒向父母打探過自己的身世。秦勇軍，蓧麵之鄉內蒙古武川人，是家裏唯一的男孩，上有3個姐姐。十幾歲一天，他聽到街裏街坊說自己是“抱”來的，回家問娘，娘傷心落淚。秦勇軍內心翻滾，明白這是父母心中一道不願揭開的傷疤。他強壓住自己的好奇心，決心在父母有生之年，這道傷疤，永遠不碰。
一種揮之不去的負罪感始終纏著秦勇軍。“沒有血緣關係，他們還那麽寵我，有好吃的都先讓我吃，我就覺得深深虧欠他們，我應該加倍報答他們，所以在成長的路上，對自己就特別苛刻。”秦勇軍跟自己較勁。高三住校，食堂一頓飯三四塊，秦勇軍偏要批來兩箱方便麵，早、中、晚，一袋五毛錢的泡麵吃一天。這樣委屈自己，上癮。“我寧願別人欠我的，也不願自己欠別人。”
秦勇軍來西貝美食藝術學校招生，當年有一句招生口號很打動人：“做西貝廚師，吃香的，喝辣的，娶好老婆。”2015年是西貝“好吃戰略”元年，需要一支龐大的工匠廚師隊伍。5月，賈國龍突然下令，一個月內，全國麵試1萬名廚師，選拔100人補充進西貝工匠廚師隊伍。一個月通宵麵試，秦勇軍他們真把任務給完成了。6月15日，本來是第一批西貝工匠廚師特訓營開營，前一天晚上賈國龍喝酒，借著酒勁兒心血**，說：咱們幹脆辦個大學吧!西貝大學就這樣誕生了。
成為西貝大學華東分院院長後，秦勇軍覺得西貝多年栽培了自己，自己工作出點小差錯，就會自責、緊張、膽怯，對團隊也容易苛責、埋怨。
“他能壓製自己的身世，怕傷害別人，你就想他得是多麽為別人而活的一個人。”秦勇軍的上級、西貝大學校長賈雨春懂這位部下，“好多人活不出來，是因為從沒為自己活過。對他們來講，不要活在道德枷鎖中，學會愛自己才是最大的能量。”
你會愛自己嗎？很多人不會。2012年，賈國龍給7歲的女兒寫了一封信：《我希望我的孩子成為怎樣的人》。信中說：“在普通平凡的日子裏，弄明白獨一無二的自己。開了這一竅，自愛入正道。你會在無比幸運之中珍惜‘我’的來之不易……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怎麽會愛工作、愛生活呢？”
2015年西貝大學成立之初，賈雨春倡導幹部們買衣服。當時秦勇軍月收入剛過萬，半年花了七八千置辦“行頭”。此前，秦勇軍沒穿過300塊錢以上的鞋子，這次買的是七八百一雙的紐巴倫。從頭到腳一身新裝，站在講台上給學員們分享的秦勇軍感覺，自己變成了更好的一個人。西貝送秦勇軍到台灣上圓桌心靈成長課，4天2萬，課後秦勇軍激動得不行，又自掏腰包3萬，給自己和媳婦報了下一次課。“我給自己定了個目標，2018年個人財務收支正負為零，”秦勇軍說，“我要投資自己和家庭，這樣才會讓自己更有價值。”
賈雨春說：“人在不同時期會麻木，西貝大學就是要持續喚醒一個人的基本潛能。”西貝大學被譽為“魔鬼訓練營”，4天高強度脫產培訓，意在培養基層員工的五大素養：勤快、認真、踏實、幹淨、喜悅。所有新工匠廚師入職兩周內，必須送西貝大學培訓，所有工匠廚師和前廳訓導師、部長等崗位員工，每年還必須“回爐”西貝大學進行一次脫產培訓。
此外，西貝大學還是一個淘汰人的“篩子”。不論在門店工作中表現如何，培訓期間，如果發現五大素養有嚴重問題，如衛生掃除中總是手腳緩慢，淘洗抹布盆裏的水長時間不更換，或行為與西貝核心價值觀——愛、真實、負責任、榮耀承諾等不符，就拿不到畢業證。西貝大學每年輪訓上萬人，淘汰率在10%～15%之間，賈國龍的一位親戚也曾被淘汰。被淘汰者，還有一次自費複訓的機會，如果仍拿不到畢業證，就隻能離開西貝。
華北央廚有一位叫姬鳳鈴的50多歲老大姐，在西貝大學期間擔心被淘汰，表現很積極，但不識字，很多課程確實完成不了，眼看要被淘汰，急得不行。4天課程結束，秦勇軍找到姬鳳鈴：“大姐，你想不想有成長？”
大姐說想。
“那我們就從認字開始。”
“哎呀，我老了，哪還能認字呢？”
“這樣，我先把你的畢業證留下，但不是淘汰。如果你要能堅持半年，每天在紙上寫兩個字，寫50遍，微信拍照發給我，我就把畢業證給你送去。”
秦勇軍從姬大姐發來的照片中，看出她一路寫字的艱辛。一開始，自己名字都寫得歪七扭八，半年寫下來，很多詞都寫得工工整整。
賈雨春、秦勇軍深知，西貝大學的使命正是通過課程，通過老師和同學們的一對一談心，激活姬鳳鈴大姐這樣的西貝基層員工內心的夢想，通過激活夢想來成就人。2008年賈雨春加入西貝時，賈國龍送給這位校長一塊牌匾，上麵隻有八個字：誤人子弟，天誅地滅。
來看看西貝大學如何讓基層員工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周浦萬達店史穎超說：
“來西貝大學之前，我被自己的情緒困擾，很抗拒、反感來學習，第一天表現也很懶散，不積極，與人溝通時也處於不耐煩的狀態。老師晚上找我談話，我說無所謂，能畢業就畢業，不能就算了。老師問：‘你心裏是不是有事兒？’我不想說，後來在老師再三追問下，我說出我的困擾，老師聽完沒說話，隻是站起來，說：‘我抱抱你吧。’然後給我一個深深的擁抱。我的眼淚一下子從眼眶裏流出來了，後來我們聊了很多。第二天我開始投入，積極發言，主動與同學交往，到晚上我整個人都輕鬆了好多。”
匯通牧業李鵬說：
“在第三天的掃除力課程中，我和夥伴們進行衛生打掃。我負責擦一個窗台和窗框，在窗框的最裏端有一個死角，我嚐試用手擦幹淨，但手夠不到，我想想算了吧，已經擦得很幹淨了，於是就去打水洗抹布。路過一個窗戶，有個夥伴也在擦那個死角，我心想他也差不多就會放棄吧，但他一個動作讓我吃了一驚。他趴在窗框上，用力一吹，頓時塵土飛揚，這位夥伴沒放棄，一點點把死角‘吹’幹淨!我愣住了，我在想，為什麽他可以做到，我就做不到，這就是老師說的驕傲之心吧，我應該把自己驕傲的心放下，認認真真地把死角打掃幹淨。把一件事做到極致，這才是一個合格的西貝人。”
李景文是一名被西貝大學淘汰的學員，他談到來西貝大學的感受：
“5月3號我接到通知，說讓我下周一到西貝大學報到，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給領導打電話，問西貝大學是什麽地方，可不可以不去？他告訴我，沒商量，必須去!一到校我就想走個過場嘛。第一堂是掃除力課程，我想這有什麽用，無非就是個打掃，是個人都會。我抓一堆抹布一起去清潔，任老師看見了，說，這樣清洗抹布，能確保工具幹淨嗎？我就想這有什麽，不就是洗一下嘛，怎麽樣不是洗，真麻煩!
“第二天的‘線中球勝’才讓我心裏有了變化。遊戲中，所有夥伴的心隨著一顆小網球起伏、跳動，失敗再來!失敗再來!沒有人放棄。當我們成功地將網球放置到啤酒瓶上，柴老師宣布遊戲成功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明白了什麽是認真，什麽是感動，什麽是喜悅!
“晚上，任老師把我叫到教室外，問我來大學感覺如何，我說還好。可當她跟我說起我在課程中的表現：水髒了還不換，符合勤快嗎？站在外圍看，不參與團隊展示，符合認真嗎？覺得能拿到畢業證書嗎？我當時就蒙了，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當我把不能拿到畢業證的消息告訴老大時，他問我現在怎麽想的。我說這次學習讓我看到了自己眼高手低，眼裏沒活兒，麵對自己不願意做的工作總是敷衍了事，這次回去後，我要從清理衛生開始，認真對待自己的工作。”
2018年，西貝大學培訓總數15 000人次以上。一次培訓，4天課程，不算路費、照常發放的門店薪水，每位學員直接成本在1100～1200元。西貝大學建有華北、華東、華南三大分院，都是很考究的建築和教室。也許你會問，堂堂西貝“大學”，花這麽多錢送員工來學習，不教廚師怎麽把飯做香，不教服務員怎麽更好服務顧客，怎麽整天搞什麽心靈成長？分部老大齊立強就在高管會上提出質疑：“西貝大學老師確實很用心，但根本沒有解決我們業務中的實際問題!”
“齊立強提了一個偽需求。”賈國龍起身果斷糾正，“別把西貝大學當成央廚，生的進來馬上加工成熟的。解決實際問題，我們有訓練部、標部。西貝大學就是基於人的成長，就是不要立竿見影。”賈國龍還要加大培訓力度，每年，每位基層員工有15天在西貝大學帶薪脫產培訓。“就像幹部們上台灣圓桌的課，每次上完都激動得不行，回來3天打回原形，怎麽辦？沒關係，繼續上!”
賈國龍堅持，西貝大學就是“不務實，隻務虛”，不碰具體業務，而是通過幾天課，改變人看待世界、自己和他人的角度，用分部老大周昕的話講，“打開人生的另一扇窗”。因此，西貝大學堪稱企業大學中的奇葩。
賈國龍說，世界上絕大多數公司隻靠金錢激勵員工做事，而偉大的公司由使命驅動。如果組織裏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夢想，這個夢想與組織使命的方向一致，然後公開說出你的夢想，大家相互成就，共同去追夢，那就是非凡組織。而西貝大學就是激活基層員工的夢想，實現員工心靈成長的一個“場”。
秦勇軍的使命，正是激發更多西貝基層員工的夢想。他參加過思八達創始人劉一秒的一場培訓，那次體育館內擠滿了1萬多人，他說自己經常給100人講課，未來10年，他一定要有一場屬於自己的，給現場1萬人講課的機會，點燃1萬人的夢想。
一年前，秦勇軍改名秦歌。我猜，他是希望每個人都活出自己獨一無二的美，就像蒙古草原上的民歌那樣明朗，那樣悠揚。
公開提出“年入千萬”目標後，賈國龍這樣回應
“人與人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2017年歲末，正和島商學院訪問西貝，西貝總裁賈國慧提出了這個問題。她自問自答：“每個人所獲得的資源不同。”
“那什麽又是一個人最大的資源？”
權力、財富、人脈、機遇？
“不，夢想是一個人最大的資源，每一個人都值得擁有。”
賈國慧對在座的老板說，每個創業者都有自己的夢想，或者是為了改變世界，或者就為了生活過得好一點，讓家族以自己為傲。“對於夢想這個最大的資源，大家想想看，你作為老板擁有了，那麽你的員工、夥伴們擁有了嗎？”
西貝有2萬多員工，他們有沒有自己的夢想？
李凱，西貝普普通通的一名燒羊棒廚師，17歲加入西貝美食藝術學校，今年27歲。他在西貝“夢想啟航”上海站分享時說：
“什麽是夢想？夕陽西下，與愛人手挽手散步於臨街小道，或者睡到自然醒，拉開窗簾，迎接中午的陽光，抑或是拿到工資時候的滿足感，再或者是與父母一起安度他們的晚年？但這不是我的夢想，輕易達成的不叫夢想，夢想是狂野的，是傾心而為才能達成的，達成後可以讓你流下激動的淚水的，那才叫夢想。
“3歲那年，夏天的一根冰棒，那是我的夢想；
“10歲那年，同學手中的哈根達斯是我的夢想；
“15歲那年，哥哥一頭飄逸的長發是我的夢想；
“18歲那年，班花旁邊空著的座位是我的夢想。
“帶著青春的羞澀，我加入了西貝。
“第一年，我的夢想是燒羊棒燒烤後那一抹醬紅色；
“第二年，刀與砧板碰撞後那一根根火柴般的土豆絲是我的夢想；
“第三年，炒灶師傅夏天濕透的工衣是我的夢想；
“第四年，明星員工一飲而盡的那碗西貝紅是我的夢想；
“第五年，廚部主管那一本顏色發黃的點名冊是我的夢想；
“第六年，忠誠員工那一塊沉甸甸的銀牌是我的夢想；
“第七年，廚師長工衣上金色的刺繡是我的夢想。
“直至今日，我的夢想仍然在變，不變的是我敢於夢想、渴望擁有美好事物的決心以及信念，激活本能、樂在其中，全身心投入愛，並擁有製造夢想的權利。夢想一直在變，創造夢想的初心不變。”
“我希望西貝是個圓夢園，開飯館僅僅是一個工具，實質是幫人圓夢。”賈國龍說。
如何激勵幾萬名廚師、服務員發自內心，充滿熱情地工作？賈國龍自信，“幫人圓夢”四個字裏，有驅動大組織的獨家法門。
建立一個夢想驅動的組織，賈國龍受到思八達創始人劉一秒影響。劉一秒雖然備受爭議，但有一個觀點深為賈國龍所認同：老板的夢想就是成就員工的夢想。劉一秒認為，老板就是搭一個平台，點燃和拉高員工的夢想，然後幫你的員工實現夢想。你能成就多少人的夢想，你的事業就有多大。
賈國龍說：“西貝要打造一個賦能平台，你原本不能，但這個平台讓你能。個人的欲望、**、創造力，就成為首要的發動機。在這樣的平台上，每個人的夢想實現才是目的。”阿拉丁神燈的故事裏，巨人對阿拉丁說：“你的願望，就是我的命令!”“這句話對我太有力量了，每個西貝人的願望就是命令我的，就是命令西貝這個組織的，我就要為你創造條件，讓你去實現夢想。”
2017年9月，西貝在成都考察市場，入夜，賈國龍召集幹部們分享自己的“私人夢想”。賈國龍說，夢想一定是很私人的東西，所謂私人夢想，某種程度說就是現階段你最大的私心是什麽。他讓大家把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渴望當眾說出來。賈國龍率先分享自己的私人夢想：“打造一家中國最大的餐飲連鎖企業，在世界上有影響，與星巴克、麥當勞同量級，保證自己的江湖地位，讓家人因自己而驕傲。”後來賈國龍自己也說，這個表達太露骨了，未必最有力量，至少不夠美。但這就是很真實的表達，一個老板當眾對部下這樣**內心，少見。
首席體驗官馬燕說，自己3年後想去澳大利亞開店，賈國龍當場把開店牌照提前發給馬燕。
周昕分部二把手、總廚孟德飛說，眼看自己的師弟們都成為分部老大，在全國市場開疆拓土，自己不甘當“千年老二”，賈國龍聽後，當場圓了他的“老大夢”，決定讓孟德飛成立獨立部隊，試驗西貝新業態。
李展春，前麥當勞上海區高管，加入西貝6年，現為負責西貝營運的高級副總裁。他說希望自己三五年後，年收入千萬，實現財務自由。賈國龍說，這件事隻要說出來，就和他有關了，他就有責任幫你實現。
“西貝百億時，如果你的收入還不到千萬，分配機製是不對的。”賈國龍對李展春說，“原來是我要給，現在是你自己要，這個關係就美好了。記住，千萬別認為是我給你的。這是你自己換來的，一定是拿你所有，換你所要，這樣你才有成就感。否則變成老板施舍的，那關係就不對了。”
一年多後的2018年底，李展春約賈國龍單聊。出乎賈國龍意料，李展春要去創業，提出辭職。
“這可是個大決定，”賈國龍頓了頓，說，“那你這塊工作交給誰合適？”
李展春有備而來：“從外麵引進一個高管很難。兩個方案，或者交給慧哥(負責西貝菜品生產的張慧)，廚房、前廳前後場打通；或者交給一位分部老大。”
“前後場打通!”一句話讓賈國龍豁然開朗，他迅速把情緒從對高管離職的不爽轉移到發現新機會的興奮。多年來，西貝廚房菜品、前廳服務兩大部門由兩位高級副總裁統領，始終沒有一位真正的首席運營官領銜。賈國龍說，前後場因為有李展春、張慧兩員大將分別鎮守，自己也沒認真琢磨過前後場打通這件事，因此賈國龍馬上意識到，前後場打通後，西貝實現的不是運營效率的優化，而是更重要的結構效率的優化。
真是“凡事都有好意在其中”。賈國龍釋懷了許多：“展春，你這句話太值錢了!”李展春離開時，賈國龍給了展春一份年終大獎，並分給他30家西貝肉夾饃加盟指標。
我感興趣的是，核心高管離職，賈國龍會不會糾結？他說自己的人生召喚就是“人們為夢想而活，創造全新的可能”。“人生召喚不隻針對西貝人，是針對所有人的，包括離開西貝和西貝外的人，在我可支持的能力範圍內，我也要支持你啊!”
西貝夢想工程：“你的願望，就是我的命令”
2018年5月29日，賈國龍夫婦在西貝吉林省長春門店與西貝員工一起慶祝西貝30歲生日。有員工分享夢想時，說著說著就講起了諸如“要把青春獻給西貝”之類的套話。賈國龍不耐煩地站起身，擺擺手：“哎，打住，你要把青春獻給自己的夢想，如果西貝能幫你實現夢想，你就把西貝平台用好，有一天西貝不能幫你實現夢想了，你就該去找更好的平台。”“其實我們就是彼此需要，”賈國龍很警覺員工以忠誠為名“綁架”企業，“每個人都應該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活。”
夢想，很多人一提這個詞，要麽覺得太空洞，要麽覺得太奢侈。企業本身就是實幹的結果，如果無法產生績效，任何“務虛”的東西在企業管理中最終都會被淘汰。那麽，西貝人理解的夢想是什麽？
賈國龍認為，激活人的關鍵，在於“激發一個人內心渴望”的機製，把個人目標和組織目標融合在一起。而一個人內心最大的渴望，是自己的夢想。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隻是有的人埋在心裏，深淺不同。“沒有夢想的人？那真是不想活!”賈國龍說。
西貝正自上而下在2萬多員工中布局一件事：“夢想工程”——自上而下，讓每位夥伴公開表達自己的夢想。通過一層層激發、放大每一個西貝人的夢想，由夢想牽引，激發組織持續的動力。西貝人很多學習培訓的主題就緊扣“夢想工程”：西貝大學激活基層員工的夢想；“夢想啟航特訓營”激活店長和中高層骨幹的夢想；產通天下領導力培訓則持續激活高層團隊的夢想。
2018年4月，一次我們同車，賈國龍想修改自己的人生召喚，從“人們創造全新的可能性，去實現一個原本無論如何不會發生的未來”，變成“人們為夢想而活，創造全新的可能”。
“我本人就是為夢想而活啊，‘因為西貝，人生喜悅’，‘全球每一個城市每一條街都開有西貝，是顧客最愛用餐地’，但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就得不斷壯大組織。”賈國龍說，“‘人們為夢想而活’，就可以具體到每一個人。林男，你的夢想是什麽？我知道你的夢想後，你的夢想就和我有關了，我就想方設法幫你圓夢。首先要把夢想界定清楚，哪些夢想是可以在西貝平台上實現的，然後整個組織一級一級往下貫。”
西貝的事業理論是成就人。賈國龍說，不是成就少數人，而是成就每一個人。“‘夢想工程’一定具體到每一位員工，洗碗工也有自己的夢想呀，一個月多掙500元，多休息三天，能把孩子接到北京爬一次長城、吃一頓烤鴨，這些都是夢想。”賈國龍說，每個西貝幹部的責任就是激發部下說出夢想，幫助部下實現夢想，就是做你部下的“助夢人”。“所有西貝人夢想的累加就是我的夢想。”
西貝大組織的動力係統就是“夢想工程”，它是賈國龍驅動數萬人大組織的法寶之一。他深知要玩轉這件法寶，一定要搞明白這幾件事：
“如果組織文化不接地氣，最怕夢想最後都成了夢。”
“夢想很‘虛’，但一定要做‘實’。”
“夢想是用來實現的。”
所以，“夢想工程”落地的要害是：
第一，夢想一定要具體，要實，不要那些空洞、高大上的口號。
第二，夢想一定要公開表達。“夢想說出來和不說出來，差別非常大。”賈國龍說，“另外，談夢想千萬不要一對一溝通，一對一溝通會很尷尬，談夢想一定要有‘場’，要打造公開的夢想場，每個人都會被點燃，壓都壓不住。”
每年，西貝都會有若幹關於夢想或目標的集體宣講，連西貝的經營目標也常常是這樣“拍腦袋”拍出來的。李展春回憶，2013年夏，賈國龍和幹部梳理接下來3年開多少家店，分部老大一個個上台報數，加到一起，2016年開168家店，營收近40億。後來大家似乎都忘了這件事。等到2016年，李展春偶然翻起3年前那次會的照片，嚇一跳!門店數、營收竟然和那次“拍腦袋”拍出來的數字驚人吻合。
第三，夢想要表達得有詩意、有美感，最好是對未來生活場景的一個描述。在實現夢想的過程中，整天苦兮兮的，變成工作的機器人，賈國龍覺得這不是“喜悅奮鬥”，沒有持久的力量。
2018年西貝一季度會在北京古北水鎮召開，有一個下午空出來沒安排，賈國龍臨時起意，即興決定：抽出兩個小時，讓西貝200餘位核心幹部自願上台分享自己的“十年夢想”，賈國龍話筒不離手親自擔任主持人。會場內，《夜的鋼琴曲》的旋律緩緩流淌：
第一個衝上台的是領導力學院院長張麗麗，一位“老西貝人”。她希望自己10年後，退休了，一邊巡視西貝門店一邊周遊世界。“好!”賈國龍台下叫好，“到時，公費報銷!”
張忠其分部支部經理於連娟搶話筒：“10年後，我們全家住在一棟兩層別墅裏，別墅外綠草茵茵，我和我的二寶在草坪上踢球、放風箏，我媽和我老公為我們一家人準備了一頓豐盛晚餐。晚飯後，我們一家人走在林蔭小路上，一邊談論著大寶的大學生活，一邊看見二寶活蹦亂跳的樣子，幸福極了!”於連娟說自己還有一個終極夢想，退休後開一家國際幼兒園，讓全世界西貝人把孩子送到她的幼兒園裏，從小教孩子“愛、真實、負責任、榮耀承諾、‘不爭第一我們幹什麽’”。
台下，躍躍欲試上台分享夢想的人排成了長龍，此刻賈國龍像導演一場演出，把很多準備上台分享的“老西貝人”勸退回去。“他們上台分享肯定很精彩，”賈國龍說，“但不能都是西貝老人上台，那樣‘場’就不對了。”賈國龍請上更多加入西貝不久的幹部上台。齊允峰，曾供職於優酷、萬達，剛入職西貝擔任高級品牌總監。他跳上台，頭一回公開**，自己的人生夢想是這輩子能體驗從事100種職業的感受：飛行員、潛水教練、救生員、作家、餐館老板、年輕人導師……“一開始覺得談夢想挺虛的，無非是喊喊口號，說幾句大話。”齊允峰說，“沒想到每個西貝人上台分享，都真實而無畏。我被一種意想不到的力量感染，就上台了。”而這隻是齊允峰加入西貝的第三天。
“我都收到了，我是你們的‘助夢人’——夢想讚助人。”賈國龍說，他要把幹部們的夢想編成一部《夢想集》，擺在案頭，隨時翻閱。“西貝成就人的文化，是靠成就別人成就自己，是成就每一個人。換句話說，我的夢想就是幫助你們實現夢想，西貝好漢的夢想就是幫助你的員工實現夢想，最後這個組織就自我驅動了。”
聽每個人的“十年夢想”分享時，賈國龍目不轉睛，上廁所都一路小跑。他說管控型組織太麻煩：“用夢想驅動組織，這就簡單啦!西貝賽場那麽累，突然推出‘夢想工程’這麽一個有美感的東西……人為夢想而活，才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