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關於宗教的對話 01
德謨菲利斯:親愛的朋友,我不太喜歡你用諷刺的語句挖苦宗教,甚至用公開嘲笑宗教的方式向我炫耀你的哲學才能。每個人的信仰對他自己而言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因此你應該尊重宗教才是。
菲勒裏希斯: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不明白,為什麽因為別人的幼稚愚昧,我就得去尊重一堆謊話?我尊重的是真理,對那些與真理相反的東西我隻有嘲笑。正如法官的座右銘是“即使世界毀滅也得維護正義”一樣,我的座右銘是“即使世界毀滅也得維護真理”。每一種行業都應有類似的格言雋語。
德謨菲利斯:那麽,我想醫生的座右銘將是:“即使世界毀滅,也得配銷藥品”——這可能是最需要被實現的一句座右銘了。
菲勒裏希斯:我的天,你應該以稍有保留的態度看待一切事物。
德謨菲利斯:很好,這句話也適用於你,你也應該以稍有保留的態度看待宗教。你應該了解,一般人的需要就應該以他們所能了解的方式來滿足。大眾感覺遲鈍,又不聰明,終日深陷在對無價值的物質生活的追求裏,淹沒在枯燥無味的工作裏。對這樣的人來說,隻有宗教才能喚醒他們,讓他們感受到人生的意義。
人在本性上除了追求物質需要和他們欲望的滿足以外,不會去注意其他東西,在這之外隻需要再來一些娛樂和消遣就足夠了。哲學家和宗教家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喚醒這些人,並給他們指出人生的崇高意義。哲學家的對象是少數超脫的人,而宗教家的對象則是多數人、是整個人類。哲學不是每個人都能了解的——柏拉圖曾經這樣說過,你應該記住這句話。
宗教是一般人的普遍形而上學,應該讓一般人都保有這種形而上學,你也應該對它表示明確的敬意,因為如果你不相信它,就等於消滅了它。正如世上有通俗的詩歌一樣,通俗的形而上學也同樣存在,因為人們需要一種對生命的解釋,而這種解釋還必須是他們能夠懂得的。這就是為什麽真理往往會包含在寓言之中。我們把宗教視為人類行為的實際指南以及痛苦和死亡的慰藉,這就像我們用寓言解釋真理一樣。
你不必為宗教所采取的奇奇怪怪的荒誕形態而感到困惑,因為以你的學問和文化修養,你想象不到為何需要采取這樣一種迂回曲折的路線,去向一般大眾宣示深奧的真理。一般人們並不直接接觸真理,他們隻借種種宗教模式來把握和描述真理,可以說,在他們眼中,真理與這種宗教形式是緊密地聯係在一起的。所以,親愛的夥伴,我希望你能原諒我這樣說:嘲笑宗教是心地狹窄和不公正的表現。
菲勒裏希斯:然而,非要說除了這種形而上學以外,沒有任何其他東西能適應一般人的需要,這種說法難道不是同樣的心地狹窄和不公正嗎?如果說形而上學的學說是構成探討的極限,是一切思想的指南和典型,那麽,你所謂的少數超脫者的形而上學難道就隻能成為一般人的形而上學的注解?難道哲學就注定要被宗教取代?這樣的看法不也是一種心地狹窄和不公正的表現嗎?人類心靈的種種最高能力和你所謂的通俗形而上學相衝突,它就不應被運用和展開,而是應該在萌芽時就被掐滅,這種說法難道不是心地狹窄和不公正的表現嗎?宗教的種種要求、借口,根本上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嗎?本身缺乏容忍精神和同情心的人,還可以宣揚容忍精神和同情心嗎?審判異教徒的宗教法庭,宗教戰爭和十字軍東征,蘇格拉底被毒死,布魯諾(6)、瓦尼尼(7)被燒死,這一切可以為證。即使這種事情現在不會再發生,可是除了被國家賦予獨占地位的傳統形而上學,還有什麽東西更能阻礙真正哲學的發展呢?還有什麽東西更能阻礙高尚的哲學家對真理的追求呢?
這種傳統的形而上學被人們極其熱心地強加給每個孩子,它在孩子們心中根深蒂固。如果他們的頭腦不是特別靈光,也就永遠都不能逃脫它的束縛,這樣一來,人們就不能憑借自己的思想和能力去做公正的判斷,人的理智將會被永遠的麻痹,直至被消滅。
德謨菲利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人們已經獲得一種信念,他們不會因為受到你的影響而放棄自己的宗教信仰。
菲勒裏希斯:隻要它是一種信念,隻要它是一種建立在理性上的信念,它就可以接受種種的理性評判,我們也應該基於理性對它進行判斷。但是,大家都知道,宗教不需要理性做基礎,宗教所需要的隻是信仰,隻是以啟示做基礎。信仰能力在孩提時代最強,這就是為什麽宗教要千方百計地去掌控這種年紀的信徒。
宗教用這種方式使信仰的教義紮根,而且用這種方法的時候甚至比威脅和講奇跡故事的時候還多。因為如果在一個人的孩提時代就非常嚴肅同時又飽含熱情地向他灌輸某些原則和觀念,同時不給他提供質疑的機會,或者告訴他質疑是走向沉淪的第一步,那麽這些原則和觀念所產生的印象將會非常深刻,以至在一切情形下,要讓他懷疑這個觀點的真實性都會像要他懷疑自己的存在一樣困難。長此以往,在一千個人當中也很難會有一個人具有堅定的心靈,能夠去嚴肅而坦誠地自問:這種觀念是真實的嗎?
“堅強的人”這幾個字用於形容具有這種能夠質疑的堅定心靈的人,比形容那些利用這種堅定心靈去從事認知活動的人更恰當。可是對其他的人而言,無論多麽荒謬的東西,經過這種方式的灌輸之後,他們都會堅定地相信它。
例如,如果人們宣布殺害異教徒或不信神者是得救的必要條件,那麽幾乎每個人都會把這種行為當作自己終生的主要目標,在麵臨死亡時,他還會因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安慰。事實上,這樣的事確實存在,西班牙人就認為公開焚死異教徒是一種最虔誠的取悅上帝的行為。印度的暗殺團(8)和這種情形也頗為相似,英國人在最近才把這些暗殺團分子用大規模的死刑鎮壓了。這些人找到機會就會不忠不義地殺害自己的朋友和旅伴,並拿走他們的財物,以此來表示自己的虔誠和對女神卡莉的崇拜,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做的是值得讚揚的事,並且這種事會讓他們得到永恒的救贖。在一個人幼時就把宗教教條的力量灌輸給他,結果就是這個人的良知被消滅了,到最後,他的一切同情心和人性也會消失。
如果你想親眼看到這種情形,如果你想從最近的事實看到早年被灌輸宗教信仰所帶來的後果,就請看看英國人吧。他們本來得天獨厚,比其他國家的人都具有更多的悟性、理智、判斷力和堅定的性格,可現在他們卻比其他國家的人都更墮落,甚至可以說是更卑鄙。這是他們對教會的崇拜導致的,這種崇拜像固定觀念,像一種偏執一樣深入到他們的一切稟性中。英國人的教育操縱在教士手裏,教士利用教育在最幼小的孩童心裏灌輸一切宗教信條,這種信條會造成大腦的局部麻痹,由此人們產生了近乎愚笨的偏執態度,而這種偏執態度,使最聰慧的人都墮落了。
但是,如果我們想一想,要巧妙地實現這種情形就要在最幼弱的年齡灌輸信仰,那麽我們就會知道,派遣傳教士到外地去不隻是勉強、高傲和魯莽的表現。不過,隻有往那些仍然處在不開化狀況的民族中派遣傳教士,如南非蠻族荷騰托特土人、班都族黑人卡菲亞人、南大西洋土人以及其他類似的土著等等,教會才能獲得預期的成功。
但在印度卻不同,婆羅門教徒往往會對傳教士的說教不屑地付之一笑,或僅僅是聳聳肩膀。在這裏,即使有良好的傳教條件,一切誘使當地人改變宗教信仰的企圖也仍會遭遇徹底的失敗。因為正如我說過的,播撒信仰的種子應在一個人的孩提時代而不是他的成年時代,尤其不是在信仰的種子已牢牢生根的成年時代。如果一個成年人改變他的宗教信仰,則這種後天信仰一般來說也隻是他為獲得某種個人利益或其他利益的而戴上的假麵具。
正因為人們覺得實際情形幾乎都是如此,所以一個在明辨是非以後改變宗教信仰的人往往會被大多數人輕視,而這種輕視同樣也表明,他們把宗教當作早年灌輸在生命中並經過種種考驗的信仰,而不是把它當作合理的信念。
不但大眾會盲目地永遠忠實於本土的宗教,即使是研究過宗教的種種淵源、基礎、教條和爭論的宗教教士,也會對自己的宗教深信不疑,因此,一個教士從某一宗教轉向另一宗教,是世界上最難見到的事。例如,我們知道天主教教士完全相信自己所屬教會的全部教義是真實的,基督教新教教士也同樣是這樣認為的,兩者都以同樣的熱情來維護自己所信仰的教義。然而這樣熱情的維護卻完全取決於每個人自己所屬的地區,對德國南部的教士來說,天主教的教條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可是對德國北部的教士來說,新教的教條才是真理。
因此,如果說信念和其他類似信念的東西是建立在某種客觀基礎上的話,那麽這種客觀基礎一定是氣候差異。這些信念就像鮮花一樣,有的隻能在這裏盛開,有的則隻能在那裏盛開。然而現在,這些地方性的信念卻被各地的人所信仰。
德謨菲利斯:這沒有什麽害處,也沒有什麽重大的差別。事實上,新教確實比較適合德國北部,天主教則比較適合德國南部。
菲勒裏希斯:好像是這樣。可是,我卻讚同更高層次的觀點,也有一個更重要的目標,那就是推動真理的進步。就此而論,如果每個人不管自己生在什麽地方,在自己年幼時就被灌輸了某些看法,並確切相信假如懷疑這些看法就會讓自己不能被救贖的話,那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我之所以說它是可怕的事情,是因為這些看法大部分涉及我們所具有的其他一切知識的基礎,如此一來,有關一切知識的某一觀點一下子就固定了,而且如果這些看法本身就不真實的話,那我們所掌握的就會永遠是一種剛愎自用的觀點。由於它們的後果和結論超越我們的整個知識體係,因而整個人類和理智也會因它們而徹底被曲解。
一切文獻都證明了這一點,中世紀的文獻最明顯,十六七世紀的文獻也有體現。在所有這些時代中,我們看到,即使第一流的人似乎也被這些錯誤的前提誤導過,尤其是在他們自己都不能洞察自然的真正特性和活動時。
在整個基督教時代,有神論思想像噩夢一樣,施加於一切心智活動尤其是哲學活動上,並且妨礙甚至遏止了一切進步。若任何人得到思想的解放而擺脫了這些桎梏的話,他的作品便會被燒掉,有時候甚至連他自己也會被烈火焚燒,就像布魯諾和瓦尼尼所遭遇的命運一樣。
當一個人去批評一種與他信奉的學說不同的學說時,他被宗教所麻痹的思想就會完全展露出來。通常你會發現,他們最關心的事是證明其他學說的信條與自己的信條不同,由此他們就相信自己正確地證明了這些學說的錯誤,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要問問這兩方當中到底哪一方才是正確的,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所信的教條就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德謨菲利斯:這就是你所謂的更高的觀點?我可以告訴你,還有一種比此還高的觀點。“先去生活,然後才進行哲學思考。”這句話初看起來並不怎樣,可是經過深思以後,你會發現它具有深遠的意義。我們首先要做的,是約束一般人民大眾的野蠻和邪惡傾向,以此防止他們做出凶暴、殘忍、可恥以及更多極端不義的事。如果你想要等著大眾自己去慢慢發現和了解真理,那一定要花費極長的時間。即使我們假設真理早已被發現,大眾也無法直接把握它,他們仍然需要把真理放在寓言或神話中去理解。
康德曾說過,一定有一種大眾的公理和道德標準存在,而這種標準也必定常常會搖擺不定。至於它具體是什麽,那是無關輕重的,隻要它能正確地表達思想。對整個人類而言,以寓言方式表示真理,在任何時間任何空間都能成為真理本身的代替品,因為真理是不易直接表達的,一般人永遠無法了解哲學,哲學每天都在變,到現在還沒具備一種能被普遍承認的形態。因此我親愛的菲勒裏希斯,你知道,在任何情況下,實際目的總是優先於理論目的。
菲勒裏希斯:你的這個觀點現在得到普遍的認同,但它是有問題的,所以我現在才急於要反對。認為國家、法律和正義隻能借宗教及其信條之助才能加以維持,或者認為法官和警察需要借助宗教才能維持公共秩序,這種觀點即便不斷被人們談及,但是它依舊是不正確的,古人尤其是古希臘人給了我們一個有力的反證。他們根本沒有我們現在所謂的宗教,沒有《聖經》,也沒有教給每個人需要遵從的教條。那時候的宗教祭司不會宣講道德或指導人們做什麽不做什麽,他們的職務隻是主持神廟儀式、祈禱、讚美神靈、獻祭等等,所有這些都與個人的道德增進毫無關係。
古希臘人所謂的宗教全在於給這個或那個神造個廟,國家的官吏在廟中主持對神的禮拜,因此這種禮拜在根本上講是一種家政事件。除了有關的官吏以外,沒有一個人是必須參加這些儀式的,更不必信奉這種禮拜。在整個古代都沒有發現讓人必須相信什麽教義的痕跡,一個人隻有當他公開否認神的存在或瀆神時才會遭受懲罰,因為這時他冒犯了國家,但是除此之外,任何人都可以自由決定自己的信仰。至於有關靈魂不朽和來生的等等問題,因為古人對此沒有教條式的固定觀念,所以也根本沒有任何固定的明確的看法,他們的看法完全是搖擺的、不確定的和可疑的,甚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釋。他們對諸神的看法也是彼此不同的,各具特點,莫衷一是。
由此,嚴格說來,古人並沒有我們現在所謂的宗教,但是,他們是否因為沒有宗教而有過無政府和無法律狀態呢?當然不是。他們產生過法律和公民製度,這些製度甚至到現在仍然可以作為我們自己法律和公民製度的基礎;他們的財產雖然建立在大量使用奴隸之上,然而依舊是完全安全的。
希臘人的這種情形維持了一千多年,所以我無法認同宗教具有實際的目標,也無法認同宗教是一切社會秩序都不可缺少的東西。因為如果情形果真如此,那麽對光明和真理的追求就是荒謬而不切實際的,同時,如果有人敢公開指責官方信仰,認為這是在破壞真理而以欺騙的方式維護統治者的寶座的話,那他就有罪了。
德謨菲利斯:但宗教和真理並不對立,宗教本身也宣揚真理,隻是宗教的傳播範圍不是狹窄的課堂而是整個世界和整個人類,所以它必須適應大多數民眾的需要和理解能力,不能**地把真理表現出來,而是要以寓言和神話方式展現真理,以便使大多數民眾接受和消化。
大多數民眾永遠無法接受純粹無雜質的真理,無法實實在在地把握它,正像我們無法生活在純氧中一樣。正因如此,我們隻能用象征的方式向他們表達人生的深刻意義和崇高目標,並使其時時看得到這種意義和目標。而像伊拉斯(9)的神秘宗教一樣,哲學才應該是保留給少數特殊人的。
菲勒裏希斯:我了解你所說的,真理必須包含在謊言中,但這種結合會破壞和消滅真理。當你允許一個人用謊言來傳達真理時,便是在這人手中放了一件危險的武器。如果允許這種情形存在,恐怕謊言帶來的害處會遠大於謊言中包含的真理所帶來的好處。如果寓言自己承認是寓言,我可能不會反對,但是如果它這樣做了,就會喪失一切被人重視之處,從而也就會喪失了表現真理的一切效果,因此,寓言必須不斷宣稱它是實質意義上的真理,雖然充其量它也隻是寓言意義上的真理而已。這就產生了無可補救的害處,帶來了永久的不良後果,而這種不良後果就是使宗教與追求純粹真理的高尚努力相衝突的原因所在。
德謨菲利斯:不,人們已經在預防這種害處了。雖然宗教沒有公開承認本身的寓言性質,但它也做了充分的表示。
菲勒裏希斯:那麽宗教是怎樣表示這一點的呢?
德謨菲利斯:透過它的神秘性。“神秘”兩字就是表示宗教寓言的神學專有名詞。而且所有宗教都有其特有的神秘,準確地說,神秘是一種顯然不合理的教條,可是這種教條本身卻隱藏著崇高的真理,一種沒有受過教育的無知大眾無法理解的真理,而大眾會通過這種隱藏著真理的偽裝姿態來接受真理,並且相信它。他們並沒有因教條的某些不合理性而誤入歧途。於是,隻要大眾能夠以這種方式來了解真理,宗教就會選擇繼續這樣做。
當我說哲學中也會用到神秘兩個字時,你會更理解我的意思。例如,兼為虔敬者、哲學家和數學家的帕斯卡(10)以這三重身份說:“上帝到處是中心,沒有一處是邊緣。”馬爾布蘭基(11)也曾說:“自由就是神秘。”我們可以進一步說,宗教中的一切東西都是神秘的,因為向那些無知大眾表達實質意義的真理是絕對不可能的事,無知大眾所能接受的隻是通過寓言表達出來的真理,他們看不到**裸的真理,真理要以重重偽裝的姿態表現在他們眼前。
因此,如果我們要求宗教成為實質意義上的真理,那是很不合理的。神話和寓言是它基本的因素,但是在這種因大多數人的心理限製而造成的情況之中,它使人類根深蒂固的形而上需要獲得充分的滿足,並代替了普通的無知大眾難以理解的純粹哲學的地位。
菲勒裏希斯:啊,是的,這多少有點像用義肢代替真腿。義肢代替了真腿,盡量代替真腿的功用,希望被當作真腿看待,並且巧妙地和真腿混在一起。唯一的區別是,通常義肢是在真腿之後出現的,而宗教卻是先於哲學的。
德謨菲利斯:也許是這樣。可是,如果你沒有真腿,義肢也是非常有用的。你應該考慮到,人類形而上的需要是絕對得滿足的,因為人類的思想範圍是有限的,不能無限擴展。可是,通常人總是沒有通過理性辨別真假的能力,而且自然及其需要加在人身上的勞動,使人沒有時間做這種探討,也沒有時間接受預期的教育,所以也就不可能有基於理性的信仰產生。人們必須訴諸信仰和權威,即使有真正的哲學代替了宗教的地位,也至少會有十分之九的人類是基於權威而接受哲學的,因此這最終也還是一個信仰問題。